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xué)姐手里拿著一個能遮住上半臉的華麗面具，往臉上比了比，涂著口紅的唇角彎起，直視他道：“這次的道具還不錯。”

    搭檔看著她紅了臉，小聲應(yīng)和，“是，是啊?！?/br>
    青澀的回答引來周圍人幾聲善意的輕笑和打趣。

    俞安和慕光到場的時候，有專人發(fā)給他們兩張半臉面具，特意囑咐要戴好，“當(dāng)然了，不喜歡可以找地方偷偷摘掉，別被校長先生發(fā)現(xiàn)就好。”

    進入會堂之后。

    “我知道！學(xué)校每年都會來這一出?！蹦焦鉀]有任何包袱地把面具戴上，又慫恿俞安配戴好，面具搭配新生統(tǒng)一的修身款制服倒也和諧。

    放眼會堂中的景象，三三兩兩穿著精美制服臉上戴著各式各樣面具的男女站在一道談話，有種亂入化妝舞會的錯覺。

    “聽說校長年輕時候的夢想是成為一位童話家，從政前寫過很多想象力豐富的小故事，來這里任職這幾年帝國軍校多了不少有趣的活動，新生迎新晚會上的設(shè)計就是其中一件。”慕光給他解釋，最后有些好笑地說：“校長的本意是拉近自己和學(xué)生的距離，可惜他到底不是年輕人的年紀了，不知道我們真正喜歡什么，每年活動的結(jié)果總是學(xué)生抱怨居多。”

    說罷他用推眼鏡的動作扶正自己臉上的面具，“今年他老人家發(fā)揮得不錯，這個選題我覺得很有意思?！?/br>
    俞安給面子地點點頭。

    慕光可不管他是不是回答得敷衍，面帶笑容拉著他走進去。

    人太多，兩人不小心錯開后俞安不過是一轉(zhuǎn)眼的工夫就找不到他的人，只能看見和慕光同樣打扮同樣衣著的新生結(jié)伴經(jīng)過，笑容是一致的興奮甜美，分不出哪個是他。

    隨意地掃了眼無果后俞安選擇放棄尋找，踩著厚實的木制地板上二樓。

    二樓人流量少，成群結(jié)伴的新生都在樓下交際，這里反倒沒有很多人，耳邊驟然清凈不少。

    俞安站在二樓圍欄處，手指撫過可以以假亂真的銀色欄桿，被指尖觸到的霎那間，欄桿上方覆蓋的假象如水波般晃動，層層疊疊的光斑在手指尖處飛速變化，一秒后才恢復(fù)原狀。

    指節(jié)漫無目的地在上面敲打兩下，突然生出些煙癮來。

    他一轉(zhuǎn)身進了空無一人的衛(wèi)生間。

    鏡子里的人上半臉被奢華靡麗的黑色面具擋住，面具后的雙眼明亮，桃花眼眼尾勾起，被大會堂的室內(nèi)暖氣熏得染上一抹粉紅的痕跡。

    熟練地拿出煙咬在口里，俞安身上沒有任何能夠點燃它的工具，也沒有要點燃的意思，只是咬著煙尾靠在洗手池旁。

    星際光腦時代，食物退化為口味單一口感奇怪的營養(yǎng)液，可是煙酒制品反而大反其道繼續(xù)流傳了下來。

    他早已戒煙，咬著未點的煙無所事事地站在這兒單純過個癮。

    不良學(xué)生的樣子做了個七七八八。

    要是讓慕光看見，恐怕也不會再像今天在宿舍里那般毫不心虛地擁護他。

    衛(wèi)生間門口傳來一聲輕響，下一秒門把手向下彎折，門被人從外向內(nèi)推開，黑色皮靴踩在地板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音。

    俞安沒動，不避諱地直望過去。

    戴著面具呢，怕什么。

    他牙齒輕輕碾壓著煙尾，唇齒間出現(xiàn)細微的煙草氣息，充斥著口腔。

    不過無所畏懼的表情在看清來人后有一瞬的停滯，怎么又是這人。

    陸宴錦挽著礙事的袖口走進來，他應(yīng)付完前來寒暄的未來同事，來衛(wèi)生間洗手。

    把躲這邊吸煙的壞學(xué)生抓了個正著。

    陸宴錦短暫地皺起眉，“砰”得一聲關(guān)上門踱步走來。

    從他關(guān)門的力道來推測，此時他的心情似乎不那么美妙。

    俞安把煙拿了下來，快速瞥了眼鏡子里的自己，確信戴著面具沒人會隨便認出來后施施然站直。

    “陸長官?！彼蛎虼揭袅亢艿?。

    被軍訓(xùn)教官看見吸煙違反校規(guī)總歸是不好，紀律他還是要遵守的。

    陸宴錦沉著臉也不吭聲，走到他旁邊按開水龍頭，一時間廁所里只有潺潺的流水聲，無端多了些壓抑。

    慢條斯理地擦干凈手后，陸宴錦才直起腰垂眼俯視他，伸出一只手示意他拿出來。

    俞安面具后的眼簾撩起看他一眼，知道他的意圖后不做無謂的舉動，乖乖地把含過還沒點燃的煙和口袋里那完整的煙盒都放了上去。

    手心觸到那點濡濕時，陸宴錦差點條件反射把東西扔了，深吸一口氣后放在了洗手臺上。

    “學(xué)校是吸煙的地方嗎？”

    “不是?！?/br>
    “知道錯了？”

    “知道了。”

    俞安緩聲和他一問一答，態(tài)度可圈可點，可是眼里深入探知可知并沒有多少擔(dān)憂。

    看這樣子陸長官又不會把他面具當(dāng)場摘了，訓(xùn)一頓就能完事，過了今晚自己還是……

    “檢討書寫完了沒有?！标懷珏\貌似無意地問了句。

    “……檢討？”俞安雙眼瞪圓了些，尾調(diào)疑惑。

    他一反常態(tài)的表現(xiàn)比方才生動不少，陸宴錦不自覺揚起唇又瞬間壓下，耐心地解答俞安的“疑惑”：“就是你打架的檢討，今天都還沒過去，不至于這么快就忘記吧。上午打架下午抽煙，俞安同學(xué)，你好像很難管教?！彼贸鼋Y(jié)論。

    名字都念出來了，俞安沒理由繼續(xù)自我催眠對方?jīng)]認出自己，他不再打算裝乖，唇線抿緊朝長官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