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愛新覺羅
“那吳管事既然是管事,必然接觸過拐賣的孩子,身上定有他們的氣味,只需讓黃子黑子聞聞味道……” 李西來笑了笑。年輕人等沒答話,吳優(yōu)瑄倒是先冷嘲熱諷?!澳氵@布都臭透了,這兩條狗豈能聞得出來?” “你又不是狗,你怎么知道它們聞不出?”一句話又說得吳優(yōu)瑄怒火騰騰,心中不安與怒火交織,但年輕人在此,他不敢發(fā)作,只用言語敲打。“聞得出最好,如果聞不出,你該當何罪?” 年輕人壓壓手,示意吳優(yōu)瑄閉嘴。“你可有把握?”李西來道:“沒把握,只是試試,像吳大人所說,沒能聞出來,我也還有兩天時間,吳大人就別為我瞎cao心了?!闭f罷瞥了眼吳優(yōu)瑄。 將布放在兩狗鼻前,黑子一聞,當即厭惡的轉(zhuǎn)過頭,而黃子則是深深一嗅,便定在原地。見到這些動作的吳優(yōu)瑄,不由呼吸一滯,他偷望眼眾人,發(fā)覺俱在瞧狗,沒人看到他異樣,心中一緩。 “好了,吃飽飯該干活了,給我找相似的氣息。”李西來也沒管兩條狗聽不聽得懂,一腳踢在黑子背上。 黑子嗚咽一聲,撒開四條腿在這大廳里,東聞聞,西嗅嗅,忙得不亦樂乎。在場眾人俱都緊張盯著黑子,尤其是那吳優(yōu)瑄,不時悄悄的伸出手,擦拭額間冷汗。 良久,黑子平靜下來,它來到李西來身邊,便朝著地面狂吠不止,眾人俱都不明所以?!肮窎|西,別叫了?!?/br> 黑子停下吠叫,眾人面面相覷,吳優(yōu)瑄先開口:“這狗,什么意思?”誰又能知道狗什么意思? 沒人答話,吳優(yōu)瑄惡狠狠望著李西來?!澳闶撬魅?,你問問它什么意思?”李西來沒理會。 黑子依舊緊盯著地面,黃子自從聞過布后,便一直靜默不動。李種端詳黑子許久,突兀眼前一亮:“西來,黑子望著地面,會不會是地底下有人?” 吳優(yōu)瑄聽聞,心中震恐,兩腿險些支撐不住身子?!敖^無可能,這府衙大廳若有人挖洞,怎能瞞得過別人的眼睛,再說,我和主子住了五日,天天都到過大廳,沒有聽到一絲異響?!壁w興文開口,吳優(yōu)瑄心下稍安。 “趙大人所說不差?!蹦贻p人也點頭同意。吳優(yōu)瑄見此,心中大定,只見他冷笑一聲。“信口開河!” 見眾人否定,李種有些怯怯,李西來拍拍他肩膀,望向年輕人?!盎蛟S隔絕了聲音,何不搜查一番?” 吳優(yōu)瑄滿臉冷笑。趙興文見年輕人有意動神色,問道:“吳優(yōu)瑄,你認為如何。”吳優(yōu)瑄大聲答應(yīng),中氣十足:“任憑主子,趙大人搜查,只是這若是一場鬧劇……” 年輕人明白這話意思,他看了眼李西來,眼中沒多少感情色彩?!拔易杂刑幹谩!?/br> 言畢,吳優(yōu)瑄允自冷笑,趙興文無喜無悲,年輕人眼中帶著漠然神色。 一干仆人得令,當即四散而去,李西來回身望了眼李種,朝著他柔和一笑,見到這包容的笑意,李種想起方才露怯,不由面色一紅,伸手去摸了摸黃子。哪料這一摸,黃子狗軀一震,發(fā)狂急奔! 吳優(yōu)瑄見李西來的狗不受控制,初時還有些幸災(zāi)樂禍,可馬上,他變了臉?!皝砣耍@狗翻天了!” 年輕人等詢問望來,吳優(yōu)瑄幾乎哭出聲?!爸髯?,趙大人,那是奴才內(nèi)人房間,她自小虛弱,見了這種惡狗,恐怕……”吳優(yōu)瑄嚶嚶掉下眼淚。年輕人忙大喝:“快去攔住!” 一眾精干手下得令,放下手上的事,朝黃子追去,可兩條腿的,怎么著也跑不過四條腿,眼看黃子即將消失在眾人視線內(nèi)。瞧見吳優(yōu)瑄悲傷神色,年輕人心中微怒:“王蛇,你去,攔住它!” “主子開明,奴才給您磕頭?!眳莾?yōu)瑄虔誠跪倒。含怒起身,年輕人望向李西來?!澳愀傻暮檬拢 ?/br> 剛才黃子暴走,李西來也不是沒喚過,但黃子沒聽,他現(xiàn)在都是一腔疑惑,道了聲歉意,一行人走向西房。 吳優(yōu)瑄越發(fā)哭得起勁,他唯有用這哭聲,掩蓋心中驚悚之意。 幸好走出七八丈,王蛇站在黃子身前。明勁后期!豈是虛言?黃子天生敏銳,覺到那怖狗氣息,一動不敢動。 “求主子快把它攆出去!”吳優(yōu)瑄又跪倒。年輕人揮手,王蛇大步走來,黃子步步后退。 跪地垂頭的吳優(yōu)瑄見到這場面,不由長出一口氣。 距離眾人三丈處,黃子突然僵在原地,王蛇臉面不好看,抬腳欲踢,黃子便趴到在地,李西來身邊的黑子,小步上前,臥在黃子身邊,看那樣子,仿佛在和王蛇對峙。李西來心中一動。“且慢?!?/br> “你還有何話可說?若是驚擾了這里內(nèi)人,我定繞不過你!”年輕人淡淡道。王蛇聞言眼色示意李西來閉嘴。 “這黃黑二子被我收服,斷不會再行惡事,方才聞過布后,黑子四處聞嗅,最后狂吠地面,雖然大廳地下有蹊蹺,就連我也不會信,可如果是別處呢?”年輕人望來:“你的意思?” “如果確實是在這府內(nèi),但是地點在別……”李西來還沒說完,吳優(yōu)瑄大吼道:“汝父可曾死于我手?” “吳大人過激了,只是兩句話而已?!崩钗鱽硇α诵Γ赐蚰贻p人。 趙興文勸道:“主子,內(nèi)里是吳優(yōu)瑄內(nèi)眷,我等若是查起來,恐怕有所不妥啊。”吳優(yōu)瑄聽了,淚如泉涌。 年輕人想也是這個理。李西來道:“黃子顯然已經(jīng)找到地方,不然它也不可能失去控制?!?/br> 吳優(yōu)瑄悲憤大吼:“奴才任主子明斷?!闭f罷哭聲如三月春風拂嫩柳,雖不浩大,卻嚶嚶不絕。 事到如今,年輕人頗有些為難。趙興文也不敢刻意多說,他同樣跪下?!罢堉髯記Q斷?!?/br> “罷罷罷,擾人內(nèi)眷成何體統(tǒng)?”年輕人揮揮手,欲喚眾人回去。吳優(yōu)瑄聞言,一顆心落到了肚子里。 然一聲冷笑響起?!昂撸 睘踅^在手,在場眾人面色大變,王蛇第一時間護住年輕人。李西來側(cè)頭一望,黃子黑子狂奔而出,王蛇對此毫無辦法,他不敢離開年輕人半步。 半晌,狗叫傳來。“你,想殺我?”一語既出,浩然之威襲來。“不敢,我絕無害你之心?!崩钗鱽硎諛?。 無需多言,王蛇領(lǐng)一干精銳,制住兩人,李西來毫無所覺。“木已成舟,請各位移步。” 年輕人苦苦壓抑怒火,二十余年,未曾有一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趙興文起身?!按俗?,當誅九族!此人,當施剮行!”趙興文冷厲一指指向兩人。 吳優(yōu)瑄起身,他隱隱辨別出狗叫的方向,這讓他的臉青白,顏色九白一青,仿佛一坨風干的狗屎。 “請移步!”李西來堅持,年輕人被氣笑了?!昂煤?,我遂了你的愿,走!” 吳優(yōu)瑄訥訥走著,他沒了靈魂,就像一具行尸走rou。趙興文偷偷一望,心中徒有嘆息。 后院,二狗,一黃一黑,撥土,前腿撥土,土是黃泥,常見的黃泥,泥很松散,有人常挖,二狗撥的很快。 年輕人眼中的怒色消失,他望著那塊迥異于黃泥的石板,定定出神。吳優(yōu)瑄跪下。 王蛇上前揭開,哭聲震天,從府衙內(nèi)遠遠傳出,傳出很遠。街邊有幾對夫婦,聽到哭聲,敏銳分辨出一絲熟悉,他們欣喜若狂,眼中再沒有別的情緒,朝著府衙的方向,不要命的奔了過來。 年輕人抬手,一干精銳躍進地洞,救出一個又一個的孩子,全是男孩,他們大的十歲左右,小的還在吃奶,長相各異,身形各異,只有一點相同的地方,他們都在哭泣。 吳優(yōu)瑄無話可說,趙興文想說又不敢說,年輕人微微一笑:“朝廷命官?吳優(yōu)瑄?” 無人應(yīng)答,此時只能聽見,一個個孩子的啼哭聲。屆時一個小男孩被抱出,手上握著一條鮮紅圍巾,撫摸黃子的李西來面色一變,上前。“小弟弟,這條圍巾能給我看看嘛?” 那精銳見是李西來,便停下腳步,他抱著的娃娃搖頭:“這是jiejie給我的,不給你。” “你jiejie?在哪呢?”小男孩哇哇大哭?!八懒??!崩钗鱽砻嫔料隆!澳脟斫o我看看?!?/br> 小男孩本是不愿,那精銳在他耳邊說了句話,小男孩便戀戀不舍的將圍巾給了李西來。 精銳抱人遠走,李西來捧著圍巾,這嬌艷的顏色,刻進他的腦海,讓他無法忘記。俯身一嗅,櫻花芬芳。 眾多孩子安排妥當,吳優(yōu)瑄跪在地上不知道想些什么,趙興文則是一語不發(fā)。王蛇上前,匯報一番,見院內(nèi)死寂,他故作輕松夸贊道?!爸髯?,這兩條狼狗果然不凡,威廉的貨色,還真是不錯。” 瞥了眼仿佛認命的吳優(yōu)瑄,年輕人笑了笑?!板e了,這是本地黃狗和野狼雜交的后代。” “主子博學(xué)多才!”王蛇說完便不語。這么一鬧,年輕人心里怒氣撇去些許,他喚來趙興文。 之后,吳優(yōu)瑄畏罪撞墻而死,佛山城內(nèi)人販子銷聲匿跡,年輕人審了這拐賣人口一案。 第二天,年輕人將行,“李西來,可愿與我同上京城?”李西來輕撫胸口紅色圍巾,搖了搖頭。 “可惜了?!蹦贻p人微嘆一聲。王蛇進言:“你小子別不長眼睛,跟了主子,一步登天,立成風云之人,這種機會,古今罕有,可謂你十八代祖宗修來的福氣,今朝降到你頭上。” “謝過!”李西來抱拳。王蛇恨鐵不成鋼的別過頭。年輕人笑道:“也好,我相信日后會再見面,記住我的名字,愛新覺羅·涴瀾!”涴瀾哈哈大笑,一頂大轎離二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