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侍郎應(yīng)了,轉(zhuǎn)身走到王邑面前,伸手示意。 王邑面紅耳赤,咬著牙,挺身站起,跟著侍郎走了。 蔡琰躬身施禮,雙手將該寫好的記錄遞到劉協(xié)面前?!氨菹?,臣……” 劉協(xié)瞥了一眼,淡淡地說了一句。 “很好?!?/br> —— 趙溫剛剛吃完藥,正在帳外散步消食。 上次與天子對話后,他的身體恢復(fù)得很快,已經(jīng)能起身走動了。 看到王邑走來,他多少有些詫異。 “安邑叛亂平定了?” 王邑搖搖頭,沒說安邑的事,卻將剛剛見駕的經(jīng)過說了一遍?!摆w公,天子以女子為官,亂了禮法,諸公可曾進諫?” 趙溫上下打理了王邑兩眼。“文都,令師的長者之風(fēng),你是一點也沒學(xué)到啊?!?/br> 王邑抗聲道:“先師是長者,卻不是鄉(xiāng)愿。” 趙溫揚揚手,眉心擰成了疙瘩。“乃公身體不爽,沒心情和你爭論這些。所來何事?” 王邑嘆了一口氣?!摆w公,衛(wèi)氏聞太尉奉詔安撫安邑,是以請?zhí)拘∽兹?,怎么就成了造反?這是誰在中傷衛(wèi)氏?莫不是那出婦借機……” “閉嘴!”趙溫大怒,圓睜雙目,厲聲喝道:“王邑,你也是朝廷之臣,名臣弟子,如何這般不辨是非?蔡伯喈女為何離開衛(wèi)氏,你不清楚其中原委嗎?衛(wèi)氏是請?zhí)拘∽?,還是被衛(wèi)氏關(guān)押,你心里不清楚嗎?你是朝廷的官員,不是衛(wèi)氏的走狗!” 趙溫說完,劇烈的咳嗽起來,咳得上氣不接下氣,不得不彎了腰,雙手撐著膝蓋。 盡管如此,他還是伸手一指王邑。 “掌嘴!我要替劉文饒教訓(xùn)教訓(xùn)這個混賬東西。” 他身邊的屬吏面面相覷,誰也不敢上前。 趙溫更加生氣,左右一看,從一個衛(wèi)士手中搶過一柄長戟,沖著王邑就刺。 王邑嚇了一跳,轉(zhuǎn)身就跑。 趙溫年老體弱,又大病未愈,跟不上王邑,氣得拄著長戟大罵。 “劉文饒一世英名,全毀在你這豎子手中?!?/br> 見趙溫氣成這樣,王邑也不敢反駁,遠遠地站著,一臉懵逼。 他很迷茫。 從天子到趙溫,一個個的都不正常。 屬吏不敢怠慢,將趙溫扶回帳篷,在床上躺倒,又幫他撫了好一會兒胸口,情緒才算平復(fù)了些。 王邑走到帳門口,探頭探腦的向里看,卻不敢進帳。 趙溫喘勻了氣,無力的擺擺手。 “你也別在我這兒等了,自詣廷尉獄吧,至少還能留個全尸?!?/br> 王邑嚇了一跳,臉色頓時煞白,一個箭步?jīng)_了進來。 “趙公,何以至此?” 作為朝廷官員,能做到河?xùn)|太守,他自然清楚自詣廷尉是什么意思。 趙溫挺起身,瞪了王邑一眼?!昂我灾链??等你和郭圖一樣,你就知道何以至此了。你是自己去,還是我派人押你去?” 王邑打量了趙溫兩眼,心生寒意。 趙溫這絕不是開玩笑。他如果不自己走,趙溫真有可能派人將他押過去。 “趙公息怒,我去便是?!蓖跻匕萘藘砂?,轉(zhuǎn)身出帳。 趙溫一聲長嘆,無力地攤在床上。 “大漢養(yǎng)士百年,養(yǎng)出這等糊涂之人,何其不幸?!?/br> 第一百八十二章 盤根錯節(jié) 宣播很煩。 送走郭圖之后,他就患得患失,覺也睡不好。整天頂著黑眼圈,萎靡不振。 郭圖是得罪了,但天子那里也沒能討得了好。 又是送車又是送馬,這要是傳到天子耳朵里,天子會怎么想? 反正幾次見面,宣播都覺得天子看他的眼神不善。 正發(fā)愁間,看到王邑排闥而入,如入無人之地,頓時大怒,拍案而起。 “爾是何人,敢在廷尉獄放肆?” 王邑拱拱手。“河?xùn)|太守,北地王邑,奉司徒趙公命,自詣廷尉?!?/br> 宣播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眨巴著眼睛,打量著王邑。 河?xùn)|太守?不是被叛軍拘禁了么,怎么突然出現(xiàn)這里,又來請罪? “所犯何罪?” “不知?!蓖跻匕喝坏溃骸盎蛟S是君前諫言切切,不合大臣之禮?!?/br> 宣播聽了,不免心生同情。 自從有了起居注,在天子面前進諫都要小心些,不能說錯話。王邑剛從安邑趕來,不知深淺,犯顏直諫,也是情有可原。 如此說來,自詣廷尉也就是走個過場,等天子氣消了,自然下詔放人。 “說說吧,怎么個諫言切切?!毙フf道,命人做記錄。 該走的流程還得走。 王邑從容入座,整理好衣擺,才不緊不慢地說了起來。 宣播的眉頭漸漸皺起,待王邑說到蔡琰是衛(wèi)氏之婦,面帶鄙夷時,宣播忍不住插了一句。 “據(jù)我所知,你的先生是故太尉劉文饒吧?” “誠然?!蓖跻匕寥坏?。 師從劉寬是他在仕途上最大的資本,他一直引以為傲。 “劉文饒?zhí)枮殚L者,你怎么如何尖刻?蔡令史以大儒之女,下嫁衛(wèi)氏。衛(wèi)氏子無福早夭,不知憐惜蔡令史少年守寡,反倒苛責(zé)于人。你身為太守,不知淳厚風(fēng)俗,反為衛(wèi)氏張目,難道蔡伯喈女竟不如令師一侍婢?” 王邑愕然,一時語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