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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皇家小醫(yī)女在線閱讀 - 第一百三十五章 入局(2)

第一百三十五章 入局(2)

    “才聽說蘭臺宮出了事兒,臣妾便往這兒趕,沒想到皇上比臣妾先來了?!辟t妃挑起幔帳去看沈韻真,又故作關(guān)切道:“悅美人的病情如何了?”賢妃眉心微顰,好像真的很關(guān)心沈韻真的病情。

    惺惺作態(tài)!南景霈凝著這張臉,只覺得越發(fā)厭惡。

    “她很虛弱,聽說是飲食過少的緣故?!蹦暇蚌坎晦D(zhuǎn)睛的望著賢妃,問道:“賢妃可知道是為什么?”

    賢妃眸子略一爍,做賊的人,即便再擅長掩飾,也會流露出一點(diǎn)心虛。

    她凝眉道:“許是meimei驟然被打入冷宮,心思郁結(jié),無心飲食吧?如今皇上可要多關(guān)心meimei,她也能快些好起來?!?/br>
    賢妃一貫擅長場面話的,可這人又不是神仙,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場面話說多了,早晚會惹人厭惡,賢妃也不例外。

    場面話本身并不是原罪,虛偽才是原罪。南景霈瞇眼看了她一陣,隱約懂得當(dāng)初淑妃為何如此恨她。淑妃同她相比,真是小巫見大巫了。論逢場作戲,賢妃應(yīng)該堪稱后宮之最。

    “朕自然關(guān)心她,朕一直都在關(guān)心她,寒暑不斷?!蹦暇蚌o緊捏著沈韻真的手,眸子里透著一股讓人膽顫的寒光。

    賢妃心思活絡(luò),不會聽不出弦外之意,心頭不禁咯噔一聲。他一直都在關(guān)心她?賢妃緩緩咬住嘴唇,手指不知不覺便攥成一個拳頭。

    所以皇帝的意思是,她對沈韻真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嗎?!

    “朕原本以為,后宮女子情同姐妹,一宮有失,其他人會蜂擁而至。沒想到,自始至終,光顧蘭臺宮的唯有賢妃一人。”南景霈冷然笑了笑:“看來這宮里,跟朕一樣關(guān)心悅美人的,只有賢妃你?!?/br>
    “這……”賢妃一時語塞,她心頭泛起一絲涼意。他是在指責(zé)她是宮里唯一苛待沈韻真的人嗎?這可真是個恐怖的念頭。

    她的心慢慢縮緊,詫異的目光慢慢移到南景霈臉上。她驚愕的望著這眼前這個男人,他早就看穿了她!她裝了這么多年的賢良淑德,竟然在他面前暴露無遺。

    “皇上,臣妾……臣妾是后宮之首,也應(yīng)該做后宮的表率。代表后宮姐妹來看看悅美人,也是應(yīng)該應(yīng)分的。”她感到自己的辯解蒼白無力,可她又不得不辯解。

    南景霈淡淡笑了一下:“賢妃錯了,后宮之首,只能是中宮皇后,眼下后位虛懸,誰又擔(dān)得起為首兩個字呢?宮中女子甚多,想法不一,誰又能代表誰呢?”

    賢妃咬著嘴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如果讓她照照鏡子,恐怕會看到一張面如死灰的臉。

    “臣妾失言,臣妾……”

    “賢妃向來把手下人管教的服服帖帖,如今是怎么了?竟然縱容惡奴欺壓蘭臺宮主位?時隔這么久,連朕都略有耳聞,賢妃難道一點(diǎn)兒不知道嗎?先前宮中衛(wèi)尉已就此事懲罰過那些守衛(wèi),賢妃若明白事理,也應(yīng)該對下人有所管教,可為什么那些守衛(wèi)又變本加厲的苛待蘭臺宮呢?”

    他竟不容她解釋?。抠t妃為之一震,他就這么急著給自己蓋棺定論嗎?

    賢妃隱隱開始后悔,這步棋,她走錯了,大錯特錯!這一切,竟是他親手布置的一個局!他將她引入局中,親手撕掉了她偽裝的面具!他一直在用縱容的方式鼓勵她,是他親自引誘她去傷害沈韻真!

    “朕之前并沒說過要囚禁悅美人,賢妃何以派了這么多守衛(wèi)封鎖蘭臺宮?又何以暗中指使守衛(wèi)克扣蘭臺宮的飲食,連水和炭火都不肯放過。悅美人之前并沒得罪過你,賢妃又何以如此歹毒,非要對她痛下殺手?”

    南景霈的一連串叱問將賢妃逼到了死角,她再沒了辯解的余地。賢妃的臉色蒼白如紙,下唇被雪白的貝齒死死扣住,咬的不見血色。

    “臣妾冤枉!”她脫口而出,身軀和話音幾乎同時落地。她撲跪在南景霈面前,宛如杳然落地的紗衣。

    南景霈瞥了小順子一眼:“你說。”

    小順子低頭應(yīng)聲道:“回皇上,當(dāng)初賢妃娘娘封鎖蘭臺宮的時候就說過,我家主子是罪臣之女本該處死,可她不會輕易要主子的命,要慢慢折磨主子?!?/br>
    “你胡說八道!”賢妃一怒,兩道修長的眉毛微微上揚(yáng),聲調(diào)也高了八度。

    “你放肆!”南景霈厲色凝著賢妃。

    她周身一顫,上一次看到這樣的神情,還是在他下旨處置淑妃的時候。她到底比淑妃聰明,不會不知進(jìn)退。她知道南景霈已然看透了她,這里再也沒有她辯解的余地,她也不再反駁,頹然坐在地上。

    南景霈不以為然的瞥了她一眼,扭頭對小順子說道:“蘭臺宮即日解除幽禁,蘭臺宮現(xiàn)有守衛(wèi)一律嚴(yán)辦?!?/br>
    “皇上……”賢妃啞然失聲。

    她陪伴南景霈多年,對他的脾氣秉性了如指掌。狡辯和喊冤,只會徹底的激怒他,必須退一步,才能逃脫升天。

    她緩緩伏下身軀:“臣妾知罪,臣妾該死,還請皇上饒恕,給臣妾一個改過自新的機(jī)會?!?/br>
    南景霈不以為然的冷笑,賢妃果然是聰明人,當(dāng)初的淑妃要是有她一半的聰穎,也不會落得那樣的下場。

    “帶著你的奴婢回去,靜思己過,無召不得隨意出入昭臺宮。”

    她顫顫的扶了瑞香的手出去,僵硬的挪動著腳步,裙擺摩挲著青磚地發(fā)出沙沙的響動。午后的陽光格外刺目,照得她渾身熱辣辣的。

    瑞香扶著賢妃的手,感到掌心濕漉漉的,瑞香抬起頭才看到,她的身子正如篩糠般顫抖。

    “娘娘,您還好吧?”瑞香小心的問了一聲。

    她不說話,悶頭挪動著兩條腿,總算是走出了蘭臺宮,賢妃才緩緩?fù)W∧_步。這并不寬敞的宮苑,今日竟是如此的漫長。終于離開了那個是非之地,她總算松了一口氣。

    賢妃慢慢合上眼,道:“瑞香,我輸?shù)暮脩K。”

    瑞香咬咬嘴唇,安撫道:“主子別心急,那姓沈的不過是個美人,咱們有的是辦法對付她。她再猖狂,還能狂得過淑妃嗎?淑妃不一樣被咱們打垮了?這女人不過是博取皇上的同情罷了,依奴婢看,她也沒什么手腕,未必能壓過您。”

    她呆呆的望著瑞香,這小丫頭還不知道她究竟敗在哪里,敗給了誰。

    暖風(fēng)撲在臉上,熱氣蒸的她頭發(fā)暈。兩側(cè)是高大的綿長的宮墻,連能乘涼的陰影都找不到。陽光曬得她臉上,曬得她皮膚刺痛。

    瑞香還在喋喋不休:“不就是裝病嗎?若是娘娘病了,皇上也會加倍關(guān)心。再不成,咱們還有公主呢。”

    她聽了這話,不由得精神一顫,驚惶的望向瑞香。她終于明白,當(dāng)初淑妃為什么要對自己襁褓中的嬰兒下手。都是深宮中的無奈人,或許當(dāng)初的淑妃同今日的自己一樣,輸?shù)臒o路可退。

    “她現(xiàn)在病著,皇上關(guān)心她,自然是她說什么皇上就信什么了。”瑞香一手扶著賢妃,一手舉過頭頂,給她遮著太陽。

    “你不懂。”賢妃笑起來,卻羼雜著絲絲苦味,蔓延到骨髓,苦的透徹。

    “淑妃垮了,蕭家滅了?,F(xiàn)在該輪到本宮,輪到姜家了?!?/br>
    瑞香面上一顫,聲音也跟著顫抖起來:“娘娘,您說什么?”

    她不禁自嘲,她為了走到賢妃這個位置上,隱忍了那么多年,她在外人的面前要裝的溫良恭儉,她在南景霈的面前,又要裝的與世無爭??墒?,南景霈只是*的布了一個局,她便毫不猶豫的鉆了進(jìn)去。

    就這樣,她被他看穿了,所有的偽裝都暴露無遺,多年的辛苦付諸東流。

    從她下令封鎖蘭臺宮的那一瞬,她便落入了他的穹網(wǎng)。他知道她囚禁了沈韻真,可他縱容她,他只是想看看,宮里誰會對沈韻真落井下石,于是她便浮出水面。她苛待沈韻真,他不聞不問。他就是想讓沈韻真落到絕境,那時他再來雪中送炭。這樣,沈韻真就會對他百般依賴。從頭到尾,他都在作壁上觀,這就是她的皇上。

    她總算明白了他的心思,可惜太晚了。

    如果沈韻真借機(jī)跟皇上修好,利用皇上來對付她!賢妃打了個寒顫,不敢再往下想。她會不會落得跟淑妃一樣的下場?姜家最后,會不會和蕭家一樣,一敗涂地?!

    她緩緩掩住口,一絲愧悔襲上心頭?;蛟S,當(dāng)初她根本不該和淑妃爭斗,若還有蕭氏一族,姜家尚且可以被皇帝當(dāng)做與蕭氏分庭抗禮的棋子。現(xiàn)在蕭家覆滅,皇上終于可以掉轉(zhuǎn)槍口,收拾姜家了!

    她不能坐以待斃,決不能!她死死抓著瑞香的手,五指將瑞香的手勒出一道道紅痕。

    “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才設(shè)局害我,他一定是知道了!”賢妃扯住瑞香的衣襟:“快派人把消息告訴父親,讓他早做打算!信王不是想跟咱家聯(lián)姻嗎?答應(yīng)他,通通答應(yīng)他!”

    “可皇上盯著咱們,咱們的消息根本傳不出宮啊!”瑞香見賢妃著實(shí)驚惶,也跟著害怕起來。

    她勉力鎮(zhèn)定下來,腦海中漸漸浮現(xiàn)出一個瘦削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