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自爆
李西來肆無忌憚殺人,涴瀾他可以不給面子,但地方上得要個交待,幸好趙匹作惡多端,有太極門相助,找出趙匹行惡的一系列證據(jù),好歹是給李西來抹除了后患。 不過,今次復(fù)仇,卻也徹徹底底惹怒了涴瀾,這才是最大的后患,是否要抹除呢? 津門之外,一株古槐,日間乘涼,夜間聚鬼,李西來心中通暢,靠著槐樹坐下休憩。 毛茸茸的白尾巴吊在眼前,好似在釣魚,李西來伸手揪住,力道卻很輕柔。 稍微撓了撓,惹來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官人好威風(fēng),連二阿哥的面子都不給呢!” 李西來笑道:“大丈夫處世,當(dāng)心胸豁達,不過他不知道我和趙匹仇怨太深,不殺不行。” 白若從槐樹上跳下,足尖點地,體態(tài)輕盈,翩然若蝶,曼妙身姿旋轉(zhuǎn)一圈,佯裝頭暈,躺倒李西來懷里。 李西來習(xí)慣了,不再阻攔:“你這些天去哪了?是不是生氣?!?/br> 白若眼圈有些紅色,李西來連道:“那天是我不對。” 白若嫣然一笑:“人家才不會生氣?!碧纯陂_合:“才個把月,官人就想人家了?” 李西來撓撓頭:“哪有?!鼻颇蔷狡葮樱兹粜Φ酶_心了。 李西來瞄得兩眼,突兀嘆道:“唉,我要是能跟你一樣,天天這么無憂無慮就好了?!?/br> 白若微聲道:“可以的,官人,跟人家回山怎么樣?人家一定好好服侍官人。” 李西來心中稍有一絲意動,卻很快泯滅:“不說這個,你的傷怎么樣?好些了嗎?”說罷伸手去揉那白尾巴。 “好多了……哎,別亂摸了,官人?!?/br> 白若動靜頗大,李西來狐疑滿腹,白若不會是說謊搪塞吧?他認(rèn)真的捧住白尾巴,不時一捏,似乎在翻找傷口。 忙得半晌,李西來滿頭大汗,確認(rèn)尾巴上的傷口多是愈合之后。 “官人,再摸摸人家。”白若眼角含春,目光迷離,身上的幽香也在不知不覺間越發(fā)濃郁。 觀佳人情迷之姿,李西來心中一驚,又揉了一把,哪料惹得一聲嬌啼。 李西來尷尬抱住不斷搔動的白若,靜靜等她心湖平復(fù)?!肮偃苏媸堑??!彼坪跏窃诠肿?,李西來唯有苦笑。 晚風(fēng)陣陣,行人稀稀,李西來兩人在樹下安坐,百丈外的官道上,卻有兩條人影徑直走來。 人影走得很慢,但在李西來眼中逐漸清晰,是那老乞丐和老騙子,兩人面色鄭重,似乎有所計較。 察覺到李西來異樣,白若隨之投目過去:“官人……” 李西來面色沉重?fù)u搖頭,那老乞丐果然是偽裝,還跟老騙子扯上關(guān)系,是等不及了么? “你能看出些什么?”李西來輕聲問道。 白若道:“就是兩個老人。” 李西來聞言一愕,用他的眼光看去,兩人沒有勁力在身,似乎是普通老者,但李西來心里肯定不這么認(rèn)為,故以才求助白若,沒想到相當(dāng)于暗勁大成的白若也是如此,難道這兩位比白若還強? 察覺到李西來凝重神色,白若帶著笑意的臉上,也不知不覺多了些慎重。 兩人緩緩走來,在一丈半外停住,李西來道:“兩位前輩,不知找小子所為何事?” 秦天不倒不語,苦等到今日,終于撥開云霧,完成自己的使命,他心中釋懷,無需言語表達。 老乞丐轉(zhuǎn)向白若道:“轉(zhuǎn)玄白狐,精于術(shù)法之道,初生一尾,陰陽同體,二尾化形,方有雌雄之別,可至九尾完全,摘星拿月,不在話下,沒想到天地九靈第六者,能在這方世界得見。” 李西來大驚,那老乞丐又轉(zhuǎn)向他:“你好,我們又見面了,尋真?zhèn)魅?,不,或許該叫你祭者?!?/br> 如果說剛剛只是讓李西來驚訝,那么現(xiàn)在被道出尋真珠,李西來可謂是難以置信:“你是誰?” 老乞丐似乎有些茫然,緩緩?fù)?,沉吟片刻,斟酌語句:“以前好像叫靈天刀,不過那都太遠(yuǎn)了,我?guī)缀跻呀?jīng)忘了,祭者,我現(xiàn)在是劍,劍童,我是不是劍?”老乞丐不確定的問老騙子。 秦天不倒點頭。“我是劍童,你是劍,他是我們找的祭者。” 李西來道:“祭者?我不認(rèn)識你們!” 老乞丐搖頭,面上似有呆傻之色:“你不用認(rèn)識,只要知道今天來找你,是用你的血祭劍即可?!?/br> 話音一落,兩人氣息涌現(xiàn)。 李西來白若相視一眼,俱是駭然變色,這兩人身上氣息,不遜于張真人,兩個暗勁巔峰? 白若嬌喝:“裝神弄鬼?!?/br> 兩條尾巴猶如銀線,直穿一旁默不作聲的秦天不倒。 風(fēng)聲激蕩,槐樹宛如顫栗,片片細(xì)葉飄落,碰觸道兩條銀線,翠綠葉片無不瞬間化為齏粉。 不見秦天不倒有什么動作,他手臂已伸至胸前,白尾擊來,不得寸進分毫。 白若收回尾巴,自從那日被張守玄擒住,她這白尾襲殺多有領(lǐng)悟,殺傷力上了個小臺階,卻依然威脅不到兩人。 秦天不倒瞅了眼小臂上的兩個傷口,只是稍微扎穿了點皮rou,鮮血艱難從傷口中溢出。 并未繼續(xù)動手,老乞丐撕開上身襤褸的衣物道:“劍童?!蹦秦汃た梢娎吖堑男乜谏?,一條黑森森的疤痕。 秦天不倒面上浮現(xiàn)笑意:“終于解脫了?!?/br> 童子撞鐘,秦天不倒朝老乞丐胸口撞去,正中黑痕,仿佛被牢牢吸住,不過一個眨眼功夫,秦天不倒的腦袋,已被那黑痕吸入,他外頭的身軀,還在不斷朝老乞丐胸口的黑痕擠去。 那黑痕就是漩渦,要將秦天不倒整個吞噬,成全一代劍童的任務(wù)。 李西來咽了口唾沫,這場景實在詭異,莫非老乞丐胸口的黑痕是另一個空間,秦天不倒現(xiàn)在擠進去,等會還會鉆出來什么東西。 “跑!”無需多言,李西來甚至不用烏絕,蓋因烏絕絕對付不了暗勁巔峰。 論起速度,李西來自是遠(yuǎn)不及白若,這下兩人逃跑,白若拉著李西來,片刻功夫,已是逃出數(shù)百米有余。 一口氣跑了足有半個時辰,望見身后無人追來,李西來頂膝喘息,白若也是一身香汗:“人家從沒見過這么詭異的人,比妖怪還看不透?!?/br> 運動過后,幽香更為撩人,絕美的容顏上,汗水一滴滴滑落,落進領(lǐng)口,不知去向何方,但看這起伏不定的胸口,八成也能猜到,那汗水會在跳動的玉兔間艱難求存,然而此時此刻,李西來沒有心情欣賞這些。 李西來擦了把汗?!罢媸悄涿?,我不記得自己惹過那兩人?!?/br> 白若拍拍胸口:“人家也是,三言兩語就把人家老底說穿了,莫非是隱世妖人?” 李西來一愣:“可惜了,你不是男狐。” 白若媚笑道:“人家可以變的?!?/br> 李西來搖頭:“咱們逃遠(yuǎn)點。” “祭者,不要抗拒,成為魔刀的開封養(yǎng)料,你將與劍主征戰(zhàn),而不會就此消失?!?/br> 李西來悚然一驚,老乞丐不知何時,已擋在兩人面前,他依舊袒露著上身,不過秦天不倒不在,估計已經(jīng)‘解脫’,現(xiàn)在的老乞丐,胸口不見了那條黑痕,手中卻多了一樣?xùn)|西。 黑乎乎一長條,黑條長約四尺,沒有刀柄,末端上鉤,有些像唐刀。 但老乞丐等人又說是劍,此物不同于烏絕的深黑,而是墨黑。 老乞丐拿在手上,仿佛有個深不見底的黑洞,不知不覺吸人心神。 迷醉間,李西來神智一清,旁邊白若握住他手,渡來清涼氣息,李西來背冒冷汗,不去多看那黑條。 “狐風(fēng)針!” 陰風(fēng)陣陣,雨點般的銀芒隨風(fēng)而去,誓要將老乞丐扎成刺猬。 李西來微微錯愕,如今明勁巔峰,他才看清,白若的這些狐毛數(shù)不勝數(shù),每一根都相當(dāng)于有彈閃的威力。 一發(fā)彈閃,或許對暗勁宗師毫無威脅,但千千萬萬,暗勁宗師也不能小視。 昔年張守玄還是不惜耗費勁力,在三尺之內(nèi)形成屏障,從而避開狐風(fēng)針之鋒銳。 可現(xiàn)在的老乞丐。 只見他身形不動,手中黑條一鳴,細(xì)微一聲顫響,rou眼可見的深黑色刀氣彌漫,足有數(shù)十道。 那刀氣如有人在揮動,或劈或撩,萬千狐風(fēng)針毫無建樹,甚至那刀氣還有余力,直襲而來。 當(dāng)白若看到那深黑色刀氣,李西來能感受到她身軀顫栗不已?!邦竸?!怎么可能!” 李西來不明白這兩個字的含義,或許是暗勁之后的境界,但這些他已經(jīng)不需去想,烏絕于手,李西來沉身一喝:“千疊三!” 三子相交,這是李西來最強的一招,甚至能斬殺暗勁宗師。 然而,李西來失望了,千疊三強則強矣,但他知道這一槍威脅不到張守玄,更別說,罡勁! 那是他也短時間內(nèi)無法企及的境界。 流星或許絢爛,光華過后,也只與老乞丐身周,那數(shù)十道深黑色刀氣中的一道抵消,僅此而已。 千疊三一出,李西來手掌戰(zhàn)鳴,他再也發(fā)不出第二槍。 苦笑一聲,望向白若,卻見她眼中異樣的神采:“你想干什么?” “官人?!卑兹魦尚χ蝗缫酝忝匀?。 朱唇輕啟,那瑩白的珠子浮現(xiàn),白若本粉白的臉蛋,隨之轉(zhuǎn)為蒼白。 老乞丐皺眉道:“何必如此?念你修行不易,又是靈物,我不欲取你性命?!?/br> 白若不答,那瑩白珠子驟然離體,雖是小小一顆,但沒有人會懷疑,它所能綻放的光輝。 老乞丐稍微認(rèn)真了三分:“執(zhí)迷不悟,一閃!”只見他雙手握刀,做刀勾日月狀,反手一撩。 “嗯?你要自爆?”未曾開刃的刀鋒還沒碰到,那珠子已然爆裂。 巨響震耳,白若七竅溢血,更有黑色刀氣竄入體內(nèi)。 回身向李西來報以一笑:“官人,我拖不住他多久,你快走?!?/br> 白若失去知覺,李西來報以冷笑,他不知道白若能不能看到,他只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背起白若。 柔軟的身軀沒有那么柔軟,醉人的幽香不覺變淡,李西來冷笑著,狂奔著,像一個負(fù)氣的孩子。 比想象中要快,老乞丐擺脫了妖丹自爆的余波,煙塵散盡,他本就破爛的衣裳再添幾個破洞,甚至連頭發(fā)絲也燒毀幾根,可這算不上受傷,連狼狽都算不上,老乞丐全身罡勁護體,散發(fā)極淡的白光,他毫發(fā),無損! 雙眼一瞇,李西來的背影映進瞳孔內(nèi),不下于音速的急速,在六個呼吸之后,老乞丐已追上。 李西來聽到背后間隔極小的腳步聲,更聽到一縷寒芒破空之聲,直奔后背。 他背著白若,并不是為了擋刀,而白若,也擋不住這一刀。 李西來放下白若,頓立不動,這一刻,李西來的心里很亂,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腦海里只有兩個字無比清晰。 ‘完了?!?/br> 驀然金鐵交戈,分尸的場景并未出現(xiàn),一顆紫紅色的珠子,擋住了魔刀。 “這?地水火風(fēng),這是火靈珠!不對!” 天地間安靜下來,老乞丐見到那珠子,先是爆發(fā)狂喜,隨后驚駭莫名。 那珠子浮在空中,散發(fā)著紫紅二色的光暈,背后似有無形的大手,驅(qū)以萬鈞之力,一寸寸逼近老乞丐。 魔刀也擋不住那珠子的行近,老乞丐被這顆珠子,硬生生逼迫跪在地上。 “劍主救我……刀尚未祭。”聲音漸漸微弱,隨著一聲輕微聲響,那是珠子掉在刀刃上的聲音。 老乞丐大睜著眼,眉心一道焦黑痕跡,似是火燒,又似雷劈。 李西來癱軟在地上,喘息片刻,撿起那紫紅珠,又背負(fù)魔刀。 那刀一離體,老乞丐的尸首瞬息化為灰粒,微風(fēng)刮過,蕩去灰燼,李西來看到一顆尋真珠。 白若依舊昏迷不醒,李西來面上頗為復(fù)雜,抱起佳人,漸行漸遠(yuǎn)。 霍家去不得,津門西邊三十里處云霧山腳,青山蒼翠,盡享陰涼,李西來將白若放下。 望著那蒼白的俏臉,李西來思緒如何,對于精靈自爆妖丹后的醫(yī)治之法,李西來一籌莫展。 輕撫那略帶些汗珠的側(cè)臉,李西來一言不發(fā),修長的睫毛顫動,白若醒來:“官人,我們……” 李西來微笑著:“那老乞丐死了,我們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