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謝派人去探了嗎？”

    高碩連連點頭。

    謝廣剛剛派人來通報了，斥候也派出去了，但消息不會這么快就傳回來。

    戰(zhàn)場在李傕的大營里，又是夜間，對斥候觀察極為不利。

    有親衛(wèi)送上衣服，郭汜穿好衣服，情緒漸漸穩(wěn)定下來。

    他看著遠處著火的大營，喃喃自語。

    “這火雖不大，卻像是李傕的中軍大營，又或者是輜重營。這究竟是誰啊，這么猛，居然殺進了李傕的中軍。唉，你聽到李傕反擊的鼓聲了嗎？”

    高碩搖頭否認。

    他一直在仔細辨認，但鼓聲雜亂，又不夠清楚，無法判斷戰(zhàn)場形勢。

    附近各營都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異常，先后進入戰(zhàn)斗準備，士卒們從營帳里奔出來，點起火把，在營帳間立陣，呼喝聲此起彼伏。還有人擊鼓向中軍詢問消息，各種聲音混在一起，遠處的戰(zhàn)鼓聲幾不可聞。

    “不管是誰，李傕都夠丟臉的。”郭汜有點幸災樂禍?！帮w熊軍受挫在前，三攻楊奉不下，現(xiàn)在連大營都被人燒了。嘖嘖，他是真不成啦。”

    高碩突然踮起腳尖，瞇起細看。

    “將軍，你看。”

    郭汜順著高碩的手臂看去，只見一隊人馬從李傕的大營里沖了出來，從火把的數(shù)量來看，大概有三四百人。從移動的速度來看，應該是騎兵。從移動的方向來看，像是沖著自己的大營來的。

    “這是……”郭汜轉頭看了一眼高碩?！皼_著我們來的？”

    “好像是?！备叽T的神情高度緊張。

    郭汜大叫一聲：“那還等什么，擊鼓，守好大營，接近者，一律射殺?！?/br>
    高碩如夢初醒，轉身下令。

    早已待命的鼓手立刻敲響了戰(zhàn)鼓，將郭汜的命令傳到各營。

    片刻之間，幾乎所有的營壘都響起了戰(zhàn)鼓聲，無數(shù)火把亮起，全軍戒備。

    第一百一十八章 禍不單行

    楊奉率部繞著輜重營飛奔，將帶來的箭射入營中。

    這時候不需要準頭，只要將綁著引火物的箭射進去就行，純屬下意識的行為。

    他的大部分精力在判斷各營的警戒。

    他們在營中停留的時間不能太長，最多兩圈之后，就必須離開。走得晚了，被截住的太大，不僅傷亡很大，還有可能全軍覆沒。

    這幾百騎士是天子和他僅有的騎士，禁受不起太大的傷亡。

    留給他的時間并不多，要在混雜紛亂的戰(zhàn)場上判斷出對方的薄弱環(huán)節(jié)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這個任務只能由他來承擔。

    郭武雖然武藝高強，經(jīng)驗卻嚴重不足，承擔不起這樣的任務。

    在戰(zhàn)前議事時，天子親口囑咐他，將這個重任交給了他。

    他不能辜負天子的信任。

    他瞪大了眼睛，仔細查看，凝神傾聽。

    蹄聲隆隆，人喊馬嘶，各種聲音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耳朵，沖擊著他的大腦。

    汗水已經(jīng)浸濕了他的戰(zhàn)袍。

    兩圈眨眼已過，楊奉咬咬牙，向一個可能比較薄弱的方向沖去。

    “跟我來！”

    騎士們緊緊跟隨，穿過李傕的大營，向北奔去。

    楊奉的運氣不錯，北側的大營沒有準備，他們只付出了傷亡數(shù)十人的代價，順利通過。

    依照事先商定的計劃，他們將從郭汜的大營前掠過，取道士孫瑞的右翼返回。

    這個路線有一個最大的危險：李式率領的飛熊軍。

    亂了這么久，以飛熊軍的反應速度，很可能已經(jīng)列陣完畢，等著他們。

    郭武猛踢戰(zhàn)馬，追上了楊奉。

    “將軍，我來了?！?/br>
    楊奉轉頭看了郭武一眼，大聲說道：“一起上。”

    “好！”郭武應了一聲，從馬鞍上摘下弓，搭上箭?！拔已谧o你?！?/br>
    楊奉正中下懷，再次踢馬加速，瞪大眼睛，尋找飛熊軍和李式的位置。

    他親眼見過郭武的騎射，有這樣一個高手輔助，他有機會斬殺李式，為這次夜襲完美收官。

    但他很快就失望了。

    眼前的戰(zhàn)場空無一人，別說飛熊軍，連游騎都看不到一個。

    左側是燈火通明的郭汜大營，人頭攢動。

    右側是火光沖天，人聲鼎沸的李傕大營，戰(zhàn)鼓聲一陣緊似一陣。

    前方卻是一片寂靜，能一直看到山坡上的士孫瑞大營。

    “這……這是……”楊奉又慶幸又失望，心情復雜得無以倫比。

    該死的飛熊軍哪兒去了？

    郭武相對冷靜些，見前方?jīng)]有阻擊的敵人，立刻下令將士們滅掉手中的火把，借著月色前行。

    這些行動方案都是出發(fā)之前就安排好的，此刻照計行事，絕大部分人都很從容，井然有序的跟著前面的同伴，并不慌亂。

    黑暗中不能急馳，速度自然而然的降了下來，雷鳴的馬蹄聲消失了，雜亂了，宛如騎兵歸營。

    ——

    謝廣站在將臺上，看著奔馳而來的騎兵熄滅了火把，消失在黑暗中，愣住了。

    等他反應過來，重新找到騎兵的位置，才發(fā)現(xiàn)騎兵已經(jīng)向東轉，奔著士孫瑞的大營去了。

    略一思索，他便猜出了這些騎兵的身份，隨即嚇出一身冷汗。

    他叫過一個傳令兵，大聲吩咐了幾句。

    傳令兵領命，下了將臺，跳上戰(zhàn)馬，向中軍急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