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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抗原在線閱讀 - 第69節(jié)

第69節(jié)

    醫(yī)生先是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解釋:“家里人隔天補了費用,好像后來進去蹲了幾天吧?!?/br>
    “不輕不重的,太猖狂了?!笨剖依锪硪幻t(yī)生拍了下桌子,“但也沒什么辦法?!?/br>
    眾人搖頭嘆了口氣,快到下班的點開始忙起自己手頭的事。

    明黎側過頭,坐正了身體,看了眼消息,打字回寧寧:“我待會下班和霍昭去看廖主任,你去嗎?”

    “我值班,你們先去吧,記得小心點,萬一那群人還有守在急診的就不好了?!睂帉巼诟赖?。

    等到下班的點交班,明黎脫了白大褂和霍昭一起往急診室去。

    寧寧給她發(fā)了病房床號,等到目的地時,病房里已經圍了不少人。霍昭挽著她站在門外,問道:“這些都是來看望廖主任的?”

    明黎嗯了聲,給他解釋:“廖主任人挺好的,溫柔又有耐心。”

    霍昭有些疑惑,問道:“這事不是上午才發(fā)生嗎,怎么這會就這么多人了?”

    這話剛問出口,站在他旁邊的一位婦人就回他:“小伙子你沒看新聞嗎,這都上頭條啦!”說著說著就要把手機掏出來給他們看。

    明黎和霍昭對視一眼,兩人都拿出手機打開了微博。

    #協和醫(yī)院婦產科醫(yī)生遭患者及家屬毆打警方已介入#熱搜詞條掛在前列,明黎點進去一看,正文下方配了一分多鐘的監(jiān)控錄像,重要人物打了馬賽克。

    霍昭將一只藍牙耳機塞到明黎耳里,將手機微微遞了過來。

    視頻里一個灰色襯衣男人被幾個護士攔在急診室門口,正準備護著醫(yī)生往走廊走,結果下一秒對方就沖過去給了廖醫(yī)生一拳,但是在場就兩名女護士根本攔不住對方,那男人將廖醫(yī)生腦袋摁在墻上打。

    耳機里傳來呼救的聲音,混雜著滋滋的電流聲,聽得明黎有些揪心,她拔下耳機還給霍昭,看著病房里漸漸離去的人群,目光落在了躺著的廖主任身上。

    對方若有所感轉過頭看了過來,纏著繃帶的手朝她們揮了揮,帶著一點淺笑:“站門口干嘛,進來吧?!?/br>
    霍昭替明黎抽了張椅子,安靜地站在了她身后。

    “您沒事吧?!泵骼杩粗樕掀屏撕脦滋幤さ牧吾t(yī)生,語氣有些冷冽。

    對方一只眼睛還纏著繃帶,廖主任笑了下回她:“現在已經沒什么事了,還虧你們跑一趟,這就是小霍嗎?”

    霍昭點了點頭,問了聲好。

    廖主任欣慰地微微點頭,面色溫柔,似乎對身上的傷痛毫不在意:“老池前陣子還跟我說也不見你們去他家看望一下。”

    明黎輕嘆了口氣,“過陣子吧,這陣子事也太多了?!?/br>
    霍昭也隨之開口回答:“本來也該去拜訪一下的?!?/br>
    “老池之前老和我提起你?!绷沃魅慰聪蚧粽?,笑著解釋,“畢竟那屆ibo你們團體賽是第一?!?/br>
    霍昭笑了下,沒應這話。

    廖主任也不介意,和他們扯著話:“記得去的時候替我問聲好,我這估計要躺半個月了?!?/br>
    明黎替她掖了下被子,勸慰她:“那我們周日就去,主任你好好休息?!?/br>
    “不用這么急,等你們有空了就行,老池的孫女不是畢業(yè)了嗎,前陣子剛旅游回來,說也是想進協和實習一下,到時候可能還需要你們帶一下?!绷沃魅谓o他們透了下口風,“也是臨床,不知道會不會分到你們科?!?/br>
    這話雖說沒說死,但對方既然提了出來,肯定八成就有這個準備了。

    明黎了悟地點了點頭,這才回她:“我知道了。”

    又續(xù)了會話,兩人才從病房出來,霍昭順口問道:“池教授孫女你認識嗎?”

    明黎從記憶里翻出那個小meimei的片段,回他:“比我們小幾歲的樣子,之前在教授家里吃飯見過幾次,很乖的一個小meimei,成績也很優(yōu)秀?!?/br>
    像是想起了什么,明黎轉過頭問他:“你之前不是在集訓隊嗎,居然不知道?”

    霍昭搖了搖頭說:“帶隊的不是池教授?!?/br>
    “這樣?!泵骼椟c了點頭,給他科普了一下,“教授孫女叫池妍,待會提前給教授說一聲吧,說周日去他們家里探望一下。”

    霍昭淡淡嗯了聲,興致不是很高,換了話題扯到了集訓隊的時光:“......那時候好像除了刷題和睡覺吃飯,沒有別的事情了?!?/br>
    “學校也一樣,高三的時候,好像只有背不完的東西,做不完的題?!泵骼栊α讼?,“鐘老師那時候天天壓著我們算題,時不時在窗口外巡查,有時候我們沒時間吃飯還給我們點蛋糕吃?!?/br>
    她補充道:“而且大家提到你的時候,都挺想你的,但又不敢打擾你。”

    “那你可能不知道,余鑫sao擾了我很多次?!被粽褢醒笱笮χ抗饴涞搅饲胺?。

    兩人有說有笑走到了醫(yī)院大樓門口,外面聚集了人,不少人拿著手機在錄像。

    “這是怎么了?”看著擁擠的人群,明黎與霍昭對視一眼,紛紛往前走去。

    第79章 感慨   “我知道,我當然也很好?!薄?/br>
    等到走進了人群外圍, 霍昭小心攔著明黎的胳膊,兩人朝里面看去,這才看清了里面的狀況——

    只見一個女生癱坐在地上, 從明黎二人的角度只能看到對方被長發(fā)掩蓋住了面龐,身材羸弱, 個子看起來不高,她旁邊還坐了個正在抹淚的男生,盡管是十月天卻依舊穿著短袖短褲,袒露的地上許多傷疤。

    “......就是無良的醫(yī)生啊,我meimei這腿徹底廢了, 醫(yī)生都不給我們治??!”那男子一邊哭一邊捶地, “可憐我meimei還是花一樣的年紀就殘疾了, 肇事司機也找不到!”

    “太可憐了這.....”

    “是哪個醫(yī)生啊, 這根本不配做醫(yī)生吧!”

    “.......”

    周遭的人群對此議論紛紛,明黎皺了皺眉,總覺得那名女性有點眼熟,側過頭去問霍昭:“你有沒有覺得——”

    “是那天醫(yī)院那個女生?!被粽汛驍嗨脑?,已然認出了地上的那名女性。

    明黎記憶被喚醒,再度看向中間的人, 稍微猶疑了一下還是往里面擠了擠, 霍昭一手護著她一手排開圍觀的人群。

    “這位先生,按你的說法是我們醫(yī)院不想救您meimei嗎,但事實是您meimei當初拒簽手術協議自己主動離開的醫(yī)院?!?/br>
    明黎聲音清冽,一瞬間將眾人的目光吸引到了她身上,幾個拿著手機的人們趁機將攝像頭對準了她,閃光燈照得明黎有些睜不開眼,條件反射地伸出手擋了一下。

    霍昭動作比她更快, 徑直擋在了她身前。

    “你是不是就是那個不肯為我meimei治病的醫(yī)生!”男子語氣瞬間變得激烈,站起了身就要往明黎這里走。

    “這么年輕的女醫(yī)生???”

    “沒想到人這么漂亮心這么壞?!?/br>
    “你沒聽人家醫(yī)生說是這大妹子不愿意手術嗎,咱們還是先看看......”

    “......”

    一瞬間各類聲音充斥在明黎耳旁,霍昭護著她退了一步,目光落在前面的男人身上,冷靜開口:“動手術是要術前協議的,你與其堵在這里不如問問你meimei為什么不肯動手術。”

    圍著的人們打量了一下兩人,又看向一直沉默不言的女生,一時開始遲疑,都漸漸安靜了下來。

    那中年男性聞言也停住了腳步,轉過身問自己的meimei:“幺幺,你跟哥說,是不是你不愿意動手術!”

    垂頭坐著的女生靜默了良久,有風吹拂開她的頭發(fā),圍觀的人們不減反增但都沒開口說話,安靜地看著那名女生緩緩抬起頭,像是被放慢了好幾倍的動作,被喚做“幺幺”的女生正臉暴露在人們的眼前——

    慘白的皮膚,嘴唇沒有一點血色,眼窩深陷,瞳孔是深邃的純黑,她目光冷不丁地落在明黎身上,站在內圍的人們沒忍住倒吸了一口氣,突然覺得后背有些發(fā)涼。

    明黎皺了皺眉,撥開霍昭的手,心間閃過一絲疑惑,才幾個月沒見對方顯然過于憔悴了,雖然當時沒動手術,但清創(chuàng)還是給她做了,更別說后來胡瑤說對方是拿了藥回家的。

    她正想開口詢問,幺幺卻開了口,聲音沙啞粗糙:“哥,是我不想動手術的?!?/br>
    “既然是自己不想動手術干嘛還來醫(yī)院門口堵著啊,你這女娃娃真的是!”

    “真是大反轉,要不是有這兩個醫(yī)生來說了,你們是不是要一直堵著哦!”

    “我真是驚了!現在的人怎么這樣,明明是自己的問題,問都不問怪醫(yī)生!”

    “.......”

    眼看圍觀的人群畫風一轉,開始討伐兄妹倆,那哥哥面色著急卻透著關心,蹲下身想要扶起幺幺,語氣又急又氣:“你說什么傻話呢,為什么當時不告訴哥!”

    沒等幺幺回答,哥哥又轉過身走到了霍昭面前,態(tài)度轉了一百八十度:“醫(yī)生,你看我meimei還有沒有救,我今天才知道她出車禍這事,預約了你們醫(yī)院的號,但排在老后面了,現在又是下班時間,我實在是等不及了才會跑到門口來的,我meimei她一直在發(fā)燒,您看能不能幫個忙啊,我沒什么文化不知道到底該怎么辦了!”

    對方語速極快,額間冒了汗,上前了一步似乎想要來握霍昭的手。

    明黎眼疾手快扯了一下霍昭衣擺,兩人共同后退一步,她掃了一眼男人冷然開口:“明明還有急診,為什么一開始選擇在醫(yī)院門口喧嘩?”

    男人下意識想反駁卻找不出話,嘴巴開開合合愣是沒找到詞,神色有些惱怒,憤憤開口:“你是醫(yī)院的醫(yī)生肯定為你們醫(yī)院說好話,急診那么多人我哪等得起!”

    圍觀的人群漸漸散去,明黎神色淡淡看了眼又垂下頭的女生,冷靜分析:“她現在沒什么事,你要是還依舊跟我在這耗著才是耽誤?!?/br>
    “是啊哥們,人家醫(yī)生說的對,趕緊去治病才是主要的。”

    “別耽誤時間了,快去啊!”

    “.......”

    霍昭握緊了明黎的手,看著那男人彎腰抱起女生瞪了他們一眼望醫(yī)院走這才松了口氣,周遭的人群見事情處理完畢也隨即散了。

    明黎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從兜里掏出手機給胡瑤撥了個電話。

    “怎么了明醫(yī)生,下班還有空給我打電話?”嘟聲響了記下,胡瑤的聲音就在耳邊傳開。

    明黎跟著霍昭一邊走,一邊回他:“上次那個車禍病人回醫(yī)院了,這次估計要動手術,你去急診看看,對方哥哥來了小心鬧事?!?/br>
    “哪個車禍病人?。俊焙帗狭藫项^,一時沒想起來,“那么多車禍病人,你這叫我怎么記得?”

    “之前那個死活不肯簽協議的,剛在醫(yī)院門口鬧事,我和霍昭剛好路過?!泵骼杞忉尩溃澳闳ゼ痹\看看就知道了。”

    胡瑤哦了一聲,還是沒想起來:“行,我喊人注意下?!?/br>
    霍昭安靜等她通完電話,這才緩緩開口:“下次遇到這種事讓我站前面?!?/br>
    明黎笑了下,感覺到對方握著她的手收了兩分力,朝他解釋:“沒事,其實大部分人還是好說話的,不會直接動手,更何況人這么多不會亂來的?!?/br>
    “萬一呢?!被粽颜Z氣帶了淡淡斥責。

    明黎握住他的手蕩了下,轉開話題和他說:“其實醫(yī)鬧事件在協和算少的了,畢竟是京都的大醫(yī)院,我聽蔣婷和我吐槽都不少,更何況那些我們不知道的小地方?!?/br>
    說到這她嘆了口氣,目光有些空:“我有時候想,為什么現在的病人們第一時間都不會太過相信我們,但也不知道該怎么講。”

    “其實挺正常,國內的分級診療制度太過虛設了,有些人感冒也要去三甲,開檢查呢就嫌醫(yī)生只想賺錢覺得自己只是感冒,不開檢查真有大病醫(yī)院就要賠錢,三級醫(yī)院門診擠破頭看些小病,一級二級醫(yī)院沒人去。”霍昭給她分析,“而小鎮(zhèn)上的人日子過的沒那么精致,有時候覺得只是些小病,像感冒忍忍就過去,也不知道是不是隱藏的大病,再說有些不良醫(yī)生敗壞名聲,又少許營銷號媒體斷章取義博取關注,現在網絡發(fā)達,那些教育不高的老一輩人沒有分辨能力,很容易偏信?!?/br>
    霍昭揉了揉明黎的頭,安慰情緒低沉的女友:“沒關系,會越來越好的。”

    “這些我都知道?!泵骼枰Я艘Т?,聲音有些悶,“就是有時候覺得挺無力的?!?/br>
    “這種無力感,有點像當初沒進集訓隊的感覺吧,當然也有些不同?!泵骼柩a充道,“你知道嗎,大二暑假我兼職的地方到當時的租房很近,走路就十來分鐘,必經路有一條天橋,地下過道里都是一些北漂的人?!?/br>
    她頓了頓,目光渙散回憶起那段經歷,不緊不慢地說:“各類各樣的人都有,有殘疾人出來乞討的,有勤工儉學出來賣畫的美術生,也有賣藝唱歌跳舞的,還有擺攤的小販?!?/br>
    “大部分人都帶了被子,可能晚上就睡在里面,我當時心里挺難過的,那種酸酸麻麻的感覺,又摻雜著無力感?!泵骼杪曇粲行灒^續(xù)敘述:“因為我?guī)筒簧先魏蚊?,我也只是個努力生存的人而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