王霖聲音雖然平靜，但他話語中的怒氣和決心聽得她心驚膽戰(zhàn)。

    “若大理段氏不曾助紂為虐，朕自當(dāng)賞罰分明。但是，高家，朕一定會誅殺殆盡，雞犬不留。

    朕之意，若大理段氏一如既往，臣服我大燕，臣服于朕，朕也愿意既往不咎，但前提是，放開龍首關(guān)，迎我大軍南下，助朕誅滅高家?！?/br>
    段婉清心中一顫，皇帝氣勢威嚴(yán)太重，直接將話語的節(jié)奏掌握在手上，威懾住她的心神。

    她險(xiǎn)些忘記了自己這一趟的來意，要為大理段氏爭取利益。

    段婉清壯著膽子勇敢望向面前這位近在咫尺的大燕皇帝，心頭卻是不由自主生出了些許異樣。

    第543章 陸真臘，文城公主

    而很顯然，大理段氏的根本利益還是大理皇位及大理國祚。

    對于段氏來說，最好的結(jié)果就是大燕皇帝誅滅高家，然后燕軍就此退走，將大理朝政悉數(shù)交還給段氏。

    段氏照舊臣服大燕，獨(dú)立稱尊。

    這般臣服也就是名義上的。

    但段正嚴(yán)父女顯然擔(dān)心王霖此來并非是單純的報(bào)仇雪恨，而是心懷滅國之謀劃。

    段婉清斟酌著言辭，輕道：“陛下，高家罪孽全在高家一族，還請陛下不要遷怒于無辜，禍及大理國數(shù)百萬子民?！?/br>
    “朕興兵罰罪，順我者昌，逆我者亡。若大理國民不以朕和大燕為敵，朕自然不會遷怒無辜之人。

    但若敢螳臂當(dāng)車，蚍蜉撼樹，朕也不會心慈手軟?！?/br>
    段婉清心念電閃，又恭謹(jǐn)?shù)溃骸巴袂宥纺?，請教陛下，若陛下罰罪之后，誅滅高家，又當(dāng)如何？”

    段婉清這就是公開試探皇帝的真正意圖了。

    王霖微微一笑：“朕前面說過，你有話但講無妨，朕喜歡直來直去，不必繞彎子。

    你無非是想問，朕滅了高家之后，會不會將大理國納入我大燕版圖罷了?！?/br>
    段婉清面色微紅。

    “朕舉大軍十萬，征伐大理，靡費(fèi)國帑，當(dāng)然不會無功而返。

    朕也不瞞你，朕已經(jīng)決意取大理全境，設(shè)立云南行省，接受大燕管轄。

    且，朕決意以云南為根基，討伐攻略蒲甘、昆侖（陸真臘）、交趾三國，將之納為我大燕的羈縻之地，接受大燕冊封教化?！?/br>
    王霖話音一落，段婉清面色大變。

    王霖的意思說的很明白了。

    大理設(shè)立行省，直接納入大燕管轄的領(lǐng)土。而上述三國，施行羈縻政策。

    所謂羈縻政策，是中原王朝對于邊塞蠻夷的慣行做法。

    宋統(tǒng)一內(nèi)地之后，攝唐制并使羈縻政策更加完善。

    “樹其酋長，使自鎮(zhèn)撫”，并進(jìn)一步籠絡(luò)少數(shù)民族首領(lǐng)，對“其有力者，還更賜以疆土”。

    自小熟讀漢書和崇尚漢人文化的段婉清自然對此熟稔。

    她顫聲道：“陛下，我大理段氏在大理國祚綿延數(shù)百年，對中原王朝素來歸順有加，并無反叛之心，陛下何以執(zhí)意要以強(qiáng)權(quán)而奪我段氏國祚？”

    王霖譏諷一笑：“你們大理段氏控制大理的這幾百年來，其實(shí)只坐了個名義上的皇位，如同傀儡。

    大理真正的軍政大權(quán)都落在高家人手上，高升泰更是直接篡奪了大理皇位。臨死前才歸政于汝大理段氏，但還是將段氏引為傀儡。

    朕滅高家就等于取了大理，何談奪你段氏國祚？

    這大理國，姓高不姓段吶?！?/br>
    段婉清面色漲紅：“雖則如此，但我大理段氏苦心孤詣經(jīng)營西南，若無我段氏在，陛下想要征服各部蠻部，也非易事。

    而要讓大理全境歸附大燕，除非陛下能在西南常年屯駐大軍，否則……”

    “西南蠻部，比西夏人、吐蕃人、蒙古人、女真人如何？朕能平西夏吐蕃，征服蒙古各部，又將女真人擊退往東北苦寒之地，難道還定不了一個小小的西南蠻族？”

    “朕一統(tǒng)四海，定鼎天下，乃大勢所趨，潮流浩蕩，順之者昌逆之者亡，不可阻擋。

    無非用些時間，花些精力，再多殺幾顆人頭，以威懾諸部，僅此而已?！?/br>
    王霖聲音冷漠，段婉清面色僵硬。

    大燕皇帝擲地有聲，顯然早已下定決心。這等國策，豈是她一個大理段氏之女所能左右的。

    段婉清沉默下去，心中悲涼之極。

    她知道大理國算是不復(fù)存在了。

    數(shù)百年的大理皇朝，終歸還是毀在了高家人手上。

    段婉清咬了咬牙，遲疑道：“陛下，若我大理段氏愿意去帝號，自降為王，永為大燕藩屬，陛下可否仁慈，保大理國祚？”

    “國祚就罷了。但朕可冊封段氏為大理郡王，世襲罔替。

    大理王城及周邊百里，永為大理郡王封地，可不向朝廷納稅，由段氏自行治理。”

    如何處置大理段氏，王霖早有腹稿。

    段婉清面露哀色：“陛下這等于是將大理國滅了呀……”

    “朕不滅你大理，汝大理段氏的政令可能出得了大理皇城？”王霖反問道。

    段婉清面色哀傷，沉默下去。

    “汝段氏要明白，你們能給朕的東西，不多了。

    而朕給你們段氏的東西，則可以傳承后世，在云南永享富貴榮耀。

    朕準(zhǔn)你們段氏永鎮(zhèn)云南，在京城設(shè)立大理郡王府，也可準(zhǔn)你們大理段氏子弟入朝為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