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似乎否認哪一項都不對。 見楊修語塞,蔡琰忍俊不禁?!澳惆。斆鞣幢宦斆髡`。處處想與人不同,到頭來,卻是自縛手腳。” “嘿嘿?!睏钚扌α藘陕暎陲椷^去。 在別人面前,他大可以舌鋒如劍,辯才無礙。在蔡琰面前,他卻沒什么勝算可言,不如坦然認輸。 “令史最近心情不錯,可有好詩?” “詩倒是有幾句,好不好,卻因人而異?!?/br> “洗耳恭聽?!?/br> 蔡琰清咳了一聲,緩緩吟道:“國破山河在,古桃待春歸。能經(jīng)風(fēng)霜苦,可飲清濁水。累累復(fù)累累,不似尋常味?!?/br> 念完,她看著楊修,似有期待。 楊修品味了片刻,眉頭稍皺?!斑@幾句都是你作的?” “有何不妥?” “第一句……”楊修有些遲疑?!八婆c后五句略有不同?!?/br> 蔡琰眼睛亮了起來?!坝泻尾煌俊?/br> “第一句眼界甚大,后五句卻支撐不住,格局小了?!?/br> 蔡琰沉吟片刻,微微頜首,隨即又道:“那以第一句為題,你作一首,如何?” 第二百二十四章 大丈夫氣 楊修略作思索,緩緩吟道:“國破山河在,羽檄如雪飛。關(guān)東鼓未休,關(guān)西號角鳴。天子一怒起,六龍共長吟。臨陣摧敵膽,歸朝撫萬民。天命在漢德,多難而彌新?!?/br> 蔡琰柳眉輕挑,微微頜首?!敖K究是丈夫,氣象自有不同?!?/br> 楊修大感詫異?!暗谝痪洳皇悄闼??” “是天子所吟?!辈嚏执蛄苛藯钚抟谎??!袄铣寄苤\國,難以出新。既有氣血漸衰,體力難支之困,又有因循守故,泥古不化之嫌。德祖少年,既有猛志,又有幸從圣天子,當(dāng)努力去舊習(xí),立新政,再建太平?!?/br> 楊修心中微動,再次想起天子的問題。 “令史,有一事,我思之良久,未得其門而入,敢請教?!?/br> “你我之間,何必請教?!?/br> “高祖何以得天下,而六國之后卻不能?” 蔡琰眨了眨眼睛,忽然笑道:“這是天子給你的問題吧?” 楊修神情尷尬?!笆堑?。” “既是天子給你的問題,我就不便代答了。”蔡琰伸手理了理鬢邊的頭發(fā),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安贿^,我可以給你提個醒?!?/br> “你說?!?/br> “《韓非子》中有一個故事,說鄭人買履的,你應(yīng)該讀過。” 楊修點點頭。“自然讀過?!彼S即若有所悟?!柏M不是梅子真(梅福)按圖索駿之譏?” 蔡琰嘆了一口氣?!暗伦?,你機變?nèi)羯?,卻不夠精深。” 楊修無奈地翻了個白眼。 今天是怎么了?一不小心,又被人教訓(xùn)一回。 “你仔細想吧,我有事去了?!辈嚏鼡P揚手,與楊修告別,帶著一絲得意。 楊修看著蔡琰離開,品味著蔡琰剛才的話,怎么想都覺得這兩件事沒什么區(qū)別。都是拘泥于形式,不知變通,以至于結(jié)果不盡如人意。 當(dāng)然,對他解答天子的問題也沒什么幫助。 總不能說六國之后不能得天下,是因為他們不知變通? 遇到項羽那樣的對手,再變通也沒用吧。 除非他們像高祖一樣,擁有山河險固的關(guān)中。 —— 劉協(xié)接見了裴茂、裴俊父子。 裴茂這次籌糧有功,尤其是聞喜縣,在諸縣中僅次于安邑,裴氏幾乎是傾囊相贈。 這么大的功勞和貢獻,賜一子為郎是最起碼的。 裴俊雖然年少,也就是十八九歲,卻見過世面。 他剛剛從蜀中趕回來。 這個時代的交通不便,衛(wèi)生條件也欠佳,遠行是一個很危險的事。裴俊小小年紀就能遠至巴蜀,膽氣和見識超過了絕大多數(shù)同齡人。 還有一點,裴茂沒有說,但劉協(xié)大致猜到了。 裴俊回來得這么快,應(yīng)該歸功于裴茂或者裴潛提供的信息及時。最大的可能是裴茂很早就發(fā)出消息給荊州的裴潛和蜀中的裴俊,讓他們盡快趕回來。 劉協(xié)甚至懷疑,裴茂很可能猜到了他只能到河?xùn)|,別無地方可去。 劉協(xié)問了一些巴蜀的情況。 裴俊是幾年前隨姊夫入蜀的,這幾年一直在成都,經(jīng)歷過劉焉死、劉璋繼位之間發(fā)生的一系列事務(wù),對益州的政局變化有近距離的觀察。 基于這樣的經(jīng)驗,他向劉協(xié)提了一個建議,聯(lián)絡(luò)漢中的張魯,爭取張魯向朝廷稱臣,進而獲取益州的物資與人才。 益州之所以不向朝廷貢獻,有一個重要的理由就是米賊控制了漢中,隔斷了驛道。 實際上,張魯就是劉焉派過去的。 如今劉璋繼位,與張魯反目成仇,正是朝廷拉攏張魯?shù)暮脵C會。 張魯稱臣,驛道復(fù)通,或許劉焉依然不愿意貢獻,但他卻不能阻止益州人心向朝廷。 劉焉、劉璋父子與益州人相處并不愉快。劉焉殺賈龍,得罪了益州大族。劉璋殺張魯母盧氏,得罪了益州的底層民眾,如今只能靠東州兵支撐。 若能打通驛道,必然會有大量的益州人趕到朝廷。 對劉璋來說,這無疑是道義上的沉重打擊。 劉協(xié)覺得有理。 不管這是裴俊本人的意見,還是與裴茂商量的結(jié)果,這都是切實可行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