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不再分神,明黎收回思緒仔細做起了題。 “咚咚咚” 放下生物作業(yè)的時候,門外突然想起了敲門聲,明黎扯開椅子,開門見到黎蓉拿著手機在說話。 “......哎,是的?!崩枞鼗亓司?,又看著明黎,對著她說:“你mama的電話,你自己和她說?!?/br> “喂,黎黎?” 母親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來,明黎垂了垂眸,低著頭手指無意識地抓著門把手轉(zhuǎn)著:“嗯,mama?!?/br> “我聽你姑姑說考得不錯,想要什么獎勵呀?”對方的聲音帶了點遲疑,明黎安靜地聽著。 “上高中了是不是要買部手機,這樣好聯(lián)系,錢我打在你銀行卡上了啊,繼續(xù)努力,mama今天和爸爸帶著meimei一起回來過年?!?/br> “好,謝謝mama?!狈存i地孔被明黎反復(fù)按進按出,發(fā)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她語氣淡淡地,聽不出什么,電話那頭的人仿佛被噎了一下,半晌沒有說話。 就在明黎以為對方掛了電話時,耳邊才又傳來聲音:“那你好好聽姑姑的話啊,多讓著點子怡,好好學(xué)習(xí)知道嗎?mama把電話掛了啊?!?/br> “嗯。”明黎面不改色地把已經(jīng)掛了的電話遞給黎蓉,發(fā)現(xiàn)對方欲言又止,到底還是沒說什么轉(zhuǎn)身離去。 - “你就是條癩皮狗,一直賴在我家!”十歲左右的女孩哭著將另一個女孩推出門外,想要關(guān)門。 被推的女孩差不多大,一只手倔強地握著把手,身子倚靠在門上不讓她關(guān)門,嘴唇緊緊抿著,“我不是!” “你就是!” “我不是!” “你爸爸mama都不要你了,你住在別人家里!” “我爸爸mama才沒有!他們?nèi)ベ嶅X了!” “他們都要有新的小孩了,只有你是沒人要的!” “你騙人!” 握著門把手的女孩沒有哭,眼眶紅紅的,噙著眼淚卻始終沒有讓它掉下來,門里的女孩見機咬住她握住門把手的手,女孩吃痛不由被迫放開,被人一把推出門外。 “砰——”小女孩朝她做了個鬼臉,毫不留情地把門關(guān)上了。 ....... 明黎猛地睜眼,黑夜里只聽到自己的心跳得格外快,她不由打開了床頭的燈,緩緩坐了起來,慢慢呼了一口氣,下意識地摸了摸右手虎口。 是夢。 抬起左手上的手表對著燈,明黎瞇了瞇眼,才四點半。 想再睡會,可惜已經(jīng)全然沒了睡意,明黎干脆開了臺燈,做起來寫作業(yè)。 幾張試卷都不是很難,寫完老師們布置的作業(yè)時天已經(jīng)大亮了。 盡管九月的天氣不冷,但到底是早上,明黎還是感到了一股涼意,她站起來拉開窗簾,巷子里已經(jīng)有早起的小販推著車子去市集里了,太陽從東邊冉冉升起,紅色的云霞染紅了半邊天。 明黎洗漱完下了樓,姑姑還沒起來,昨晚沒吃飯,肚子里一片空空,她后知后覺地察覺到了餓意。冰箱里放著昨晚的菜,黑木耳炒rou還剩一半,蘑菇湯剩了大半,還有一小半碗雞rou,一夜冷凍,上面漂浮著厚重的白色油塊。 她端出蘑菇湯,打開電磁爐熱了一下,就這湯下了把面條,草草地吃了頓早餐。 早上的江川很熱鬧。 江川不算大,只能算得上一個小鎮(zhèn),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應(yīng)有的還是盡有。市集就在出了明路巷外不遠,正好周六是趕集的日子。 連鎖的百貨超市門前絡(luò)繹不絕,門口有許多小販已經(jīng)支起攤子,賣水果的,賣菜的,賣零食的.....等等。而超市左門出口也是一條巷子,不過卻是rou類市集,賣雞鴨魚rou的都在這里擺攤,多是熟人,在這開了很多年了。 這會空氣還比較清新。明黎深深吸了口氣,覺得混沌的大腦都清醒了很多。 這是明黎來到江川的第九個多年頭,她駕輕就熟地找到了移動電話廳,里面似乎才剛開張,老板打著哈欠,瞇著眼坐在最里面的臺子里,打量了一眼明黎,慢慢吞吞地說:“交話費還是干嘛呢?” 專柜里有很多叫得上牌子的手機,但價格顯然也不菲,明黎只淡淡瞥了一眼就移開了目光:“有便宜一點的手機嗎?” 老板撇了撇嘴,朝著另外一邊的柜子揚了揚下巴:“喏,那邊,雜牌的,幾百的自己挑?!?/br> 明黎順著老板的目光走到另外一邊,柜子里擺了幾排仿名牌的手機,300到1000不等,幾番對比,猶豫了一下明黎挑了個性價比在她看來還不錯的手機。 “五百塊?!?/br> 明黎付了款,又買了張電話卡,老板激活了給她插了進去,“給你辦的十九塊一個月的月租,送五十分鐘通話和三十條短信?!?/br> “謝謝。”明黎接過了手機。 她拿著手機在街上逛了一會,找了個老年活動中心坐下了。 老板已經(jīng)給她下好了平日要用的軟件,qq,貼吧,等一些娛樂app,明黎給手機里的軟件們分好類,規(guī)規(guī)矩矩地待在該在的分區(qū)文件夾里。 她總是在一些方面格外執(zhí)著。 電話薄里她率先存了老楊的電話,在輸完父母電話后發(fā)現(xiàn)老楊的名字被頂?shù)搅讼旅妫辶艘?guī)則后給老楊換了個備注——a老楊,看著重新置頂?shù)拿诌@才滿意地退了出來。 然后明黎照著步驟申請了一個q/q,搜索著記憶里的數(shù)字發(fā)出了好友申請。 溫淑彼時正在霍昭家里吃飯,手機突然滴滴響了一下,打開q/q看到了一個一星的頂著個系統(tǒng)頭像的q/q申請?zhí)砑幼约簽楹糜眩畔⒗镞€顯示著來源帳號查找。她抓了把坐在旁邊的霍昭,怒氣沖沖道:“霍昭,你是不是把我q/q泄露出去了?” 霍昭端著碗湯正一勺一勺慢條斯理地喝著,聞言也不惱怒:“沒有?!?/br> “那為什么有陌生人小號加我!”溫淑把手機伸過來,指著那個昵稱叫“l(fā)eon”的人給霍昭看。 霍昭抬頭看了一眼,擦了擦嘴,這才回她:“是明黎吧,leon是黎明的意思?!?/br> “你別騙我,黎明的單詞明明是dawn!” 看著溫淑將信將疑的樣子,霍昭不慌不忙:“那你通過一下唄,不是就刪了?!?/br> 溫淑遲疑了一下,似乎是覺得霍昭說的有道理,通過了申請,朝對方發(fā)出一條信息:“明黎?” - 時間緩緩過去,此時活動中心已經(jīng)慢慢開始來了不少老人,有些人聚在一起打著撲克牌,也有坐在大樹下擺了個棋盤正在下棋的,有下圍棋的,也有下五子棋的,還有一些人踩著踏板在做運動。 活動中心臨水而建,旁邊就是川江的一條小分流河道,水不深也不急,非常干凈,站在欄桿旁一眼看下去就能看到底下的碎石。 明黎旁邊坐了一對正在對弈的老人,零零碎碎站了四五個人在一遍看,但秉承著“觀棋不語真君子”的風(fēng)度也沒有開口,正對著她的是巷子最深處住著的一個老爺爺,姓什么明黎其實不是很清楚,都是爺爺爺爺?shù)慕兄?/br> 她不是很會下圍棋,但以前偶爾也會來這里玩,耳濡目染還是勉強能看懂一點,那個爺爺似乎快輸了,神色看起來也越來越嚴肅。 果不其然,沒幾分鐘后那爺爺就拿著蒲扇一拍大腿,懊惱恨恨反思:“早知道我就不該下那里?!?/br> 一局終了,明黎這才拿出手機,不久前發(fā)過的申請已經(jīng)通過,溫淑粉粉嫩嫩地頭像發(fā)過來一條訊息。 “嗯?!泵骼璐蜃只亓诉^去。 “絕了?!边@邊一直等著回信的溫淑忽然抬頭看著不遠處的霍昭訝然開口:“快說快說,你咋知道的?” 霍昭頭也不回,拿著一本書坐在沙發(fā)上正看著,聞言也只是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并沒有解釋的意思。 “我剛還以為是誰的小號來加我呢,還是霍昭說可能是你我才通過了,你說神奇不神奇,你這名字他怎么猜出來的?”溫淑對他的態(tài)度早已習(xí)以為常,低著頭拿著手機打字發(fā)給明黎。 他怎么猜到的? 明黎坐在長椅上,微微出神地看著屏幕上的信息,正準(zhǔn)備回答溫淑自己也不知道的時候,一條陌生的好友申請突然發(fā)了過來。 第9章 小組 “z申請?zhí)砑幽鸀楹糜?。附加信息…?/br> “z申請?zhí)砑幽鸀楹糜?。附加信息:來源帳號查找?!?/br> 霍昭。 她在心里默念了兩遍這個名字,“昭”字翹舌音,念得時候舌頭要微微向上抵,總有種溫柔繾眷的意味。而昭字又帶有光明的意思,有時候明黎也會想到——黎明也是光明的意思呢。 明黎通過了好友申請。 “我把你q/q推給霍昭了,你不會生氣吧?”溫淑的信息再次發(fā)過來,“我們創(chuàng)了個班級群,我拉你進來?!?/br> “您的好友溫淑邀請您加入a班動物園?!?/br> 動物園?什么玩意?要不是看見前面那個a班,她差點下意識就點了拒絕。 “歡迎明黎~”溫淑是群主,在群里打字解釋,她真是生怕別人以為這是個小號又把人t出去,又私聊明黎“你把你群名片改一下,話說你這頭像要不要換個啊,看起來就像小號?!?/br> 本來就是小號。隔著屏幕明黎心里應(yīng)了一句。 群里四十多個人,還有幾個沒加進來,明黎滑動著群成員,霍昭純黑的頭像在掛在管理員一欄里,陸陸續(xù)續(xù)有幾個關(guān)系還算不錯的人加她。 此刻已經(jīng)臨近午時,賣早餐的小販們早已收攤回家,小鎮(zhèn)街上川流不息,偶有幾個騎著自行車的少年少女踩著地緩緩前行著,而公園里的人們已經(jīng)走了一部分,有個婦人帶著兩個孩子,年齡較小的那個孩子正抱著踩踏柱子不愿意走,婦人罵罵咧咧拖著人...... 熱烈而鮮活。 明黎抬起頭,正午的陽光照射下來,好在枝繁葉茂的古樹幫著擋了不少,“咔擦——”她打開手機對著古樹上方拍了張照。 像素并不是很好,拍出來的照片像一團模糊的光暈,中間帶了團墨綠,不仔細分辨其實不太能看出是什么東西。明黎卻很滿意,用這張照片換掉了系統(tǒng)頭像。 而群里正打得火熱。 周洲:“誰物理作業(yè)做完了?借我看看?” 曾志偉:“不要試圖抄作業(yè),我覺得老鐘肯定會看的?!?/br> 溫淑:“老鐘才不會看,之前我做錯了他還打了個勾?!?/br> “......” 明黎看著他們公屏出現(xiàn)的幾個人,嘴角不自覺帶了點笑意,忍不住發(fā)言:“我全寫完了。” “???”余鑫三連問號表示震驚,“你是不是人,那么多作業(yè)都寫完了?” “......”徐濤帶頭打了一串省略號,一時大家跟風(fēng)復(fù)制起來。 霍昭:“我也寫完了?!?/br> “我也寫完了??!”溫淑說完還發(fā)了張自己寫完的試卷照片。 這樣也很好。明黎突然覺得自己枯燥了十幾年的人生,變得炙熱起來。 以往在向陽的時候,盡管只有一個班,但圈子卻格外明顯,讀書的就那幾個,多數(shù)人選擇混日子,于是便有些心照不宣的規(guī)矩——他們互不打擾。 明黎和周文律幾人坐在最前一排,這個年紀(jì)的少男少女,但凡多說一句話,不經(jīng)意的觸碰,在別人眼里都有可能成為一個笑話談資。自身對于性,早戀,喜歡到底是什么可能都沒有意識到,這些在大人口中教導(dǎo)他們謂之“禁忌”的詞匯,卻在他們之間成為玩笑。 為了省去許多不必要的麻煩,明黎甚少和其他人打交道。 放假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第二日吃過午飯便要去學(xué)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