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以王霖的意思，他還要在古北口舉行一場大閱兵。

    親自檢閱此次參戰(zhàn)戰(zhàn)果輝煌的三萬錦衣鐵騎、韓世忠及姚古所部，還有古北口的牛皋部。以及蕭莞統(tǒng)率的契丹余部和蒙古各部。

    以此來威懾北安州的金軍。

    但不及皇帝有進(jìn)一步的打算，郭志舜已經(jīng)作為滿朝文武的代表，親臨古北口，率新任御史大夫鄧品忠和他的麾下言官們一大群，跪伏在古北口外，反復(fù)懇求皇帝即刻班師回朝。

    王霖?zé)o奈，只得下旨班師。

    韓世忠率軍回居庸關(guān)，姚古返回駐地，牛皋自然照舊鎮(zhèn)守古北口。

    ……

    復(fù)興二年十二月初三，北風(fēng)呼嘯，天寒地凍。

    但燕京城外，人頭攢動，城中上百萬百姓商賈幾乎傾巢而出，分列在官道兩側(cè)，準(zhǔn)備迎候班師回朝的皇帝和戰(zhàn)功顯赫的錦衣鐵騎。

    從漁陽至燕京，官道兩側(cè)滿是激動的人群。

    百姓揮舞著手臂，王霖的車馬每到一處，百姓皆自發(fā)跪拜在地，山呼萬歲。

    與皇帝同乘一車的完顏永寧俏面緋紅，這一路所見，大燕的繁榮鼎盛讓她大開眼界，而百姓對于皇帝的尊崇，在她看來也是頗令人匪夷所思的。

    她甚至看到路邊有不少讀書人成群結(jié)隊，抬著圣人孔子和皇帝王霖的畫像，將圣人與皇帝并列，完顏永寧知道孔圣在中原讀書人心中的神圣地位，那么，如此可見皇帝在大燕士林中的威望已經(jīng)與孔圣并駕齊驅(qū)。

    底層百姓，商賈，讀書人。這是王霖登基稱帝以來獲益最大的三個階層。

    底層百姓自此吃得飽飯，有所居。

    商賈得益于大燕的興盛和皇帝開明的商賈政策，大燕的商業(yè)正在一個遠(yuǎn)超歷朝歷代的高水平上不斷前進(jìn)。

    而讀書人獲益的則是王霖的《四書五經(jīng)集注》和《燕王讀書法》。

    此已成為大燕科舉的必考項和官方指定的教科書。

    皇帝鑾駕后的馬車上，蒲察氏與兒子完顏亶面色各異，坐在馬車上，各透過窗戶往外打量著車外的風(fēng)景。

    耳邊不斷傳進(jìn)燕人聲震云霄的山呼萬歲，蒲察氏心中驚嘆，這位燕皇在燕人心中的威望已經(jīng)近乎天神了吧？

    蒲察氏下意識將微微有些復(fù)雜的眸光投向了前頭那輛富麗堂皇的皇帝鑾駕。

    鑾駕上，王霖站在那里面帶微笑，不斷與兩側(cè)百姓揮手致意。而嬌俏可人已經(jīng)換上了大燕宮裝的完顏永寧，則俏面勝春，溫柔款款站在皇帝身邊，挽著皇帝的胳膊，一起接受萬民的膜拜。

    這完顏永寧本來新寡，如今卻是因禍得福了。蒲察氏心中幽幽，說不出是一種什么滋味來。

    她突然有些心煩意亂，趕緊從完顏永寧身上挪開了眼神。

    這時，突然聽兒子完顏亶清脆道：“娘，永寧姑姑這是嫁給燕皇陛下為妃了嗎？但她又不是皇后，竟與皇帝陛下同乘一車，接受燕人朝拜，兒子覺得那些燕國大臣們會很不高興的。”

    蒲察氏一怔，靜靜望著自己的兒子，苦笑起來：“合刺，你腦子里在想些什么？完顏永寧……這不是我們娘倆能cao心的事，好好呆著吧?！?/br>
    蒲察氏知道自己母子抵達(dá)燕京之后，就會被皇帝安排送往五國城與完顏宗峻同居。

    但不知怎么地，蒲察氏心中非常排斥去五國城，這大抵是她聽聞了完顏宗峻已經(jīng)在五國城新納了多房嬌妻美妾，還生了一雙兒女，估計早就樂不思蜀的緣故。

    蒲察氏心中哀怨，想起那夜在古北口外，她與完顏永寧的一場對話。

    完顏永寧曾經(jīng)答應(yīng)過她，若她不愿意去五國城，可留在她身邊生活。完顏亶也是如此。

    完顏永寧答應(yīng)到燕京后抽空與皇帝說。

    實際上，完顏亶雖然是一個孩子，但他已經(jīng)讀了好幾年漢人的經(jīng)典。他的猜疑，正是此刻皇帝鑾駕之后另外一座馬車上郭志舜的不滿。

    在郭志舜看來，阿骨打皇女又如何，一個金女，有什么資格與皇帝一起接受萬民朝拜？

    這太僭越了。

    郭志舜險些按捺不住上前去提醒。

    但他想起皇帝的性格，猜測皇帝既然默許，想必是對完顏永寧極為寵愛，就咬牙忍住。

    但鄧品忠麾下那群御史在車隊中間，見狀無不反彈起來，若非場合不對，他們早就上前去彈劾了。

    在言官們看來，皇帝可以納不少異族的女子，哪怕寵溺都沒有問題，作為大燕征服番邦的表征，這相當(dāng)于是戰(zhàn)利品。

    但公開代表后宮露面的，卻仍然要是漢女正闕。

    不是皇后，也該是漢女嬪妃。

    豈能讓一個異族女子鴆占雀巢？

    其實王霖根本沒有想那么多。

    他只是想讓完顏永寧多感受一下大燕的熱情氣氛，盡管讓她對大燕生出歸屬感和認(rèn)同感罷了。

    沒想到，已經(jīng)引起了朝臣的強(qiáng)烈不滿。

    ……

    后宮。

    皇后韓嫣笑吟吟望著完顏什離和完顏兀魯，面色微微有些復(fù)雜。

    其他諸女也是如此。

    完顏什離尷尬一笑，輕道：“皇后娘娘，臣妾……實在不知該說什么好了。不過，既然是吳乞買叔叔的安排，而陛下也已經(jīng)應(yīng)允和親，想必……”

    韓嫣陡然一驚，她知道完顏什離已經(jīng)誤會她不滿皇帝又納新人了。

    她根本就不是這個意思，她只是突然覺得，金國太祖皇帝完顏阿骨打的三個親生女兒，如今都先后在燕皇的后宮中聚齊，這實在是一種非常奇妙的境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