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晃晃的無影燈發(fā)出熾烈的光芒，烤得林子佼汗流浹背。

    林子佼側(cè)著頭，額頭在旁邊的護(hù)士肩膀上蹭了蹭，就著護(hù)士的肩膀把快流到眼睛里的汗水擦掉。

    也許是她快到更年期，也許是她體虛汗多，總之同樣在旁邊的泌尿外科主任就沒事，人家額頭上除了幾條皺紋，干干凈凈的什么都沒有。

    “清洗?！?/br>
    “是。”

    “吻合血管。”

    “是?！?/br>
    林子佼只cao作復(fù)雜的部分，將簡單些的步驟交給她的助手潘曉聲，讓他來cao作。

    潘曉聲是個三十剛出頭的年輕大夫，低聲應(yīng)著，有條不紊地配合著cao作。

    “水刀?！?/br>
    “是?！逼餍底o(hù)士將水刀遞了過來。

    林子佼熟練地cao縱水刀切去破碎的組織，暴露出組織斷面。

    水刀是近些年的新技術(shù)，利用一定范圍內(nèi)的高壓水柱產(chǎn)生的切割力，用來切去人體組織。

    它的使用可以最大限度地保留神經(jīng)，血管，淋巴管等未受傷害的組織，而且自帶清潔斷面的作用，可以確保相對滿意的術(shù)野。

    但是水刀的cao作和使用對術(shù)者的要求很高，不論靈活性還是角度都有著很高的難度，目前在這間省醫(yī)科大附屬醫(yī)院的肝膽外科，只有林子佼能夠熟練地運(yùn)用水刀。

    “止血，吻合血管。”

    “是，這四刀捅得可夠深的，看這樣子捅完了還攪了幾下，女人狠起來可比男人狠多了?！迸藭月曇贿卌ao作一邊說“出血量這么大，我看這人玄乎……”

    “血漿夠不夠？通知血庫再準(zhǔn)備三千?！绷肿淤灿X得這人夠嗆，但做為醫(yī)生，哪怕有千分之一的希望，也是要拼一拼的。

    這次旁邊的護(hù)士答應(yīng)著“已經(jīng)打電話了，血庫有點(diǎn)為難，說最多只有兩千了?！?/br>
    “再想想辦法，跟中心醫(yī)院調(diào)點(diǎn)兒？”

    “好。”

    不知道為什么，林子佼感覺手術(shù)室里今天特別的熱，令人汗流浹背，她好容易做完重點(diǎn)部分，停下了手“縫合，放一根引流管?！?/br>
    潘曉聲默不作聲地cao作，林子佼舉著雙手從墊腳的凳子上下來，從墊腳的小凳子上下來道“閆主任，我這兒好了。”

    在這臺泌尿科和肝膽外科聯(lián)手合作的手術(shù)中，屬于她的這部分手術(shù)終于做完，林子佼只覺渾身冷汗，衣服都被濕透了，冰涼地貼在身上。

    下了手術(shù)臺，繃緊的弦立即放松，感覺身上也涼快了一些，林子佼登時(shí)覺得全身無力，她緩了緩勁兒，羨慕地看一眼坐在旁邊小凳子上玩手機(jī)的麻醉師。

    麻醉師金鐘見她面色慘白，急忙站起來笑笑“林醫(yī)師快坐下，休息一會兒？“

    林子佼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搖搖頭表示不用，金鐘也不再坐下，站著舒了舒腰。

    林子佼摘了手套，拖著兩條腿從手術(shù)室里出來，只覺得渾身發(fā)軟兩腿酸困。

    也顧不得什么形象，林子佼靠著手術(shù)室外的墻壁就坐倒在地上。

    外面很是涼快，五月份的天氣，清晨七點(diǎn)已經(jīng)天光大亮了。

    連著七八個小時(shí)手術(shù)做下來，林子佼可真是累慘了，本打算坐下來歇一歇的，沒成想一閉眼睛就睡了過去。

    “哎喲林醫(yī)生，地上這么涼，可不能坐這兒，你瞧你這一腦門子虛汗，坐這兒肯定要著涼?！?/br>
    一個護(hù)士路過看見林子佼坐在地上睡著了，硬是將她連拖帶拽地架到外面的休息區(qū)。

    “要不我扶你去那邊值班室躺一會兒？“護(hù)士見她臉色慘白，又建議道。

    林子佼勉強(qiáng)笑了笑“沒事的小張，謝謝你，我家里一會兒還有事要去辦，值班室的床太舒服，躺下睡著就起不來了。“

    就值班室那翻身都得小心別掉下來的窄床還能算舒服？恐怕也只有這些上了一夜手術(shù)的大夫才覺得舒服吧。

    見多了長時(shí)間手術(shù)下來累癱了的大夫，護(hù)士知道她沒什么大礙，也不多說，便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林子佼緩了一會兒，覺得精神回來些，便換了衣服，有些心不在焉地從手術(shù)區(qū)拖著腿出來。

    她不能休息，今天是真的有事，她和丈夫馮謙約好了，要去民政局辦離婚手續(xù)。

    早離早超生吧，離了婚她就省心了，馮謙也終于可以毫無顧忌，自由自在地放飛自我了。

    林子佼想著，眼角余光無意識地掃過兩邊，忽然停下，倒退幾步，認(rèn)真看過去。

    這里是神經(jīng)內(nèi)科的病區(qū)，病房的門開著，清潔工戴著王菲春晚同款的淺紫色乳膠手套，拿著抹布走出來，敞開的門里面露出床上坐著的中年女人，女人的面容是林子佼所熟悉的。

    “子矜姐？”

    病床上的女人聽到有人喊她名字，抬頭向門口張望。

    “姐你這是怎么了？”林子佼進(jìn)了病房打量病床上的婦人，又俯身看床頭上別著的卡片，一看之下放了心“沒事，小毛病?！?/br>
    林子佼的堂姐林子矜今年五十出頭，臉龐和身材都保養(yǎng)得很好，看得出年輕時(shí)是個難得的美人。

    林子矜見到堂妹也很高興，笑了笑說“我也覺得沒啥，就是休息不好，可你姐夫不放心，非要我來住院，做個全面檢查不可?！?/br>
    林子矜的丈夫郝南仁是當(dāng)?shù)赜忻母簧?，也是親戚圈子里交口稱贊的五好丈夫。

    林子佼笑了笑，語氣是真心的羨慕“姐夫真是模范丈夫?！?/br>
    “快別夸他了，”林子矜笑著說“他一輩子都是模范丈夫，就是那種在外面磨蹭得等飯熟了才回家的丈夫，簡稱磨飯丈夫。不過這幾年以來，他就連飯都很少回家吃，連磨飯也算不上了?！?/br>
    林子佼聽著這話笑了，她這堂姐還真幽默“哈哈，我姐夫是個大忙人，我見咱家族微信群經(jīng)常有人夸他，他可沒少給親戚們幫忙?！?/br>
    “咳，幫忙什么都是應(yīng)當(dāng)?shù)模腔揖捅韧翢?，不管怎么說親戚都比外人強(qiáng)?！?/br>
    郝南仁的確是個好人，對親戚，對朋友都夠義氣，林子矜心里酸澀地想著，只除了對自己……

    不，他對自己和孩子也不錯，只不過和外面的女人和孩子比起來，還是那個女人和孩子更重要些。

    只不過在外人甚至親戚面前，林子矜還是竭力維護(hù)著丈夫的面子——日子就是這么個過法，大部分的人家都是這樣的，誰家里沒點(diǎn)亂七八糟的事？

    遇上事只能打落牙齒往肚子里吞，總不能揭起自己家的羊尾巴給外人看吧？即便這人是自己的堂妹，林子矜也不準(zhǔn)備自曝其丑。

    林子矜臉上的笑容有點(diǎn)勉強(qiáng)，念頭輪轉(zhuǎn)間，想著要不要跟堂妹說說心里話，想了半天還是決定算了——只要她和郝南仁夫妻倆過一天日子，就得維護(hù)男人的面子。

    沒等林子矜說話，林子佼的手機(jī)又響了起來，她拿出來看了看，笑著說聲是我媽，就接起了電話，叫了聲媽。

    “你還有臉叫我媽？！”手機(jī)里的聲音蒼老卻極有穿透力，透著一股精氣神兒“你要跟馮謙離婚？”

    林子佼坐在床邊，離林子矜很近，她的手機(jī)音效很好，里面老太太的聲音林子矜聽得清清楚楚“馮謙好好的你離什么婚？有點(diǎn)文化你就飛起來了你？你要是敢離婚，明天就來給我收尸，我也不活了！”

    離婚？

    林子矜聽得心下一抖，堂妹工作性質(zhì)所致，經(jīng)常值夜班不回家，妹夫馮謙看面相老實(shí)巴交，可實(shí)際卻是個喜愛拈花惹草的，她對馮謙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也有所耳聞。

    不過所有人都知道，馮謙在外面只是玩一玩而已，可沒想到，這兩口子竟然到了離婚的地步？

    “媽你就別管了，這里邊的事兒您不知道，我也不想跟你說……”林子佼說道，神情有幾分無奈和郁悶。

    電話里的老太太聲音緩和了些“我什么事不知道？我都知道，前段兒鄰居家的閨女跟我說了，她在鹿林風(fēng)景區(qū)遇見馮謙摟著個女的，我就怕你知道了鬧騰，都沒敢跟你說……”

    說到這兒老太太也覺得自己有點(diǎn)虧心，又改口說“可你也不能因?yàn)檫@事離婚哪？聽話，佼佼，你得多考慮一下，離了婚孩子怎么辦？

    還有，這事傳出去多難聽，我的臉往哪里擱？你看你姑姑，你姑夫在外面鬼混了大半輩子，最后浪子回頭，和你姑兩人不也過得挺好？馮謙怎么說也比你姑夫強(qiáng)，至少人馮謙沒連累你挨過批！”

    林子佼簡直就呵呵了，她媽拿馮謙和姑夫趙二賴子比？馮謙想當(dāng)趙二賴那樣的人，她還不想跟她姑姑一樣呢！

    這話只是心里說說，姑姑有她的生活方式，當(dāng)小輩的也不能妄加評論，林子佼心里腹誹幾句，不客氣地將親媽懟了回去。

    “媽，時(shí)代不同了，咱別拿我姑姑說事。你光顧著傳出去難聽，可不離婚我怎么辦？馮謙在外面有好幾個女的呢，人家男人都給我打電話了，說我要再不管住他，就要來我單位鬧騰，我好說歹說才安撫??！”

    林子佼越說越急，沖著電話吼道“他惹了事，還得我給他兜著跟人家說好話，我憑啥啊？離了婚至少能得個安穩(wěn)！”

    “咳，陽婆（方言太陽）底下沒稀罕事兒，不就是男人女人之間那點(diǎn)事嗎？他在外邊再怎么胡混，也沒提要跟你離婚吧？到啥時(shí)候，你都是他的老婆，那些女人算什么？

    他每次回河壕村他媽家，不都得帶著你回去？也沒見他帶那些女人回他媽家吧？等馮謙再上點(diǎn)兒年紀(jì)爬不動了，自然就不胡混了。聽話別瞎鬧騰，??？”

    這最后一句啊拉得長長的，充滿了苦口婆心的“我是你親媽，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你好呀”的味兒。

    林子佼聽得無可奈何，林子矜聽得目瞪口呆。

    如果不是林子矜聽得出二嬸兒的聲音，又知道堂妹確實(shí)是二嬸親生的，她真不敢相信這是堂妹的親媽。

    出去旅游時(shí)帶著小三，回農(nóng)村下地受苦就帶著媳婦，這老太太還很驕傲，認(rèn)為這是女婿對女兒好的體現(xiàn)？

    還號召女兒向姑姑學(xué)？姑姑林香久這么些年都熬成了人干，二嬸兒不知道嗎？

    這三觀……真是崩壞了一地。

    林子矜覺得，封建思想那一套真的要不得啊。

    不過，馮謙只是逢場做戲，也沒在外面搞出私生子來，林子佼因?yàn)檫@個就要離婚，她的反應(yīng)也有點(diǎn)過激吧？

    林子矜在心里給兩人各打五十大板，又不自覺地把馮謙跟自家郝南仁對比一下。

    她忽然有點(diǎn)想不明白，究竟是在外面有許多女人，但沒有私生子的馮謙更可惡，還是自家那個只養(yǎng)了一個小三，卻搞出個私生子的郝南仁更骯臟？

    這邊林子佼卻是有點(diǎn)氣急敗壞了。

    “媽，我都快五十了，還要等多老??？真的等馮謙爬不動回來，躺在床上要我伺候他？我憑啥??？就這我也伺候他二十年了，換來一點(diǎn)兒好了嗎？他馮謙在外面可不止有一個女人，他和別的女人混出一身病來，等爬不動了倒要我伺候？”

    沖手機(jī)里大聲喊著，林子佼都快發(fā)狂了，她媽這是什么理論??？

    電話里老太太的聲音也難得地有幾分荏弱“這世上哪有不偷腥的貓兒，男人嘛都這毛病，離了馮謙你再找一個，說不定也和馮謙一樣，至少馮謙對我，對咱家人都挺好的，除了這沾花惹草的毛病和愛喝酒，也沒其它毛病……”

    說到這兒，老太太可能覺得這兩樣毛病也不算小，便強(qiáng)硬道“離婚這話傳出去多難聽啊，我這輩子已經(jīng)受了那么多罪，老了老了你又要離婚！

    我不管，反正你不能離婚，你要敢離婚，今兒晚上我……我就上吊！或者我雇個三輪車?yán)姨疃S河去，你就擎等著給我收尸吧！我還真不信了，牛吃了趕車的，沒王法了！”

    二黃河是流經(jīng)本地的黃河的支流，離市區(qū)近一些，老太太這是拿跳河威脅女兒呢。

    “媽啊，你不能代表王法！再說了我都快五十的人了，還找啥啊找，我一個人過日子痛快著呢！媽，這回你說啥都沒用，現(xiàn)在我就給我姐打電話，讓她陪你去，你就當(dāng)沒生我這個女兒！”

    不待老太太再說話，林子佼憤憤地在屏幕上點(diǎn)了一下，掛斷了電話，她看著林子矜，苦笑道“讓jiejie笑話了?！?/br>
    林子矜早就知道馮謙的事兒，卻沒想到她堂妹都快五十的年紀(jì)了，竟然還敢離婚。

    沒等她開口勸，林子佼的電話鈴又響了起來，這次是馮謙他媽打來的，婆婆說話的語氣比她親媽要溫和許多，可內(nèi)容……

    “子佼啊，你就小璋這么一個兒子，你怎么忍心離婚不管他，你們離了婚，讓孩子怎么出去見人??？你怎么這么自私，不管怎么說還是小璋重要??！”

    老太太聲音里帶著哭腔，可林子佼心里的火氣一陣陣地逆沖上來，婆婆對兒子馮謙的所作所為都知道得很清楚，卻從沒說過馮謙一個不字，只在這兒怪她不管孩子。

    “您別說了，就是小璋支持我離婚的?！绷肿淤Z氣生硬地說完，電話對面婆婆還想說什么，她已經(jīng)掛了電話。

    看看堂姐擔(dān)心的臉色，林子佼說“我們已經(jīng)簽好協(xié)議，孩子跟我，房子過戶到孩子名下，車子歸他。今天去蓋章領(lǐng)證，完了我們娘倆就搬家。”

    說著話，林子佼把手機(jī)收起來“子矜姐，我走了，今天還說好一會要跟馮謙去民政局辦手續(xù)。

    她頓了頓，半天玩笑半認(rèn)真地說“姐你聽醫(yī)生的話好好養(yǎng)著，明天上班我再來看你。你的生活這么幸福，別總胡思亂想，你不知道，其實(shí)我可羨慕你呢?！?/br>
    “其實(shí)你不知道，我……”有那么一瞬間，林子矜想把自己心里的負(fù)擔(dān)說給meimei，但話說一半她住了嘴，這次卻不再是擔(dān)心家丑外揚(yáng)，而是怕給林子佼增加負(fù)能量。

    郝南仁與馮謙不同，郝南仁在外面沒有很多的，雜七雜八的女人，他只有一個女人，那個女人還為他生了一個男孩，郝南仁甚至還打算著，讓那個孩子和小三回家，認(rèn)祖歸宗分家產(chǎn)。

    林子矜也不知道，郝南仁和馮謙比起來，究竟哪一種情況更壞一些，但meimei的勇氣卻是她所沒有的。

    林子矜搖搖頭“你走吧，”頓了頓又對林子佼安撫道“既然已經(jīng)打定了主意要離婚，就想開些，自己過得開心點(diǎn)?！?/br>
    她心想，自己是不能離婚的，免得家產(chǎn)便宜了小三和那個野種，如果meimei離婚能過得開心，也算是替她活了。

    目送著林子佼出門，林子矜神色黯然發(fā)了一會呆，腦子里全是林子佼那解脫的笑容。

    外面?zhèn)鱽磙Z然一聲巨響，接著就是尖叫和嘈雜的人聲，雜亂而急促的腳步聲在走廊里響起來。

    發(fā)生了什么事？林子矜下床穿鞋走了出去。

    走廊里亂糟糟，人們都向外邊跑，林子矜拉住一個大嬸問道“怎么了？”

    大嬸看她一眼“聽說外邊電梯出事故，好像死人了。”

    電梯事故？

    林子矜并不愛湊熱鬧，她正要回去，忽然想到什么停下腳步。

    “子佼！”子佼剛剛出去，她該不會在那部電梯上吧？

    想到堂妹，林子矜慌了神，也跟著人流一起向外跑，邊跑邊撥了堂妹的電話。

    嘟嘟的聲音一直一直的響，卻一直都沒人接。

    林子矜心急如焚，跌跌撞撞地跑到電梯前，那兒已經(jīng)聚了一大群人。

    醫(yī)院的保安聞訊趕來，好言好語地勸說圍觀人群散開，穿著工作服的電梯維修人員也已經(jīng)趕過來，在電梯周圍拉起了一條黃色的帶子。

    一名維修工正彎著腰，察看著那個黑得仿佛深不見底，像是怪獸的大口一般的電梯井。

    林子矜兩腿發(fā)軟，暈頭暈?zāi)X不停地?fù)艽蛱妹玫氖謾C(jī)，卻一直沒人接電話，六神無主間，她忽然聽到兩名護(hù)士在議論“聽說肝膽外科的林醫(yī)生也在這電梯上，真是夠倒霉的……”

    “是啊，聽說從手術(shù)區(qū)出來路過的，怎么就能遇到這事，真是可惜了，林醫(yī)生醫(yī)術(shù)好又任勞任怨，我以前在肝膽外科時(shí)跟過她的手術(shù)，那刀法出神入化的，號稱肝膽外科林一刀……”

    林子矜已經(jīng)聽不進(jìn)去，她兩腿一軟坐倒在地“子佼！”

    一陣sao亂。

    “哎，快來人啊，大夫，大夫，這兒有人暈倒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