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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皇家小醫(yī)女在線閱讀 - 第二百零二章 三宗罪

第二百零二章 三宗罪

    士兵沖進靖王府潛邸搜遍整間院落,卻唯獨搜不到那個冒牌貨的身影。雖然沒人敢在這座府邸中放肆,但一通搜查,還是把府里的下人嚇得不輕。

    聽府里人說沈家老爺今晨出去閑逛,到現(xiàn)在還沒有回來。

    跑了,竟然跑了?徐永昌心中十分懊惱,但又聽府里人說那個冒牌貨一直是這樣,每每在天明時出發(fā),時而日中回來,時而是深更半夜。

    有時會提著一個巨大的粗麻口袋,有時又是一只西瓜大小的包裹。鼓鼓囊囊,沒人知道那里面裝了些什么。

    他忽的發(fā)覺這事或許沒有他們想象中那么簡單。

    徐永昌當即叫人翻找過他的房間,把那兩個如花似玉的姨太太嚇得不輕。待把那兩個女人帶出來時,他才注意到,其中一個姨太太已經(jīng)身懷六甲,小腹微微隆起。

    徐永昌嘖嘖舌,又聽見士兵報告,那個冒牌貨的房間里并沒搜出什么。

    他隨即又覺得不解,一個人早出晚歸,還帶著些莫名其妙的大袋子,怎么會什么都找不到呢?

    半晌,他忽的聽見房內(nèi)傳來一陣士兵嘈雜的喧囂聲。他循聲走進去,見屋里圍著幾圈人,正驚訝的圍著什么東西看。

    徐永昌湊上去,卻看見靠近墻根兒的地方被人掏出一個洞,洞口向下,漆黑一片,在一個不深的地方拐進去,然后就遮住了視線。這個洞原本被一個木柜遮住,因為有人不甚將一個玉豬擺件滾進木柜底下,所以才會被人發(fā)現(xiàn)。

    “叫人下去看看?!毙煊啦f道。

    這漆黑的洞xue只夠一個身材不高的人勉強通過,一個士兵捆了繩子跳下去,又有一個人遞上一盞燈。他弓著身子,小心翼翼的往里走。

    他忽的驚叫一聲,手里燈燭陡然落地,連滾帶爬的鉆出來,站在洞外,仍舊喘息不迭。

    “里面是什么?”徐永昌凝眉問他。

    “是,是是……”士兵支支吾吾的說不清楚。

    徐永昌憤憤然一瞥,接過繩索道:“我下去看看?!?/br>
    “不能去,將軍,真的不能去?!?/br>
    徐永昌見他這副大驚失色的樣子,也覺得那洞里肯定是有什么骯臟污穢的東西,便叫眾人散開,破開墻壁,把坑洞整個掀開。

    映入眼簾的情節(jié)幾將在場的人都驚呆了。地下的場景簡直像帝王陵寢中的壁龕。

    不同的是里面整整齊齊擺放的并非珍貴的陪葬品,而是各種各樣的奇異動物骨骼,水晶缸里爬滿毒蟲,烏黑的蝎子正翹著鉤子似的尾巴,渾身惡斑的蟾蜍正滲出乳白的膿液,更有各種各樣的長蛇盤踞在一團濃血當中,還有些叫不上名字的,樣子恐怖的毒蟲還在啃咬著一只女人的手臂。在洞xue的一角,散亂的堆著人類的骨骼和男女的衣裳。

    “這,這是什么?”徐永昌驚愕不已。

    待稟告了南景霈,大理寺隨即派遣仵作過去驗尸,可知那些人骨的主人都死于一種瘟疫。人們一旦病死,便會被這些精心培育的毒物吃掉腐rou,化作一堆枯骨。

    瘟疫……徐永昌打了個寒噤。

    南景霈勃然大怒,隨即出動三千精騎,快馬追趕逃犯?;实塾H自督辦,加之那個冒牌貨并沒跑遠。很快那個冒牌貨便落入官府的法網(wǎng),經(jīng)過嚴刑拷問,才知道這家伙早在六年前就進入信王府當差了。

    因為他精通用毒,所以信王賜名鴆梟。

    鴆梟原本就跟沈文忠長得十分相似,只要適當?shù)男揎椧环悴粫蝗税l(fā)覺。因而當初他亦是靠著這張臉和一套仿制的官府印信大搖大擺的太醫(yī)院,親手在沈文忠呈給皇后的藥物中加了地膽。

    卻不成想,他下毒的事竟被一個小太監(jiān)揭露,追問道沈文忠頭上,沈文忠自然是一頭霧水,大呼冤枉,皇帝下令徹查,順藤摸瓜已經(jīng)快要查到信王頭上時,南影霖也只能鋌而走險,趁機擺了皇帝一招,給沈家蓋棺定罪。

    這些話他原本這輩子都不會說出來,可架不住大理寺的一通毒打。大理寺的刑具他只嘗到第三樣便已經(jīng)皮開rou綻,他實在熬不住,索性便把當初為虎作倀坐下的惡事一股腦的抖摟出來。

    除了這件事,他還另外交代了一樁罪。一年前京城發(fā)生瘟疫,起因就是信王為了檢測他培育的疫病是否管用,故意抓了幾個乞丐,讓他們也染上這種病癥,隨后又趁著夜半,將幾個病懨懨的乞丐扔進水井當中。

    自古以來,凡事遇到天災(zāi),或是這種大規(guī)模的疫病,便可說是君王不賢,導(dǎo)致上天降罪。信王便可以借機攻擊南景霈,說他為人不賢,遭了天譴。

    他此次在靖王府潛邸弄這個,原是奉了南影霖的命令,準備將這病傳到北寒去,以此來解決徐永昌的軍隊。軍營之中人口密集,一旦染上疫病,便可以一傳十,十傳百,繼而整個大軍分崩離析瞬間瓦解。

    混賬,混賬混賬!南景霈怒不可遏,眸子里幾乎冒出火來。桌案上正正擺放這那份剛剛呈送上來的供詞,他實在不敢相信這一樁樁一件件都與南影霖脫不開干系。更有那個膽大包天的鴆梟,竟然還在堂堂靖王府潛邸中大行邪術(shù),實在是可忍孰不可忍。

    這還不算全部,在皇帝的鑾駕還為沒到宮門口時,便有人壯膽來告御狀,說是南影霖在位的時候縱容手下武備的家丁強搶民女,又打死了人,為了掩蓋罪狀,他們有企圖用錢來擺平一切,未果,武備為了掩人耳目,只能另尋了莫須有的罪名把民女家中男丁下獄,女眷仍舊被搶到府中。

    南景霈當即下令徹查,大理寺遂翻出偽帝在位期間的全部案卷,一件一件的核查,這一核查不要緊,卻發(fā)現(xiàn)近半數(shù)的案卷是冤案錯案。有些已經(jīng)無從翻案,因為涉案的無辜人員已經(jīng)被處以極刑,或者有的為了逃避責罰,連夜出逃,至今杳無音訊。

    不得已,大理寺只能就那些尚可翻案的卷宗重新提審,一連幾個月下來,幾乎累癱了京城所有能審案的府衙。

    皇帝下令,為表朝廷洗冤的決心,每翻一宗冤案,便有大理寺的四品官親自護送犯人出獄。這一來一往,竟然在一處偏僻的角落里尋得了一個被打的氣息奄奄的人。

    四品官平時可面見皇帝,自然也見過此人,正是失蹤已久的大內(nèi)太監(jiān)總管東來。

    他原是肥胖的可愛,現(xiàn)如今竟被折磨的瘦骨嶙峋,形銷骨立。

    他被武備從寶相寺的后山綁回來后便關(guān)在這里,武備曾囑咐獄卒,每日叫他過一道刑罰,不可有一日懈怠。幸而那獄卒也是有些憊爛,否則就算東來有十條命只怕也早就駕鶴西去了。

    他被即刻抬回宮中救治,沈文忠親自坐堂診脈,一面與王品堂商榷調(diào)息,一面又親自配置吊氣續(xù)命的丸藥。

    南景霈也去看他,站在門口看太醫(yī)們忙碌,他凝了半晌,卻始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這個骨瘦如柴的人,當真是那個圓滑又忠心的胖子?xùn)|來嗎?

    東來混混沌沌中曾醒來一次,但只無力的向周圍打望一陣,便有陷入昏迷。

    南景霈在御書房的窗前吹了一夜冷風。

    禍不單行,南影霖雖然跑了,可他留下的爛攤子還得有人收拾。桌案上除了陳列這各種翻案的卷宗以外,還有大臣們新近呈上來的奏本,以及跟呂國的戰(zhàn)事。

    羅汝已經(jīng)率軍南下,仍舊回嶺南州去,可江山初定,南景霈還是不大想用武力解決呂國的事。

    冷風呼嘯著鼓動窗欞,南景霈敞開半扇窗子,風兒一股腦的灌進來,撲在他面頰上。今日的風,有點像北寒的風,很急很冷,無情的吹,仿佛要把這一切都吹盡一般。

    天明時,他終于覺得體力有些不支,回到桌案前伏案睡了一會兒。他半夢半醒,忽然感覺什么東西被披在肩上,他睜開眼睛,見身上正蓋著一件薄夾襖,沈韻真溫柔站在他的身邊。

    她一手撫上他的額頭,微微有些發(fā)熱。

    他見她正關(guān)切的望著她,便起身沖她笑了笑,抓過她的手握在掌中:“朕沒事的?!?/br>
    她亦笑了:“還說沒事,你瞧你手心兒里也是guntang的。”

    他愣了一下,隨即擁她入懷,她坐在他腿上,雙手抱住他的脖子。南景霈的額頭抵在她的臉頰上,輕柔的說道:“真兒,這些日子你是怎么熬過來的?”

    沈韻真一時不知該怎么回答,她想起那些御史言官們曾經(jīng)對她魅惑君王的行跡大肆辱罵,便更不知該怎么同他解釋這件事。他是最信任她的,若他知道了那些事,他會怎么想呢?

    她的心驟然縮緊,只是凝眉望著他。

    南景霈見她這般神情,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他的話一定刺痛了她的心,他不在身邊,她每日要面對心狠手辣的南影霖,那日子要怎么過呢?

    他也去了內(nèi)閣,見到過那些被留中的奏折,他亦知道御史們彈劾她美色誤國的事,可他知道,這事不能怪她,她只是個手無寸鐵的女子,唯一的武器就是她的絕色容貌,她要用她所擁有的一切來保護他們的孩子,她已然受了委屈,這個時候,他又怎么忍心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