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節(jié)
邵國慶無奈的點了點頭。 徐惠萍沉默了一下,然后試探性的問道:“能……退回去嗎?” 說完,她再也忍不住了,不由得提高了音量,語氣里帶出了幾分焦急。 “咱不能再要了??!再要算怎么回事呢?夠了,足夠了,再要,咱們擔不住這個福分了!” 邵國慶也跟著嘆了口氣,他又何嘗不是這么想的? 就在過完年沒多久的時候,楊燕收忽然連個電話都沒打,就直接跑到了他們家。 一進門抓住邵國慶就把他抓進了書房,激動得面紅耳赤,非要他立刻把那半截子畫給拿出來。 如果不是他來,邵國慶都快要把那半截子畫給忘了。 看老友激動成這個樣子,他連忙將畫從柜子里拿了出來。 楊燕收這時候才把手里的一本書放在了書桌上,然后翻到了他放著書簽的那一頁,指著上面的一副內頁插圖對邵國慶說:“你看看,是不是這一副?是不是一模一樣!” 邵國慶定睛一看,然后也驚了一下。 他這才發(fā)現(xiàn)mama撿回來的這半截居然和那插圖上展示的另外半截看上去根本就是一幅圖! 雖然那半個就是張照片,也沒法比對,可單看那畫上的小鴨子,就能看得十分分明。 因為邵國慶手里的這半截上,只有一只鴨子和半個鴨屁股,而另外半截則有一群和一只少了半個屁股的鴨子。 這樣的巧合雖然有點好笑,卻恰好說明這倆確實是一幅畫來著。 邵國慶連忙將書合上,看了看封面,發(fā)現(xiàn)是一本回憶錄。 是一位已故著名老畫家在病重的時候口述,由他兒子記錄并整理的。 書里老畫家回憶了很多往事。 “我之前一直覺得這幅畫我見過,就是怎么也想不起來了。這次還是林鵬他媽過年打掃衛(wèi)生,從他房間的床底下掃出來的! 也不知道這小混蛋什么時候把我的書拿到屋里去看了??匆膊缓煤檬罩?,還給看到床底下去了!” 楊燕收念叨著。 可這會兒邵國慶已經(jīng)聽不到他念叨的是什么了,他翻著那本書認真的看了起來。 不看的時候還沒有這么驚訝,一看他的心更是一下子卡在了嗓子眼里,讓他連氣都喘不過來了。 從書里,他知道,這幅畫還不是那位老畫家畫的,而是他家?guī)状氖詹亍?/br> 這是一幅宋代著名畫家的作品,而且還是他的作品中非常出名的一副。 當年這位老畫家的祖上,也是花了重金買下,并且當做傳家寶一代代往下傳的。 然后他們家在運動中受到了打擊,珍藏的很多東西都給沒收,毀壞了。 那些人跑到他們家去抄-家的時候,老畫家和妻子已經(jīng)被關押了起來,家中只剩下老母親和兩個年幼的孩子。 這半幅是他家孩子冒著被抓住挨打的危險,悄悄的從那些人撕毀的碎片中偷偷撿回藏起來的。 但那時候孩子還小,也太害怕,根本不敢湊近,所以只撿了一半,就被奶奶給拉走了。 老畫家在書里表現(xiàn)出了深深的不舍和痛惜,直為丟失了這樣一件國之珍寶而感到深深的遺憾。 在書的最后還特意標明,說老人家在去世后將自己遺產(chǎn)中大部分畫作,還包括一批收藏的名家名作全都捐獻給了國家。 其中這半截子畫也赫然在列。 在書里,老畫家的兒子也寫了一篇后記,在里面又特意的提到了這幅畫。 說父親一直到臨終前還反復念叨,說自己沒有盡到責任,沒有將這幅畫保存好。 老人家的兒子在文章里,語氣十分的難過,直說這幅畫的損毀已經(jīng)變成了他們家?guī)状说倪z憾。 看著那本書,再看看桌子上的畫,邵國慶的內心震蕩到無以復加。 他再也沒有想到,就這么半截畫,背后居然還有這么一個故事! 如果不是老友看到了這本書,就算是在家里放上一輩子,他可能都不會了解它的可貴之處! 幾乎沒做任何考慮,邵國慶就將那副畫給了楊燕收,托他幫自己將畫同樣上交給國家。 提出的要求只有一個,匿名上交,不要將他們家的情況公之于眾。 楊燕收難得的遲疑了。 然后他對邵國慶說:“國慶,這畫你愿意上交國家,我很敬佩,同時也是非常贊成的。這要是別的,自己留著或者賣出去都沒什么,可現(xiàn)在咱們都已經(jīng)知道畫后面的故事了,不上交,就咱們自己心里這一關也過不去。 可正因為這樣,我才必須跟你說實話。如果是別的,你通過我出售的東西,你要匿名,沒問題,我拍胸脯保證我能做到。 可你要上交國家,我就得通過畫協(xié),到時候我總得給協(xié)會說明一個出處。 而且即便國家接收了,也是需要給你開出接收證明的,也還是瞞不過去?!?/br> 說到這兒,楊燕收面露不解:“這畫兒是咱媽留下來的,又不是什么來路不明的東西,為什么不能說?這是好事,光榮的事兒,怎么就要匿名呢?” 邵國慶被他說的又好氣又好笑,也是服了這家伙順桿子爬的本事了。 不由得睨著他笑道:“什么咱媽,我怎么不知道我媽還給我生了個哥?” 楊燕收也被他說笑了:“嗐,我要是當初知道咱媽有這本事,能耐,早四十年我就先想辦法討好你,再想辦法認了她老人家做干媽,不,親媽也行。到時候也跟著媽撿點兒rou渣了。” 一句話說地兩個人都笑了起來。 楊燕收和邵國慶是小學同學,但并不是一個家屬院的。 兩個人只是在學校里關系不錯,卻并沒有怎么往家里走動,所以楊燕收小的時候并不認識姜曉菱。 印象里只知道自己這個老友母親早逝,從小是被父親一個人養(yǎng)大的。 現(xiàn)在看著他跟得了叮當貓的口袋似的,時不時能拿出一樣兩樣“母親當年留下來的東西”,這讓同樣是古物愛好者的楊燕收怎么能不眼饞? 又是怎么懊悔當年沒能早點認識那位阿姨? 當然,這說的都是玩笑話,笑過了并沒有誰會當真。 反倒是楊燕收的話讓邵國慶認識到了一個真相,那就是這幅畫他想要不聲不響的捐出去根本是不可能的。 后來,兩個人商量的結果還是由楊燕收幫他去處理那些事務。 雖然不再糾結于匿名,但是楊燕收也承諾他盡量的不聲張。 也絕對不搞什么儀式,采訪啥的。 盡量讓這件事不聲不響的過去。 楊燕收畢竟是圈子里的人,這件事交給他自然辦理起來一切順利。 很快,邵國慶就接到了他的回復,是國家博物院的人已經(jīng)明確了出發(fā)時間,兩天內就會有人專門到他家里來做鑒定。 鑒定的結果肯定也是皆大歡喜。 在博物院的人激動的接收了這件珍品之后,雙方終于說到了獎勵的問題上了。 按照邵國慶的本心來說,東西本來就是母親送的,又是對于國家,對于那位老畫家來說如此珍貴的東西,捐給國家是必然的,根本不用考慮,更沒想過要什么回報。 可博物院的同志卻說,像他這種情況,其實建議他可以接受合適的獎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