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會打扮的打扮十七八,不會打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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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布給宇宇做件罩衣,也省得棉襖臟了,拆洗起來麻煩,糧票你拿著,能給宇宇買點精細(xì)吃食?!?/br> 喬秀娥立即推辭不要“姐我不要。這是咋說的,你們幫有才辦事我還沒謝你們了,你倒還給娃娃布料糧票。 衛(wèi)國和子舒都上班了,也該穿兩件好衣服,子矜也到了該打扮的年齡,布票本來就不多,姐你留著給她做新衣服。 我家宇宇這么就挺好的,人家不都說嘛,會打扮的打扮十七八,不會打扮的才打扮屎疙痂。 這么小的孩子,成天又是屎又是尿的,再好的衣服穿他身上也浪費了。” 鄭桂花不接她遞回來的東西,笑著逗宇宇“不行,我就要打扮我家這小屎疙痂!” 被叫做屎疙痂的宇宇咯咯地樂。 喬秀娥紅了眼眶,把東西放在炕上“姐你和姐夫幫著我們,我和有才心里都知道,平時吃糧關(guān)照我就不說了,這布我真不能要?!?/br> 鄭桂花笑了笑,又把糧票和布塞在她的手里,把孩子抱了過來,輕輕刮著他的小鼻頭。 “秀娥你就拿著吧,這布料不要布票,上次大商店進(jìn)了一匹有毛病的布,按瑕疵品處理,那售貨員和我關(guān)系不錯,悄悄給我留的。 糧票的話就更不用說了,子舒經(jīng)常分回來糧票,我家也不缺糧。” 鄭有才走進(jìn)來,正好聽到這話,對著媳婦使個眼色“秀娥,姐給你你就收下?!?/br> 完了咱們買點其它的東西給jiejie不就行了。 喬秀娥有點不解,還是聽話地把糧票收了起來。 “大哥沒再來折騰吧?”鄭有才問。 “沒,”鄭桂花嗔道“你怎么說你大哥呢,他也是為咱們好。” 鄭有才對大哥這種總拿孝道壓人,自己卻一點行動力都沒有的做法很不感冒,可jiejie就吃這一套,姐夫又偏聽jiejie的,他也拿他們沒辦法。 只能安慰jiejie幾句。 “姐,老人跟著誰,誰就cao心多又落不著好。大哥在林水市,對娘的情況不熟悉,只知道埋怨你們,我們兩口子可是知道你們的難處?!?/br> 其實大哥也知道這些難處,只不過他養(yǎng)成了習(xí)慣,用孝道壓人壓慣了,總覺得他有文化,可以隨意欺負(fù)人。 這話鄭有才當(dāng)然不會說出來,他知道說出來jiejie也不會同意,說不定反倒罵他一頓。 在鄭桂花的心里,她的娘家人,她的兄弟,那是世界上最重要最親的人,是比她的丈夫兒女還要親的親人。 鄭有才奇怪的是另一件事。 大哥鄭有德確實變了,這都回來好幾天了,既沒來找jiejie的麻煩,也沒把他叫過去教訓(xùn)一頓。 這是怎么回事,大哥轉(zhuǎn)了性子? 這個時候,鄭老太和鄭有德娘倆剛剛走出七原縣火車站。 外面下起了雪,米粒子雪唰唰地往下落,碴在人的衣服上,很快肩膀和頭上就落了厚厚的一層雪。 鄭老太抬頭看天,口中喃喃咒罵。 “這缺德天氣,眼看著過年了也不讓人好活,這路該怎么走?” 鄭有德看看他娘裹過又放開的小腳,再看看落滿了雪的,空蕩蕩的站前廣場,心里也有幾分發(fā)怵。 “有德你也是,不說把林家明也帶上,一來有人給出火車票,二來出門在外他也能張羅個吃喝住宿什么的?!?/br> 鄭老太平時看不上女婿,總覺得女婿是個泥腿子出身的大老粗,不如自家兒子有文化。 可到了需要掏錢掏糧票,跑腿辦事托人情的時候,鄭老太第一個想到的還是女婿。 平時在這方面,鄭有德和自家老娘的想法是一致的。 可今天這事兒不行啊。 他的親弟弟鄭有才,上趕著要倒插門,給一個農(nóng)村閨女當(dāng)上門女婿! 這事如果被林家明知道了,丟的還不是他們鄭家的臉。 至于鄭桂花,自家這個jiejie沒什么主意,說不定到時候有志在她跟前說幾句好聽的,她反倒支持有志也說不定。 有志如果真給別人家當(dāng)了上門女婿,那對爹娘是大大的不孝! 這以后,他還能在林家人面前大談孝道嗎?他這個舅舅在外甥面前,又怎么能端得起架子教訓(xùn)他們? 現(xiàn)在自家外甥就已經(jīng)不把他這個舅舅放在眼里,開始頂嘴了。 如果有才的事被林家知道,萬一子矜那丫頭冒出一句,你怎么不管你弟弟,他的臉該往哪兒擱? 沒辦法,這一趟七原縣之行,必須得瞞著鄭桂花和林家明。 雪下得太大,一時間又找不到去三井村的車,鄭老太母子兩人沒辦法,湊合著在車站附近找了間小旅店住下。 小旅店的條件不是很好,服務(wù)員帶他們進(jìn)了客房,房間有兩張床,一個小鐵爐子。 沒有客人,爐子里的火自然不會太旺,看著都快要熄滅了,屋里冷冰冰的。 服務(wù)向爐子里加了兩塊煤,把旁邊放著的鋁制水壺往爐子上一放,說了句自己燒開水,轉(zhuǎn)身就出去了。 “這么破的房間,住一晚竟然要兩塊錢?這,這不是黑店嘛!” 鄭老太好容易等到服務(wù)員出門,還沒等門關(guān)上呢,就跟兒子抱怨,其實主要是心疼錢。 鄭有德倒是沒嫌貴,他這人愛擺個譜兒,就算住的是最便宜的旅店,他也要顯出那種知識份子的氣派。 “媽你別胡說,這是國營旅店,定價就是這樣?!?/br> 鄭有德拿起爐鉤子捅了幾下爐子,爐火旺起來,房間里慢慢暖和起來。 鄭有德叮囑自家老娘不要出去,自己出去外邊的小飯店買了幾個包子,放在爐片上烤得外皮焦黃,娘倆吃了當(dāng)做晚飯,便各自休息。 等鄭老太娘倆歷經(jīng)千辛萬苦到了三井村,已經(jīng)是第二天的中午時分了。 下雪不凍化雪凍,雪雖然停了,天氣卻是愈發(fā)的冷。 鄭老太娘倆一路打聽著到了三井村的知青點,推開虛掩著的大門,入目的一排房子上刷著紅色的標(biāo)語,木門上齊刷刷地鎖著大鎖頭。 屋頂?shù)臒焽杷罋獬脸恋牟幻盁?,院子里的積雪白得刺眼,上面竟是半個腳印也無。 這房子根本就沒人住嘛! 知青們都回了家,還是去了哪兒? 鄭有德終于明白,他向村民打聽知青點兒在哪的時候,為什么村民的眼神那么奇怪了。 然而奇怪的眼神還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