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jié)
從前的御前侍衛(wèi),今日的禁軍統(tǒng)領,司馬炎。 弘王爺笑呵呵地將她扶起身,“曦兒真是好福氣,陛下賜地這份好姻緣,可謂是人人羨艷,司馬將軍剛從御前侍衛(wèi)升為禁軍統(tǒng)領,你可要好好珍惜……” 她扯起唇角僵硬地笑了笑,“父王,聽說今天是相府二公子迎娶長陽郡主的日子,您怎么還未過去喝喜酒?!?/br> “長陽郡主?不是逃婚了嗎?和相府的親事都延后了。就算跑了又如何,二公子可不缺親事,聽說太后也想讓姜家女兒嫁給他……” 晉明曦腳步一頓,點了點頭,她與司馬炎的親事,偏在這個時候賜下來,陛下果然不想讓相府和自己沾上一丁點關系。 - 孤山荒野中,陸卓將平西王府偷出來的鐵符和信件仔細用布包裹起來,放進懷中。 這是他哥第一次交給他的任務,必須得認真完成。 一切都整理好后,他看了眼樹后面那片碧色衣角,不耐煩道:“還要跟多久?” 霍蓁蓁扒著頭往外看了看,不偏不倚地對上陸卓漆黑的雙眸,她松開樹干,慢吞吞地從樹后面走出來,“小師父,好……好巧啊,你也在這里。” 陸卓毫不留情地戳穿她,“巧什么?從昨晚到現(xiàn)在,我走你走,我停你停,趁我睡覺時,還偷走我一塊餅吃?!?/br> 霍蓁蓁手帕中剩下的半塊餅一下子燃燒起來了似的,有些燙人,她忙道:“我沒偷,我給了錢的?!?/br> 陸卓掂了掂手中的碎銀子。 她怯生生地補充:“而且你的餅,也是從我家偷的,我吃一塊我家的餅,好像也……也沒什么?!?/br> “既然這么想吃家里的餅,就趕快回去吧,”陸卓指了指不遠處的驛站,“跟那里的人說你是長陽郡主,他們會送你回去?!?/br> 霍蓁蓁立刻從腰間掏出一顆圓珠子,“我不回去,小師父,我給你錢,你可以帶我去瑜洲嗎?” “不可以。” 陸卓掃了她一眼,細胳膊細腿的,碰上野獸早就被當盤中餐了。 這樣的,只會拖后腿惹各種麻煩。 他昨晚沒把人甩開,已經(jīng)足夠仁慈。 霍蓁蓁低著頭,有些沮喪,臉皮挺薄的,看樣子是在醞釀勇氣。 陸卓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看看她能說出什么花來。 “小師父,我給你很多很多錢。” 他眉眼稍抬,敗興地別開了頭,“我不缺錢,快回家吧,沒空跟你開玩笑?!?/br> 霍蓁蓁抿了抿唇,抱著她的包裹,悶聲道:“我不想嫁進相府,上次在銀杏秋臺,我見過顧二公子的外室,她不小心掉進了湖里,顧二公子便下水去救她,兩人很是相愛??墒俏腋竿醴且屛壹捱^去……” 陸卓舌尖抵了抵上顎,對方口中的外室,指的該是晉明曦。 “小師父,我上次幫你給攝政王妃傳了一次信,所以你能不能也幫我一次?” 陸卓并不想把這姑娘推進狼窩,但總覺得幫她,自己會很吃虧。 他該為他未來的小夫人守身如玉才是,幫別的姑娘算什么。 他有些煩躁道:“傳一次信,就想賴上我?天底下哪有這么便宜的買賣。” 霍蓁蓁說得很是誠懇:“我會洗衣服,會做飯,我還能給你錢,這買賣一點也不便宜?!?/br> “你去瑜洲干什么?” “瑜洲是上翎軍的地盤,我父王的手,伸不到那里,我想在瑜洲定居,然后做些買賣,這樣就不用被逼著嫁給誰了,以后也不用挨罵了。” 陸卓覺得她有點天真,“你去了以后人生地不熟,寸步難行。” 霍蓁蓁抱著包裹笑了笑,“你不用擔心,我有個遠方表哥在瑜洲,我去投奔的話,他會幫我?!?/br> “誰擔心你了?我那是奉勸你?!?/br> 陸卓見她提起表哥兩字的時候,笑起來有些甜。 沒準就是為了這遠方表哥才逃婚的。 畫本子上都是這么寫的。 陸卓沒有棒打鴛鴦的惡劣趣味,勉強松口,“我考慮一下?!?/br> 霍蓁蓁立刻歡喜起來,對著他深深鞠了一躬,“謝謝小師父?!?/br> “這就是你逃婚帶的包袱?里面裝的是什么?” 她立刻把自己的包裹放到地上,小心翼翼地打開,里面一片金光閃閃,珠寶,玉石,珍珠,翡翠,金釵銀釵樣樣不少。 差點閃到陸卓的眼,他僵硬了片刻,閑閑道:“確實很有錢?!?/br> 第74章 長陽郡主逃婚的事逐漸發(fā)散出來, 從京城傳到北方。 平西王很是憤怒,向陛下和相府請完罪后,在全國范圍內(nèi)張貼告示, 上告郡主蹤跡者,尋回郡主者, 皆有重賞。 一夜之間,消息彌布大江南北,就連小小的霽月城, 也都人手一張郡主的畫像。 霽月山居內(nèi),紅梅開得正盛, 唯門前一樹白梅格外惹眼,為這灼灼盛景添了一抹素雅。 顧宜寧來到北方后并沒有見過白梅,她提起衣裙, 緩步走過去,伸手觸了觸還未綻放的細小花苞。 身后侍女呈上來一張圖紙,上面寥寥幾筆便勾勒出了少女姣好的姿容, 正是告示牌上張貼的長陽郡主。 顧宜寧看后并不覺得驚訝,無形之中也松了口氣, 只是略擔心霍蓁蓁的去向。 這兩日京城內(nèi)發(fā)生的事太多,一樁婚事剛散, 另一樁婚事又起。 陛下親自為晉明曦和司馬炎賜婚, 既彰顯了他對先帝子女的照拂, 又用這樁婚事牢牢把控住了晉明曦。 眼下晉明灝失蹤, 晉明灝一日沒找到,晉明曦便可以在京城過得好好的。 顧宜寧偏了偏目光,心不在焉地吹開枝頭的雪花。 堂內(nèi),一青年低著頭, 把這幾日的文書整整齊齊放到桌案上,恭聲問詢:“殿下,明日的折子是繼續(xù)送到這里,還是渝州?” 陸旌看著庭中閑散賞花的顧宜寧,漫不經(jīng)心道,“渝州?!?/br> “殿下的意思是,今日離開山莊?” 他放下手中墨筆,淡聲吩咐,“去備馬車?!?/br> 不多久,顧宜寧便坐上了回程的馬車,她有些舍不得山莊里石洞中的溫泉。 陸旌把玩著她搭在自己膝上的手,“喜歡的話,下次再來?!?/br> 她嗯了聲,眉目仍緊緊鎖著。 “不開心了?”他斟酌著改口,“真這么喜歡,就再多住兩日。” 顧宜寧心中煩亂,正想著京城中發(fā)生的事,聽他這樣問,知道被誤會了,忙拒絕,“不用,別耽誤你的正事?!?/br> “正事”二字著實刺耳。 陸旌虛虛攬著她的腰,手掌往下滑了滑,沉聲反駁,“你也是本王的正事?!?/br> 灼熱的呼吸落在她的側頸上,顧宜寧很沒出息地僵住了身子,脊背緊緊繃直,坐姿很是端正,陸旌平日里不解風情,沉默寡言,極少明目張膽地說情話。 僅有的幾次,都是在床榻間聽到的。 剛剛那句話,怎么聽都有些嚇人。 這幾日在霽月山居住著,周身侍奉的下人只零散幾個,不知是他們自身過于規(guī)矩,還是被人授命的原因,大多時間都守在前院,很少步入后院。 只他們兩人的時候,不怕被人撞見,陸旌便很是過分。 想起那些令人臉紅心跳的回憶,顧宜寧耳根發(fā)燙,此時腰間的手掌又收緊了幾分,她兩手下意識抓住陸旌的手臂。 生怕對方做出什么逾越的動作。 心臟砰砰地跳個不停。 隨即在心中默默安慰自己,現(xiàn)在是在馬車上,陸旌雖然撩撥不得,但不至于這么沒底線,外面還有好多人呢。 忽然,耳側傳來一道沉沉的聲音,魔地她耳骨很癢。 陸旌問,“我們什么時候要個孩子?” 他言語中藏有幾分似有若無的壓迫。 也摻合著很淡很淡的,不易被人察覺的忐忑。 落在顧宜寧耳朵里,宛若平地一聲雷,使她頃刻間繃緊了心弦。 要個孩子! 多么赤.裸裸的暗示。 總不能是這段時日把他養(yǎng)叼了。 陸旌居然真的想在馬車中行那種事? 她甚至有些呼吸不上來,立即推開腰間的手,鎮(zhèn)定自若道:“孩子的事,還不急。” 男人手臂懸在半空中,停了片刻,才收回去。 那雙陰沉沉的眼眸,如同蓄起了一場風雪,似乎在隱隱壓制著什么情緒。 顧宜寧見他冷下臉色,兀自往角落縮了縮,防備地攏緊了衣襟。 陸旌只不過小小地試探一下,沒想到她反應這么大。 他自嘲地嗤弄了下,這段時間忙上忙下地為小姑娘調(diào)理身子,到最后反倒成了他在自作主張。 她不急就不急了。 反正他也沒那么想要。 不過心口處仍然悶地厲害,仿佛溢滿了各種不知名的情緒,摻雜在一起,毫不留情地湮沒其中僅存的一丁點光芒。 陸旌從未想過有一天,會用孩子來試探她對他的愛意。 這并不能等同,然而她的態(tài)度一目了然。 敷衍,冷漠,閉口不談,半點熱絡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