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黑水
“哇!咱們的小車車!” 桃夭夭開心的又蹦又跳,小跑著鉆進(jìn)了面包車。 她開心的樣子讓灰很是費(fèi)解,一輛這么破的面包車,很讓人開心嗎? 正想問些什么,口袋里的手機(jī)忽然響起?;医油娫?,表情凝重的聽了些什么,繼而點(diǎn)點(diǎn)頭,嗯了兩聲。 “多謝灰jiejie幫我們找到路!”宋九月和桃夭夭一樣開心,現(xiàn)在,只需要回去接上云吞,就能繼續(xù)回武陵過自己的小日子了。他笑著和灰告別:“jiejie還請留步,不必再送了?!?/br> “等下!”灰蹙著眉頭,有些不好意思的搓著手,低頭問道:“那個(gè)你們開車走的話,會路過市中心嗎?” 宋九月怔了一下,本來是不會路過的,但既然灰開口了,他當(dāng)然會選擇路過,便點(diǎn)頭道:“會啊?!?/br> “太好了!那我可以搭一程順風(fēng)車嗎?”灰羞澀的笑笑,一半是因?yàn)橛星笥谌?,一半是因?yàn)檫@車是在太破了。不過,以宋家的家世,說不定內(nèi)有玄機(jī)呢? “當(dāng)然!”假裝沒看到桃夭夭鼓起的腮幫子,宋九月很紳士的幫灰拉開車門:“jiejie請!” 坐上破破爛爛的車,里面還彌散著某種大型食rou猛獸的氣味,灰皺著眉頭,有些別扭哪里有什么玄機(jī),就是一輛破車而已?。?/br> 車輛開始行駛。宋九月在開車的同時(shí),輕輕拍拍桃夭夭的腿,示意她等會兒再撒嬌搗亂。他看向后視鏡里的灰,好奇的問道:“jiejie怎么想起去市中心?獠伯伯那邊沒關(guān)系嗎?” 搖了搖頭,灰小麥色的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我爸剛打來電話,說臨時(shí)有事,讓我回市里等他。既然難得自由了,不如趁機(jī)約會一下!” 宋九月笑笑:“有道理!” 這么說,一會兒可能會見到灰的男朋友?宋九月心里多了些期待,真好奇,會是什么樣的人呢。 公路上,那女娃娃揪著王建華的頭皮,將她從車窗里扯了出來。 這小娃娃的眼睛大得很怪異,讓原本可愛的面孔多了些詭異。她慘白的臉上布滿激動和憤怒,尖刺的聲音叫著:“快放了我哥哥!不然,不然我就把王建華的皮扒掉!” “好說,好說?!彼蚊廊撕挽愕男χ?,卻沒有一點(diǎn)兒松手的樣子。被他扼住喉嚨的男娃娃掛在半空中,身體不斷的晃著。身為鬼魂,這樣雖然不會讓他窒息而死,但仍不是什么好的體驗(yàn)。 “不過”宋美人話鋒一轉(zhuǎn),眼里閃過一絲狡黠:“你怎么保證,在我放了你哥哥之后,你也一定會放了我meimei呢?” “少廢話!”女娃娃怒吼著,但配上那小的可憐的體型,看起來更像虛張聲勢?!澳愕寐犖业模∥业?!” “咔!” 干凈利落的扭斷了男娃娃的脖子,宋美人以此作為回答。 “別別別!”女娃立刻慫了下來,連連擺手,討?zhàn)埖溃骸拔乙欢ǚ牛≌l不把人質(zhì)交出來的話,誰就是小狗!” 宋美人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好??!這樣吧,小姑娘你一看就是好孩子,你數(shù)一,二,三,數(shù)到三的時(shí)候,咱倆互相把人質(zhì)拋給對方,怎么樣?” “嗯嗯!一言為定!”女娃娃忙不迭的點(diǎn)頭,不敢耽擱,立刻開始數(shù)數(shù)。 “一!” “二!” “三!” 女娃娃扔出了王建華,宋美人則扔出了男娃娃。兩方都信守了承諾。 穩(wěn)穩(wěn)的接住了自己的哥哥,女娃拍著他的臉,關(guān)切的問道:“哥哥!你怎么樣?” 男娃娃面色痛苦的將自己的脖子重新接好,扭了扭,發(fā)出嘎嘣嘎嘣的響聲,苦笑道:“jiejie,我沒事,只是” “沒關(guān)系!我?guī)湍銏?bào)仇!”女娃咬著牙,惡狠狠的說著。她又探身進(jìn)車廂里,這一次。她揪著海珠的頭皮,從車窗里扯了出來。 “哈哈!傻眼了吧宋美人!我這兒還有一個(gè)人質(zhì)!”女娃的得意的叫著,一副忍不住炫耀的小孩子模樣?!翱彀淹踅ㄈA的人皮乖乖交出來!不然的話哼哼!” 將王建華的情況檢查了一番,似乎是中了某種神秘的毒,導(dǎo)致整個(gè)人昏迷不醒。宋美人搖了搖頭,看向那對小兄妹,那眼神,冷漠的如同在看賣藝的猴子。 這對龍鳳胎,做鬼修的天資實(shí)在很高,若再過一個(gè)甲子,兄妹聯(lián)手,只怕自己也不是對手??上?,終歸是小孩子心性,太天真了。 龍鳳胎正挾持著海珠,滑稽的說些威脅的話。 “宋美人!你莫要自誤,一失足成千古恨!趕緊束手就擒,看在坊主的份上,我們興許會呃!” 男娃娃正說著,忽然扼住自己的喉嚨,臉上顯出痛苦的神色。 “哥哥?!你怎么了!”女娃娃驚恐的攙扶住他,拍打著他的后背。 男娃娃卻難受的跪在地上,張大嘴,似乎有什么東西涌上喉頭,吐不出來,又咽不下去。沒多久,他長大了嘴,下頜反曲成一個(gè)人類無法達(dá)到的弧度。他的喉部鼓起一個(gè)拳頭大小的包,上下滾動著,仿佛有什么東西即將要從肚子里鉆出來。他 慌了神,指著自己的嘴,支支吾吾的說著些什么,焦急萬分的女娃娃卻根本聽不清。情急之下,她下意識的附耳到男娃的嘴邊,從那大張的嘴里,傳出的似乎不是什么說話聲,而是皮rou的撕裂聲! “歘!” 眨眼間的功夫,像是某種植物的東西,倏地從男娃嘴里鉆了出來。那東西很大,大到將女娃娃完全吞入其中,卻沒顯出任何的鼓脹。 沉甸甸的重量,墜得男娃娃跪倒在地??谥型鲁龅臇|西是某種粗長的墨綠色藤蔓,在藤蔓盡頭,掛著的是一個(gè)花骨朵? 那是一朵灰白色的巨大蓮花花苞,片片黯淡的花瓣似張似合。女娃娃已經(jīng)被吞進(jìn)了花骨朵里,沒能傳出一點(diǎn)兒動靜。 腹部又傳來一陣絞痛,男娃娃感覺自己的靈力在飛速的流逝,甚至無法使自己的意識足夠清晰。天旋地轉(zhuǎn)的感受越來越明顯,他一頭栽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識。 “不要靠近敵人拿過的東西,這可是身為鬼修最基本的道理啊”宋美人看著遠(yuǎn)處的小鬼,輕蔑的說著。他扛起王建華,走向同樣昏迷著的海珠。不管怎么樣,還是先將二人放到車上比較好,大概。 一手拎著一個(gè),將兩個(gè)昏厥著的女人丟進(jìn)車?yán)?,宋美人嘆了口氣,檢查起二人的情況。 海珠只是簡單的邪祟入體,因?yàn)閷?shí)力太差,承受不住而暈了過去。讓她自己睡一會兒,日后再好生休養(yǎng)一段時(shí)間就好。 但王建華的情況,則棘手的多。她的樣子似乎是中了毒,但宋美人試探性的將銀針刺進(jìn)她的皮膚這是宋美人僅有的試毒手段,卻沒有任何反應(yīng)。 “該死!”宋美人開始有些暴躁,王建華的情況看起來很是危機(jī),可他偏偏對于治療一套一竅不通。他抓亂了自己的頭發(fā),捶打著車座,眼睛因?yàn)闊┰甓鷣y的掃視四周。 視線掃過馬路上,那多巨大的蓮花花苞還墜在鬼娃的身體外?;ò坪醮罅它c(diǎn)兒,鬼娃身上的陰氣似乎微弱了些。 這是早年間得來的一種異花的種子,是從南疆來得“朋友”,作見面禮送給宋美人的,據(jù)說是某種特制的蠱,名字叫 等等,蠱? 恍惚了一剎那,宋美人回過神來,立馬將手放在王建華的小腹上,屏息閉目,查探起她的體內(nèi)。 經(jīng)絡(luò)、骨骼、臟腑一切正常。再看看丹田,原本充盈的雪山氣海,現(xiàn)在嗯?!雪山氣海呢?! 正常情況下,修士在對丹田進(jìn)行內(nèi)視時(shí),會看到靈力的意象化體現(xiàn)一座高大的雪山和無邊的藍(lán)海,山越高,海越闊,則說明實(shí)力越強(qiáng)。 但現(xiàn)在,王建華的丹田里,哪里還有雪山氣海的存在? 山高海闊的意象,此時(shí)變作了一潭無際的黑色死水。水面波瀾不驚,沉悶的很,哪怕只是遠(yuǎn)望,都等感覺到沉甸甸的陰氣。 宋美人面色凝重的睜開眼睛,本就有些訝異的他,卻發(fā)現(xiàn)了更為讓人訝異的一件事自己的車,正在沉沒。 “滄海桑田?!?/br> 一個(gè)沙啞的聲音從頭頂響起。宋美人將頭探出車門,車頂上,那個(gè)披著黑色長袍的男子站在那兒,面具下隱藏的雙眼,居高臨下的看著宋美人。 周圍的公路、田野,此時(shí)全部化作了無邊無際的黑水。這黑水并不清澈,反而如泥漿一般粘稠,車輪陷入其中,緩緩的沉下去,汽車的底盤已經(jīng)觸到水面。 “死!” 金光乍現(xiàn),鎏金鏜掀翻了車頂,將帕薩特變成了一輛敞篷車。,卻沒有傷到那面具人一絲一毫。 “宋先生,莫要沖動?!?/br> 沙啞的聲音從遠(yuǎn)處傳來,宋美人循聲看去,那男人立在水面之上,玄色長袍無風(fēng)自動,手中還拎著昏死過去的王建華,半邊身子泡在水里,臉色鐵青。 是什么時(shí)候宋美人咬緊牙,面上罕見的露出怒容,手中正要掐訣,身下的車體卻猛地一沉,一半都沒入水中。 黑水淹過了宋美人的半個(gè)身子,冰冷刺骨。 “你想捏雷訣?”面具人平靜的說著,“那雷電非但不會傷到我分毫,電壓反而會順著水面,將您與那豬妖一同電死?!?/br> 宋美人喘著粗氣,悻悻的松開指決,沉聲道:“禪主何至于此?” “你我都知道,宋先生您,不會允許在下扒下王建華的皮。”面具男說著,語氣和水面一樣死寂。 “所以你就伙同那兩個(gè)孩子,前狼假寐,蓋以誘敵?”宋美人挖苦著,緊了緊手中的鎏金鏜自跨入宗師境以來,他還是頭一次吃這么大的虧。 面具人的手浮在王建華天靈蓋上方,控制著她的身體漂浮起來,直挺挺的立在水中。于此同時(shí),他說著:“河洛神教一脈,并不像外界傳聞一樣,拜河伯,供河神。所謂河洛,實(shí)為冥河?!?/br> 宋美人瞳孔微微收縮,這兩個(gè)字,觸動到了他心中的某個(gè)點(diǎn)。 “我教人丁稀薄,實(shí)在是因?yàn)?,通幽接冥之術(shù),非常人所能用,多數(shù)人,往往還沒邁進(jìn)門檻,就被淹死在了冥河里。宋先生精于陰陽術(shù),理當(dāng)有所體會?!泵婢呦碌哪樆蛟S和聲音一樣毫無感情,男人平淡的說著,宋美人卻聽得很認(rèn)真。 “但本座,不一樣?!蹦腥说脑捵屗蚊廊瞬[起眼睛,靜待下文。 似乎,不,是早已看出宋美人心中所圖,面具男頓了頓,話語間莫名的多了些蠱惑人心的力量:“宋夫人的魂魄,或許也淹沒在冥河之中?!?/br> 宋美人閉上眼,深吸一口氣,許久才再次睜眼,冷冷的反問道:“所以呢?” “在下愿助宋先生一臂之力,攜手為嫂夫人回魂?!泵婢吣姓f道,手臂輕揮,王建華的身體劃過水面,漂到宋美人面前:“令妹的皮,本就繡滿了華北地區(qū)最為考究的陰陽繡之一,實(shí)乃一件稀世珍寶。若是其被主人心愛之人扒下,效果更佳?!?/br> 接住王建華的身體,宋美人撩開她臉上的發(fā)絲,撫摸著冰冷的臉頰,聲音同樣冰冷:“作為交換,你要我親手扒下結(jié)拜義妹的皮?” 面具男抬起手,拋給宋美人什么東西。 抬手接住,宋美人定睛看去,一瓶水銀。 “不知宋先生是否懂得剝皮之術(shù)在天靈蓋上割一小口,將水銀從中灌入。水銀密度高,分量重,會順著皮膚與肌rou的接駁處,自上而下流過全身,使得皮膚松弛。同時(shí),人會因?yàn)樗y的流動而奇癢無比,下意識的掙扎著。只消一會兒,一個(gè)血淋淋的人,將自動從自己的人皮里鉆出來,只在原地留下一張完完整整的皮?!?/br> 一邊介紹著,面具人打了一個(gè)響指。王建華應(yīng)聲醒來,緩緩睜開眼睛。 蘇醒后看到的第一張臉就是宋美人,王建華露出一個(gè)憔悴的微笑:“哥,你嗯?哥!這里是哪兒?!” 宋美人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哪里也不是,別著急,有我在。” 這話的分量很足,讓王建華瞬間平靜下來,安心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宋先生,在下對于您的行事作風(fēng)頗為了解,親生骨rou尚且下得了手,區(qū)區(qū)義妹,您,還需要再考慮嗎?”面具男說著,既是煽動,也是催促。 宋美人握緊手里轉(zhuǎn)著水銀的小瓶,在王建華迷茫的注視中,無聲的笑起來。 對啊,還需要考慮嗎?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