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你知道就好?!彪娫捘穷^的聲音顯得頗為滿意,“這三年,我就讓你去過你想要的生活,順便把身體調(diào)養(yǎng)好。但是,三年后,你必須乖乖地給我去哈佛報道,你到?jīng)]?” “是?!?/br> “對了,聽說你現(xiàn)在不住在家里?” “是的。我聽取了江醫(yī)生的建議,他希望我最好租住在普通人家,過一種普通人的生活。他說,這樣有利于疏解我的精神壓力,讓身體和大腦得到最好的調(diào)理和治療?!?/br> “嗯,江醫(yī)生是精神科和腦科的國際權(quán)威,他的話你還是要聽的?!?/br> 蕭卿逸暗暗地舒了口氣。 “不過——” 電話那頭話鋒一轉(zhuǎn),蕭卿逸的心又提了起來。 “不過,你要記住你的身份,不要和你身邊的那些平民走得太近,知道嗎?” “呃……是?!?/br> “好了,我要掛了。記住,雖然目前你在療養(yǎng),但是不是享清福的。不可以忘記看書,要多關(guān)注商界里的信息。你要知道,學如逆海行舟,不進則退。你不能在競爭中做個失敗者!” “是。” “那就這樣!” 沒有半分遲疑,手機那頭立刻就掛了。蕭卿逸怔怔地注視著掌中的手機,良久,才將它慢慢地收起,放入口袋。 仰頭望天,天上那輪殘月仿佛猙獰的大嘴,朝他譏笑著。 初夏的夜晚,蕭卿逸卻感到身上陣陣寒意。 也許,溫暖從來就不會屬于他。 他,又何必再做白日夢,奢求著這種從來不會在他生命中出現(xiàn)的東西呢? 他優(yōu)美的嘴唇上揚起來,扯出一抹凄涼的笑,一如頭頂上的殘月。 “氣沉丹田,目視前方,馬步要穩(wěn),肩要平……喂,敏丫頭,你怎么回事???是馬步,不是跨步!” “喂,敏丫頭,拳頭要從下往上揮,我和你說了多少遍,你的方位怎么總是不準?向上,向上,不是向前!真是氣死我了!” “得,得,停下,停下!先別練了!”石老頭瞪著陸敏,直吹胡子。 陸敏走到院子中的一張石凳上,一屁股坐下,低著頭,沉默不語。 “敏丫頭,最近這兩個星期,你到底是怎么了?”石老頭走到她面前,半蹲著身子,歪著頭打量她。 怎么了? 陸敏好一陣怔忡。 這不是她一直想要的嗎?和蕭卿逸保持距離。 從前,他一直象牛皮糖一樣粘著她,甩也甩不掉,她那時只感到麻煩,覺得他就象個累贅??勺罱鼉芍芤詠?,他再也不黏她了,沉默地接受了她刻意的疏遠。他安安靜靜地吃飯,安安靜靜地睡覺,安安靜靜地上學。在課堂里,他也是安安靜靜地看著他自己帶去的書本。 他不再和她爭論,不再試圖引起她的注意,不再有事沒事象個閑人一般地在她面前直晃,也不會再在晚上幫她補課。他仿佛突然間象是變了個人。不,說變個人,也不完全如此。面對其他人,他仍是微笑著,彬彬有禮,找不到一絲異樣。每天放學回來,他仍是下廚做飯,但卻不再到她的房間為她整理內(nèi)務。以至她的房間,很快就恢復成從前的那一片凌亂景象。 望著臥房內(nèi)那滿屋子亂放的書本和衣服,陸敏的心情越來越煩躁。 真奇怪。她的房間,一直如此,為何現(xiàn)在她會感到刺眼心煩?難道,在不知不覺間,她已被蕭卿逸影響,變得開始講衛(wèi)生,講清潔? 他的目光也不會象從前那樣總是追逐著她。獨處時,他喜歡靜靜地沉思,眼睛又象她第一次見到他時,那樣的憂郁和脆弱。 每當看到這樣的逸,陸敏的心總是沒來由地一疼。 她無法忽視,胸口那越來越強烈的窒悶感。 沒有逸的親近,她感到生活中似乎缺少了什么,讓她感到空洞和失落。 “敏丫頭,聽說你家住進一個小房客?”石老頭突然問道。 陸敏的心不由一抽。一股熟悉的窒悶感又襲上心頭。 她猛地站起來,嚷道:“石爺爺,你不是有套新拳法要教我嗎?還等什么?” 石老頭瞪著她,連連搖頭:“敏丫頭,你很不對勁。你以為象你現(xiàn)在這樣老是走神的狀態(tài),適合學習新拳法嗎?說吧,是不是因為那個房客?” “什么?” “丫頭,石爺爺我雖然人老了,但眼不花耳不聾。這小小的刀矛巷可沒有什么秘密。那個男孩長得很漂亮,好象和你特別親近,是不是???” “哪……哪個吃了飯沒事干的人,呃……胡說?”陸敏明顯底氣不足。 “你們是不是鬧別扭了?聽說你們現(xiàn)在都不一起上學了?!?/br> 陸敏怒眼瞪著石老頭笑瞇瞇的眼,臉上浮起一抹尷尬的紅暈。 “哈哈,我說對了吧?”石老頭眼睛瞇成了一條縫,“丫頭啊,你們都還是孩子,有什么誤會,笑一笑就算過去了,何必那么較真?” “又不是我較真,是他……”陸敏忽然閉嘴不言。 她心中很是惱火。自己是想和逸保持距離沒錯,可沒規(guī)定他也要這樣做啊。唉呀,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啊。 她沖石老實擺了擺手,叫道:“石爺爺,今天我不練了,走了!” 話音未落,她便沖向院門。 “喂,丫頭,小心……” 石老頭的警告還未說出口,陸敏便一頭撞進一個人的懷里。 “哎呀!哪個人不長眼睛啊……啊,是你!”陸敏抬頭,冒火的眼睛還來不及收斂,直直地望進一雙深如幽潭的眼中。 那人就是來見過石老頭兩回的那個貌似黑幫成員的少年。 第一次看見他時,陸敏發(fā)現(xiàn)他的眼睛深邃狹長,這一次見他,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眼神犀利如電,此刻一眼不眨地注視著她,象是發(fā)現(xiàn)了獵物的老鷹。 陸敏被他盯得心中直發(fā)毛。他的眼神太犀利,讓她感到一股強大的壓力。 “喂,你……你有病啊你,直盯著女孩子瞧,要不要臉?” “你是女孩嗎?”那人犀利的目光從陸敏的頭一直掃到腳,尤其在她的胸前,留連了好幾秒鐘,惹得陸敏臉騰地一下象火燒一般地灼燙。 “你不要臉!”想也未想,陸敏握著拳頭就朝他的俊臉直擊過去。 “哈哈,來得好,讓我見識一下石師傅所謂的徒弟的本事!” 大笑聲中,少年揮拳迎上,和陸敏戰(zhàn)在了一起。 兩人閃電般地過了幾招。 陸敏心中暗自詫異。這名少年,馬步扎實,一招一式都快如閃電,無論在力道還是在速度的把握上,都顯示出扎實的武功底子。 “看招!”大喝聲中,少年一拳夾著風雷之聲呼嘯而至。 陸敏瞳孔驟然收縮,有心試試少年的實力,運氣于拳,一拳迎上。 兩拳如兩塊鐵石一般擊在一起。 陸敏只覺手骨劇痛,一股巨大的力道從兩拳撞擊處傳來,將她擊得連退好幾步才穩(wěn)住身形。 “好功夫!”陸敏出聲贊道。她的手已開始顫抖,額頭沁出了冷汗,但她仍舊挺立著,亮晶晶的眼睛倔強地瞪著少年。 少年漆黑如墨的眸子中幾不可察地閃過一道亮光。 “能在我拳下還能屹立不倒的人,還真不多,你算是一個?!彼旖巧瞎?,眼底閃過一抹興味,“你叫什么名字?” “我干嘛要告訴你?” “因為我想知道。” 陸敏眼珠一轉(zhuǎn),問道:“那你叫什么?” “秦天。” 陸敏神情微愕。她沒料到少年會如此爽快。 “你呢?”少年一眼不眨地盯著她,追問。 既然少年秦天這么爽快,陸敏也不好意思遮遮掩掩了,于是大方地回答:“陸敏?!?/br> “陸敏?!鼻靥炀捉乐@個名字,點頭贊許,“果然反應敏捷?!?/br> “你到底來干什么?”陸敏滿臉戒備之色。他不會又是纏著石老頭來拜師的吧? “我是來拜師的?!?/br> 果然。 “石爺爺不會再收徒弟的了。你不是已經(jīng)知道了嗎?何必再來?” “我不會放棄的?!?/br> “可是你這樣三番五次地來,而且每回來,都興師動眾的。不但打擾了石爺爺?shù)纳?,也干擾了刀矛巷里的居民。你不覺得這樣很過份嗎?”陸敏掃視了一眼少年身后停著的黑色轎車以及轎車邊站著的黑衣打手,語含不滿。 “我只知道我要做的事,一定要達成。其他的,我一概不管。” “你不但是個死腦筋,而且還是個自私自利的家伙!”陸敏氣得大罵。 “閉嘴,竟敢罵我家少爺!”少年身后一個黑衣男子疾言厲言地喝道。 “少爺?”陸敏輕蔑地瞄了那黑衣男子一眼,譏諷道,“若要當少爺,就滾回自己家當去!到這里擺什么威風!切——” 秦天不怒反笑:“有趣,實在有趣,我好久沒遇到這么有趣的人了!” 他指著陸敏道:“這樣吧,你若答應教我石師傅傳授給你的武功,我就不再來打擾他了,如何?” 這不是偷師嗎?這可是武林中最忌諱的事。 何況,石老頭正沉默地站在兩人身后幾米開外的地方,一動不動地聽著他們的談話,只是臉上的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