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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模樣簡直就是逆反少女,白鑫不了解她的過完,此時也認為多說無益,吳真真卻接著往下說了,班長,我知道你說的那個故事就是講的你自己,我不喜歡欠人家,作為交換我也給你講個故事吧。 你還是先休息吧。 吳真真搖頭:有一個女孩兒,很幸運,出生在富庶家庭,物質(zhì)上要啥有啥,還有個溺愛她的哥哥,但是她又很不幸,他的父母從小就逼她學習大家閨秀要學習的知識,學禮儀學舞蹈學鋼琴學奧數(shù)可是越長大女孩兒越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不喜歡這些,她喜歡動畫,喜歡那些人物千奇百怪又何其精彩的一生,她甚至想像其中的某些勇敢的人一樣過自己想要的生活,走自己想走的路,說自己想說的話,可是就連最簡單的說話,也被加上了層層枷鎖,從很小的時候起,她聽到的話語,必須要剝開表面,篩選信息,最終得到結(jié)果,甚至有一次父親的仇人捉了她,為了救她,哥哥失去了左手一根手指,最后逃了出來,迎接她的不是父母溫暖的懷抱,而是深深的責備,而且還是沖著她哥哥去的。 說到這里,吳真真有些喘,感受著后背一下又一下溫柔的撫摸,漸漸定了心神,女孩兒的父母都是老頑固,他們認為哥哥長大后就該接管家業(yè),認為女孩兒長大后就得嫁給門當戶對的人作為企業(yè)聯(lián)姻,這都什么時代了反駁無用,沉默的抵抗無用,喧嘩的抵抗更加無用,女孩兒只好用消極對世的方法,希望在父母眼中能留下啊這個不中用的女兒你還能干什么這之類的想法,這樣他們或許就不用逼迫她做自己不喜歡做的事情了。 白鑫沉默的聽著,亦不發(fā)表任何見解,她清楚的知道女孩在深刻的剖析自己,就如自己先前說的。 吳真真真在說完這幾段話后,又咕噥了些什么,便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當天晚上,吳真真的家人接到老師的電話就匆匆趕來了,來的人是吳真真的哥哥,白鑫注意到,她哥哥左手只有四根手指。 后來,吳真真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在學校露面,就在白鑫以為吳真真的家人再次脅迫女兒去讀那所謂的貴族學院的時候,吳真真又活蹦亂跳的出現(xiàn)在她面前。 再見面的時候,吳真真對她說:嘿,班長,我知道你的一個秘密,你可不可以上課的時候不要說我上課打瞌睡開小差呀。 白鑫笑了:巧了,我也知道你的一個秘密,你可得認真聽講了。 吳真真故作驚訝:不可能!我這完美的一生中怎么可能有見不得人的秘密! 兩人心照不宣的沒有談及那日傾吐的事情,只是看著對方的眼神里都有了然的惺惺相惜之意。關(guān)系越來越好了之后,白鑫發(fā)現(xiàn)吳真真其實特別喜歡耍小姐脾氣,動輒指揮她搬書帶早餐什么的,也不是什么大事,何況,吳真真這女孩兒,其實真的挺可愛的。 逗得急了會像只小貓咪一樣炸毛,瞪圓著眼睛看另一處,假裝看風景,實則偷瞟她,總是一副我生氣了你到底要不要哄我的模樣。 日子如流水般平淡,高三前的那個短暫暑假,吳真真跟著白鑫回了白鑫老家,兩人在草叢里捉蛐蛐,在小河邊找螃蟹,在林間看螢火蟲飛舞,時不時還能聽吳真真來上一段悠揚的口風琴。 白鑫還記得,那是個星子燦若霄漢的夏夜,兩人在陽臺看星空,享受著夏日特有的帶有汗膩的空氣,浮在空氣中的情愫驟然濃烈,一經(jīng)碰撞猛然爆發(fā)出巨大的火花,兩人彼此相擁,額頭相抵,嘴唇恰到好處的碰在一起,輾轉(zhuǎn)流連。 兩人交往的日子其實并沒有持續(xù)多久,高三甫一開學,就被吳真真的哥哥抓了個現(xiàn)行。 吳真真被禁足了。 白鑫縱然再急,也見不到她,成績一落千丈,老師開始找她談話,屋漏偏逢連夜雨,家里的生意竟然也開始出現(xiàn)下滑,實在是競爭對手太過強勢。 白鑫忽然明白橫亙在自己眼前的巨大事物是多么堅不可摧,她自以為是的蜉蝣撼樹,根本就是螳臂當車不自量力。白鑫的心里涌現(xiàn)出的感情更多的是絕望。 前途渺茫,家庭處在分崩離析的邊緣,而她唯一的支柱此時竟然連對方是否安好都不知道。 好在,吳真真兩個月后就出現(xiàn)了,形如枯槁。 白鑫知道女孩兒肯定是狠狠折磨了自己,家里才放人了。 她們在cao場邊上小心翼翼的靠坐在一起,緊緊依偎著,仿佛這樣就能傳遞一點小小的力量。吳真真說:我家里給我找了個結(jié)婚對象,一畢業(yè)我就得我不想畢業(yè),我不想見那個勞什子的白家繼承人,我好怕 白鑫想說我何嘗不怕,可是她除了給女孩兒擁抱外,什么也給不了。 吳真真是走讀生,每一天,白鑫見到的女孩兒都在一天天消瘦,除了心疼,她只能每天都多給女孩兒帶一份吃食,可是對方總是吃一兩口就吃不下,再后來,白鑫發(fā)現(xiàn)女孩兒開始精神失常了。 吳真真的脾氣變得時好時壞,總是不顧及周遭開始大喊大罵,嚷的詞句多半都是毫無意義的東西,白鑫從一開始的心疼,也逐漸變得不耐煩了。 而吳真真對戀人的轉(zhuǎn)變是非常清楚的,她尖銳的問道:你是不是嫌棄我像個瘋子???你不準嫌棄我,你憑什么嫌棄我 到后面就是毫無意義自我鞭笞與喊罵。 這時其實已經(jīng)臨近高考了,白鑫再也分不出心神來照管失常的戀人。 慘劇終于還是發(fā)生了。 高考最后一科,當白鑫面色陰沉的擱筆走出考場的時候,遠處傳來一聲驚呼,竟是有人站在教學樓樓頂,看那樣子像是要跳樓。 白鑫心頭一跳,抬頭望去,只來得及看見女孩兒澄澈的雙目和唇邊那抹嘲諷中帶著絕望的笑容,隨后,女孩兒的身體輕盈得像只白色蝴蝶,卻又像是流星下落般無比迅猛的墜入地面。 她甚至來不及回一個微笑,甚至來不及喊一聲不要,甚至來不及跑到樓下張開雙臂迎接她的蝴蝶。 吳真真是知道的。 白鑫那時只有這一個想法,她知道自己更看重未來的發(fā)展,知道自己其實已經(jīng)對她很不耐煩,知道這世界并沒有什么堅不可摧牢不可破的愛情,但是她還是在白鑫渡過這一個人生轉(zhuǎn)折點后義無反顧的選擇死亡,想要在她心中留下什么,卻又舍不得讓她因為自己而停駐不前,所以才選擇了高考全部考完以后啊 可是,可是 白鑫默默捂住了臉,指縫間不時有淚水滑落,緩緩地落在地,轉(zhuǎn)瞬又消逝無蹤,來不及抓住什么就已經(jīng)死亡,就像不遠處倒在血泊中的那個女孩兒。 聽完這些,我長長的呼出一口濁氣,看著白鑫平靜的眸子,我又想起夏夜里那個突如其來的吻,她是否又是透過我,在懷念那再也無法重現(xiàn)的過去? 沉默良久,白鑫說道:其實有時候你跟她真的很像的,但是我們兩人都有走不出來的東西,而你可以,如果最后沒有發(fā)生那件事的話,她或許現(xiàn)在、此時此刻,就像這樣,站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