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這次大戰(zhàn),天子收降了十余萬鮮卑人,再加上原本就在塞內(nèi)定居的匈奴人,縱不及十萬戶,所缺也有限。如果接下來幾年再招誘一些草原上的鮮卑人入塞,十萬戶只多不少。 十年教訓(xùn),如今只有十來歲的鮮卑、匈奴少年長成,十萬精騎并不是虛言。 如果再加上西涼人…… 一瞬間,袁紹就覺得案上的美酒佳肴都沒了滋味。 “預(yù)則立,不預(yù)則廢,諸君何以教我?”袁紹抬起頭,強笑著,看向眾人。 田豐拱手?!俺家詾椋鞴氤髡?,為上策。” 審配、沮授不約而同的點點頭。 田豐所言的確是好計。袁紹入朝主政,內(nèi)有趙溫、張喜等老臣的協(xié)助,外有天下士族的響應(yīng),獨攬大權(quán)并非難事。如此一來,不管天子有什么花樣,都無法對袁紹產(chǎn)生威脅。 論起對胡虜?shù)慕椌浮矒?,袁家才是真正的中堅力量。從袁安起,就一直力主安撫胡虜,而非征討。如今袁紹坐鎮(zhèn)冀州,和幽州的鮮卑、烏桓關(guān)系密切,不久前還嫁了幾個族女到鮮卑、烏桓各部,又封了幾個單于。 袁紹沉默良久?!霸已灾胁?。” 第三百七十九章 田豐三策 王凌坐在陳宮下首,一直沒說話。 以年齡論,他剛剛?cè)豕诓痪?,比在座的都小一截。以輩份論,袁紹和他的叔叔王允論交,他晚一輩。 在這樣的場合,他幾乎沒有說話的資格。 作為士族子弟,這點規(guī)矩,他還是懂的。 但袁紹拒絕了田豐的上策,讓他很不舒服。 他之所以陪陳宮來見袁紹,就是希望袁紹能夠入朝主政。這不僅是趙溫、張喜等老臣的想法,更是并州大族的想法。 當然,祁縣王氏更是迫切的希望袁紹入朝。 蔡邕之女在天子身邊做令史,西涼人依舊在朝廷中占據(jù)重要位置,這些都讓祁縣王氏寢食難安。 只有袁紹入朝,對王允不利的威脅才可能被徹底壓制。 但袁紹直接否決了田豐的上策,顯然沒有這樣的考慮,王允的身后名,祁縣王氏的安危,也從來不在袁紹的考慮之列。 這讓他想起了袁隗、袁基等人的死,想起了袁紹與袁術(shù)的爭斗,想起了被袁紹安排去幽州的袁譚。 祁縣王氏將希望寄托在這個人的身上,是不是有些一廂情愿了? 王凌忽然有些后悔。早知如此,他就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 田豐也有些失望,半天沒說話,直到袁紹不悅地催促,他才說道:“中策,主公接受天子詔書,可拜太尉或大將軍,坐鎮(zhèn)冀州,主諸州軍事。既有朝廷之詔,又有袁氏四世余澤,關(guān)東傳檄可定。主公功比伊尹、周公,德澤天下,自然萬眾歸心?!?/br> 袁紹顏色稍緩,卻還是不太滿意。 伊尹、周公并非他所望。 說到底,田豐還是不贊成他跨出最后一步,希望他止步于權(quán)臣。 可是古往今來,有幾個權(quán)臣能善終? 袁氏到了這一步,又焉能止步?天子雖然年少,卻不是無知孺子。十年之后,他正當少壯,會像桓帝對付大將軍梁冀一樣,來對付袁氏。 “甚善?!痹B笑道:“然,請元皓再言下策。” 田豐嘆了一口氣,甩了甩袖子?!跋虏咧腥丝裳?,何必田豐?!弊灶櫲胱^也不抬一下。 袁紹很惱火。 只是在陳宮面前,他不想失了體面,丟了禮賢下士的名聲。 名士可以狂傲,做君主的卻不能輕易發(fā)怒。 場面一時有些尷尬。 逢紀長身而起,笑道:“紀即中人,敢為主公言下策?!?/br> 袁紹點點頭,擠出一絲笑容。 “東武陽既下,主公可渡河巡兗豫,召各州郡來見。旬月之間,中原可定。然后修繕洛陽,請?zhí)熳踊囟肌H缃?,大漢可興,天下可安?!?/br> 逢紀說完,微微一笑,略帶嘲諷。 “河?xùn)|也就罷了,至少還是三代龍興之地。美稷乃是匈奴王庭。堂堂大漢天子,豈能與胡虜混居?實在不成體統(tǒng),有失朝廷體面,非明君所當為?!?/br> 袁紹聽了,正中下懷,轉(zhuǎn)頭看向陳宮,笑容滿面。 “公臺以為此策如何?” 陳宮起身,拱手道:“盟主麾下人才濟濟,雖為下策,亦稱高明?!?/br> 王凌坐在一旁,陰著臉,一言不發(fā)。 他感到了關(guān)東人對關(guān)西人的強烈鄙視,也理解了袁紹為什么對王允的事并不關(guān)心。 —— 天氣漸漸的暖了,河谷兩岸的草地披上了新裝,短短幾天,便由淺綠變成了深綠。 潔白的羊群散布其間,如同錦鍛上的紋飾,天空的云朵,盡顯靜謐之美。 劉協(xié)翻身下馬,走到河邊,蹲下身子,掬起水,澆在臉上。 河水清涼,讓人精神一振。 劉協(xié)站起身來,將雙手攏在嘴邊,一聲長嘯。 “嘿——” 嘯聲在山谷中回蕩,仿佛大山在呼應(yīng)。 對面山坡上的一個牧羊女聽到了劉協(xié)的嘯聲,轉(zhuǎn)頭看來,見幾匹駿馬,幾個少年,也不知道是誰,只覺得青春俊美,忍不住起身呼應(yīng),唱起了歌謠。 “嘿—— 遠方來的客人哪,歡迎你到我的帳篷來。 我要捧出珍藏的美酒, 我要唱起最動人的歌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