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節(jié)
他和奶奶說, 要去隔壁村子找幼時的玩伴玩兒, 還會在人家家里住幾天。 他小的時候是經(jīng)?;乩霞业模谥車泊_實有好幾個玩兒的好的小伙伴, 這么多年也沒斷了來往。 徐老太太還以為他是在家里天天對著嬸子的一張臉厭煩了,想出去散散心,也沒多想就答應(yīng)了。 結(jié)果徐海成一走就是三天。 就在老太太擔(dān)心, 準(zhǔn)備讓二兒子去鄰村找一找的時候,郵遞員卻送來了孫子寄來的信。 原來這小子自己偷偷回了省城, 從那里去找他媽了。 他怕奶奶發(fā)現(xiàn)不讓他走, 就找了個理由, 到了省城才寫信過來說明原因。 徐海成在信里說已經(jīng)打聽到他媽關(guān)到哪兒了, 他就是擔(dān)心, 想去看看。 還說讓奶奶別為他擔(dān)心, 等他到了, 安頓下來了,就跟她聯(lián)系。 可這不是混蛋話嘛! 他一個小孩兒偷偷跑了,為了怕家里發(fā)現(xiàn), 連行李都沒拿。 只背了一點原本說是給玩伴兒帶過去的口糧,可也沒幾天的量。 除此之外,口袋里撐死只有一點以前他媽給的零花錢,有沒有糧票都不知道,更別說連個介紹信都沒有開。 他這是去尋娘?這根本就是去尋死! 老太太越想越害怕,越想越難受,同時也越想越灰心。 覺得自己養(yǎng)了這么多年的孫子說跑就跑了,根本就沒把她這個奶奶放在心上。 總之,就鉆了牛角尖,哭到最后干脆厥過去了。 遇到這一團(tuán)糟的情況,邵彥成這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他只能先幫著徐家老二把老太太送到了公社的衛(wèi)生院,確定不是什么大毛病后又調(diào)頭開車回了云省省城。 邵彥成原本就是從云省軍區(qū)出來的,在這里他熟。 老戰(zhàn)友,小伙伴也是一堆一堆,現(xiàn)在因為部隊解散,很多人干脆就地安置了。 所以,徐海成用了幾個月的時間打聽他媽的事兒,邵彥成用了幾個小時就打聽到了。 然后他知道因為那個男人的身份實在是太過于敏-感,兩口子被送到了最艱苦的邊疆去勞改了。 聽說了這個消息,邵彥成心里沉甸甸的。 從云省到邊疆,光坐火車來回倒車就得走差不多一周的時間,這還不算到了邊疆之后,再去那地處更偏僻的勞改農(nóng)場又要走多久。 按照徐老太太的說法,徐海成連介紹信都沒有,口袋里也沒什么錢,他就是想買火車票估計都買不出來。 那他怎么去? 這么遠(yuǎn)的路靠走,那可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走到的。就算是他運(yùn)氣好,中間能找到吃喝,住宿,單程下來最少得走半年! 就他那學(xué)生仔的小身板兒,到底最后會是個什么狀況,根本不敢細(xì)想! 邵彥成和幾個朋友在一起想了好久,也沒能想出來他的行走路線。又回到他之前住的地方打聽了一下,知道他并沒有回他和奶奶以前住的家,也沒和什么熟人聯(lián)系。 這下,別說徐家人無從尋找,邵彥成也不知道要從什么地方找起了。 “那就是說我海城哥還沒有找到?”姜曉菱著急的問道。 “沒有?!鄙蹚┏傻恼Z氣也很無奈。 他是出差過去的,身上還有任務(wù),自然不能多待。 因為徐家的事兒耽擱了兩天,對他來說已經(jīng)是極限了。 無奈之下,他只能托在公安局上班的朋友和邊疆那邊的朋友聯(lián)系,讓他們關(guān)注近期有沒有什么外來人口,和徐海成的形象相符的。 如果有,讓給他或者他師傅打電話。 然后留下了廠里的電話,又回去將情況跟徐家老二如實說了一下,就只能離開了。 可這一耽誤,后面的事就跟著耽誤了。 邵彥成這次出差,路上原本是遇到了幾個經(jīng)常一起結(jié)伴兒的司機(jī),大家同以前一樣一起結(jié)伴兒著往前走。 然后他去了徐家,又耽擱了兩天,人家不可能等他。 所以后面的路就只能他自己一個人前行。 結(jié)果還沒走夠一天,車就出了些小故障??善抢锴安恢搴蟛恢辏獾热藥退栖?,就足足等了一天。 后來又因為修車?yán)速M(fèi)了些時候,這拖著拖著,就比預(yù)計的回來的時候要晚上了很多。 “幸虧你給我?guī)Я四敲炊喑缘??!鄙蹚┏赏獣粤飧屑さ恼f道。 這話他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 一個人被困在荒郊野外的時候,邵彥成無數(shù)次的想,這姑娘是不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她怎么就能想到為自己準(zhǔn)備這么多吃食呢? 這可遠(yuǎn)比之前他以為的一點點干糧要多太多! 可要不是有這些吃的,他這一趟必定是要忍饑挨餓,遭了大罪。 畢竟那一路上,除了在云省買了一些之外,后面 他是真的連一點糧食都沒有補(bǔ)充到。 聽到自己準(zhǔn)備的食物確實幫助了他,姜曉菱也歡喜的很。 然后就也跟他說了一些他不在家這段日子發(fā)生的事兒。 她沒有將和兒子孫子相認(rèn)的事跟他說,卻將郵票賣了二十萬塊錢的事兒告訴了他。 邵彥成徹底驚呆了。 像是傻了一樣站在原地,愣愣的半天沒有說話。 完全破壞了他維持了那么久的,遇到什么事都能保持鎮(zhèn)定自若的形象。 看得姜曉菱一陣好笑。 “你也驚住了吧?我當(dāng)時比你還吃驚??蛇@事還真沒假,那錢現(xiàn)在還在我的黑匣子里放著呢?!?/br> “我用其中一部分買了好些吃的,用的,回頭給你送一部分過去?!毕肓讼?,她又補(bǔ)充道。 邵彥成搖了搖頭:“我不要。你們留著自己用,我不需要那些東西?!?/br> 姜曉菱白了他一眼:“看看你瘦的這樣子,難看死了。我偏給你,不要不行!” 說著,也不再理會他,自己快走了兩步,走在了他的前頭。 邵彥成原本還想再堅持一下,卻忽然聽到她說了一句“難看死了”,瞬間到了嘴邊的話又不由自主的咽了回去。 他低頭將自己從下到上看了一遍,眼中閃過一絲無奈。 那推辭的話終究沒有再說出口。 他快走了兩步,跟了過去。 今天邵彥成過來叫姜曉菱回家,是他師父吩咐的。 知道徒弟回來了,姜立南很高興。中午專門從廠子里回來吃飯不說,還特意跟家里交待,讓多炒兩個好菜。 上班時間,雖然不能爺倆喝兩杯,但一家人在一起吃頓好的,這還是很有必要的。 是的,在姜立南心里,從來沒有將徒弟當(dāng)做外人。 在他心里,他們就是一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