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節(jié)
夏母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轉(zhuǎn)折弄懵了,她的手機都掉到了地上:“怎么回事啊,啊?怎么回事?。?!” 趙珮瀠沒有看她,目光緊緊盯著夏遠航,注意著他所有的表情變化:“要是小郁和小奕一人一半那我也不會說什么,但全部給小奕,我就覺得實在有點過了。你愿意給,我也不好意思讓小奕拿。” 夏遠航嘴唇緊抿,臉頰上肌rou突突跳著。 他看著眼前的兒媳,忽然覺得陌生無比,尤其是那雙跟他妻子一模一樣的總是溫柔乖順的眼睛,此刻顯得格外漆黑,看起來烏沉沉的,里面還映著幽幽的光點,就跟淬了毒的弓箭一樣。 太陽xue一抽一抽地疼了起來,麻木的后腦勺也突然刺痛無比,他臉色漲紅,脖頸上爆出青筋,他一只手用力地按住心口,另一只手顫抖地舉起,指向兒媳:“你、你……” “爸?!北吃谏砗蟮氖指舆o,趙珮瀠強忍住身體的戰(zhàn)栗,目光灼灼地看著夏遠航,聲音也是夏遠航從來沒有聽過的冰冷,“小奕不是阿昭的兒子,所以爸,您還是別叫律師了。您難道真的舍得把所有的財產(chǎn)都給一個‘外人’嗎?” 第86章 “不可能!” 夏遠航目呲欲裂,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一副恨不得跳起來的樣子,“小奕不可能不是我親孫子!他長得跟昭兒那么像!不可能!你在撒謊!” “爸,您不知道jingzi庫的jingzi是可以選擇的嗎?長相、身高、膚色,甚至是想要雙眼皮還是單眼皮都可以選,那時候管得也不嚴,只要肯花錢,要求可以盡管提,而我的要求……” 趙珮瀠忽然笑了下,“爸,您這么聰明應(yīng)該能猜到吧?” 夏遠航瞳孔震顫,聲音發(fā)抖:“小奕是試管生的?” 趙珮瀠點點頭:“是啊?!?/br> “是、是用的別的男人的……”最后兩個字沒能說出來,夏遠航皺起臉緊按胸口,只覺得喉頭涌上一股腥甜。 趙珮瀠看著他,又點了點頭:“對,是用的別的男人的jingzi?!?/br> “噗”一聲,夏遠航猛地吐出一口鮮血! 病房里瞬間亂成一團,受到驚嚇的夏母更加慌得沒了主意,她連床頭的傳呼鈴都忘了,飛奔著出去叫醫(yī)生。 而病房內(nèi),趙珮瀠反而更往前走了一步。 她俯視著被血嗆得咳嗽不已的夏遠航,目光從他痛苦的表情看到被血液沾染的嘴唇,又從嘴唇看到他衣襟和身前被子上綻開的朵朵血花,胸腔里積壓了二十多年的怨恨終于消下去了幾分,可這還不夠,遠遠不夠! 她永遠忘不了那天看到的滿浴缸血水。 也永遠忘不了那個在血水中安靜睡去的男人。 她還記那一陣連下了十來天的雨,好不容易有一天不下了,她就格外想出去走走,透透氣,但夏昭吃了藥,沒力氣,所以她只好一個人出去。 出去后沒多久,太陽就升了起來,她很高興,本來只想推兒子出去隨便散散步的,后來也忍不住地逛起了公園,還去超市買了食材,想晚上做一頓豐盛的大餐慶祝出太陽。 那天她是吃過飯出門的,一直到下午四點多才回家。 回家后她喊了兩聲,沒人應(yīng),也沒想太多,以為夏昭還在睡,所以喂好兒子后就專注地做起了晚飯,還非常有興致地開了紅酒,剪了兩支郁金香插在花瓶里。她想在吃晚飯的時候告訴夏昭今天出太陽了,他沒出門真是可惜。 她想問夏昭要不要在家里養(yǎng)條狗,有個小動物家里氣氛也能活潑一點。 她還想告訴夏昭說小奕出門一點也不怕生,眼睛骨碌碌地轉(zhuǎn),什么都想摸摸看…… 她想了很多,但唯獨沒有想到,那個她想跟其分享一天日常的男人,已經(jīng)永遠地陷入了沉眠。 再也聽不見她說的話,也永遠不會再回應(yīng)她。 那天之后,她開始討厭紅色。 可這眼下這紅色出現(xiàn)在夏遠航身上,卻讓她久違地感受到了快意和興奮。 她幾乎要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克制住身體的顫抖! 趙珮瀠攥緊手,又往前走了一步,近距離地欣賞著對方嘴里不停冒出的血色,享受著對方痛苦至極又憤怒至極的眼神。 這時,外面?zhèn)鱽泶颐Φ哪_步聲。 她不為所動,繼續(xù)看著倒在病床上艱難呼吸的男人,聲音很輕地說:“爸,你不是喜歡讓別人做選擇嗎?現(xiàn)在出了這事,你又打算怎么選呢?” 說著,她輕啊一聲,想到了什么似的聲音可惜道,“好像不管怎么選,夏家的香火都斷了呢……” “哇”一聲,夏遠航又噴出一口血。 這次吐完血他沒再坐得住,整個人直愣愣地倒在病床上,眼睛一翻,暈死過去。 下一秒,門被用力推開。 一群白大衣魚貫而入,瞬間把病床包圍。 趙珮瀠往旁邊退開,冷冷地看了一會后,轉(zhuǎn)過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病房。 - 另一邊,上海某日料店。 “爺吃飽了!”巫樂大喊。 林凡伸手拉他:“吃飽就吃飽,喊p啊!” “爺想去網(wǎng)吧打游戲?!蔽讟凡缓傲?,改成了嗚嗚唧唧。 林凡道:“打你個頭,你今天失誤了兩次,要不是周隊救得及時我們就涼了?!?/br> 巫樂委委屈屈地閉上了嘴。 周鼎道:“行了,想打游戲就去打,不過不許通宵,十點前必須回酒店休息,明天雖然只是訓(xùn)練,狀態(tài)也必須保持好?!?/br> 巫樂瞬間彈起:“爺又活了!周隊萬歲!” 他一邊穿外套一邊喊,“有沒有一起的,桃源boss搞起有木有?” “有有有!”陸思危舉起手。 宋揚也應(yīng)聲:“帶我一個?!?/br> “我也去我也去!” 沒一會,桌上就只剩下了周鼎和教練兩個人。 教練道:“你呢,不出去放松放松?” 周鼎搖搖頭:“還不如早點回去睡覺。” 教練想了想,道:“今天的事情你不用太擔(dān)心,問題不大,而且你處理得快,影響范圍也小,不會影響你日后參加cba和國家隊,只是保險起見,以后盡量不要有類似的事情發(fā)生了,你也知道,我們國家雖然不抵制同性戀,但也不怎么支持,所以很多東西雖然沒有明面上規(guī)定,但盡量還是不要去碰。” 他拍拍周鼎的肩膀,“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影響到了,那就真的沒地哭了?!?/br> “教練。”周鼎突然出聲。 教練一頓:“嗯?” 周鼎放下筷子,目光平靜地看著教練:“你覺得,我能進nba嗎?” 教練嘶了聲:“你這是……” 周鼎說:“我不想一直藏?!?/br> 從今天的電話里,他已經(jīng)感覺到了夏郁的軟化。 他以為夏郁會生氣于他們的關(guān)系曝光,卻沒想到夏郁根本沒考慮這件事,只想著他的前途會不會被影響,那這是不是說明……夏郁并不排斥公開?只是因為某些原因才不想公開? 而且夏郁這幾天的狀態(tài)都不太對,雖然見不到人,但通過微信和電話,他也察覺到了夏郁身上肯定出了什么事。 幾個問題一問,再加上今天下午夏郁說的那個假設(shè),他就基本可以確定夏郁和他父親又因為性向的事情起了爭執(zhí),并且爭執(zhí)不小。 至于那個假設(shè)…… 他覺得,應(yīng)該不是假設(shè),而是正在夏郁身上發(fā)生的事情。 教練放下酒杯,眉頭皺了起來:“可在nba你這種情況的處境也很難啊,沒比國內(nèi)好多少?!?/br> 周鼎點頭:“我知道,難總比直接沒得打好?!?/br> 他想公開,也想打球,魚與熊掌他都想要,即使代價很大,他也想試一試。 教練沉默了一會兒,問:“就不能忍忍?” “忍一兩年可以,十幾二十年不行?!?/br> “……所以就不考慮cba和國家隊了?” 周鼎目光平靜:“cba和國家隊是我在認識他之前做的規(guī)劃?!?/br> 如果夏郁真的在他父親和他之間選擇了他,那么為夏郁改變規(guī)劃只是一件再微小不過的事情,“教練,你還沒說我能不能進呢,你覺得我水平夠嗎?” 教練:“……” 半晌,他輕嘆了聲氣,“你水平還是不錯的,但身板強度不太夠,對抗性上雖然在國內(nèi)夠看,但去外面還是有點單薄了。我記得你今年20吧?” 周鼎說:“過了年21了?!?/br> “那不算,沒過生日就還是20,你還年輕,身體還在長呢。” 教練看著他說,“我覺得你再練練,明年不是大四么,不上課,正好可以去參加一些國外的訓(xùn)練營,也可以直接報名nba選秀,想太多說不如實際去跟人打一場,打完你就知道自己夠不夠格了?!?/br> 周鼎點點頭:“我知道了?!?/br> 他站起身,“我回去了,一起嗎?” “我再吃會,剛才光喝酒了,菜我還沒怎么動?!?/br> 周鼎道:“那我先走了?!?/br> “去吧,明天見?!?/br> 看著周鼎離開的背影,教練搖了搖頭,沒忍住地長嘆了聲氣。 — 離開日料店,周鼎雙手插兜,往酒店方向走。 出了電梯,他一邊往房間走,一邊從口袋里掏門卡,拿到卡后隨意地一抬頭,目光就被門口的事物攝住,步伐倏地停下,他緩緩地眨了眨眼后又突然飛快地奔跑起來! “夏郁!” 他跑到房門前停下,單膝跪地,怔怔地看著蜷縮在門邊睡覺的夏郁,只覺得心跳快得像是要炸開。 “夏郁!”他又喊了一聲。 夏郁動了動,從膝蓋里抬起頭,睡眼惺忪道:“你好慢?!?/br> “你怎么會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