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
韋端皺了皺眉。“正當青春,不去讀書習(xí)武,卻學(xué)小兒弄泥,真是可笑。都說天子重視教化,看來也不過如此?!?/br> 這時,一個年輕人看到了韋端父子,頗有些詫異,連忙走了過來,拱手施禮。韋端看到他直到手肘的泥污,下意識地抬起手,擋住了鼻子。 “你是……黃君?”韋康反應(yīng)快,認出來人正是袁術(shù)的女婿黃猗。黃猗隨楊修上任,韋康見過他幾面。 黃猗笑道:“正是,使君不遠千里而來,怎么也沒提前通報一聲?” 韋端也認出了黃猗,倒不敢怠慢。袁術(shù)的女婿不足貴,但他是江夏黃氏子弟,這身份可比他們父子高出不少。 韋端尷尬地打了個哈哈,避而不答,卻問道:“你這是……做什么?” “兵法課業(yè)。”黃猗看著自己的手,有點不好意思?!八l(xiāng)遇故知,一時激動,沒洗手,失禮了?!?/br> “你們學(xué)兵法,還要會弄泥?”韋康的神情間有些不屑。 黃猗看得清楚,卻也沒當回事。他在漢陽時,楊修就關(guān)照他不要和韋端父子交往太多。韋端的名士習(xí)氣太重,很難適應(yīng)當前的形勢。 “天子的御帳在湖對面,使君可以乘船過去,快一些?!?/br> “這么遠都來了,不差這一刻?!表f端淡淡地說道。 黃猗微微一笑,沒有再說什么,拱手告別。 韋端搖了搖頭,停住腳步,讓人將車趕過來,重新上了車。 繞湖半圈,總算到了天子御帳前。天色將晚,云霞滿天,韋端站著看了片刻,忽然有些心酸。 自己的晚景也能如此絢爛嗎? “韋休甫?”旁邊傳來一聲驚呼。 韋端轉(zhuǎn)頭一看,也大為驚訝。來人竟是代行太尉事的大鴻臚楊彪。楊彪身著長衫,但衣擺掖在腰間,袖子也卷得高高的,露出兩條手臂,看起來不像是四世三公的大臣,卻像個力伕、雜役。 “文先兄,你這是……” 楊彪低頭看看自己,不禁哈哈大笑,一邊將袖子、衣擺放下,一邊說道:“習(xí)慣了,這樣方便。與蠻夷往來,不得不便宜行事。你這是……有事?” 看到熟人,韋端倒也不掩飾?!皝硐蛱熳诱堊??!?/br> “天子陪貴人消食去了,還有一會兒才能回來。你先到我?guī)だ镒粫海瓤谒??!?/br> 韋端求之不得,連忙拱手稱謝。 第四百五十七章 難得糊涂 韋端父子跟著楊彪進了帳,見帳中簡樸,除了案席之外,再無容身之地,不禁面面相覷。 楊彪也反應(yīng)過來,哈哈一笑?!巴饷孀?,外面坐,外面寬敞?!?/br> 韋端父子退了帳篷,楊彪也跟了出來,叫來侍從,就在帳前生起了火。得知韋端父子還沒吃飯,楊彪又命人宰羊,要請韋端父子嘗一嘗真正的好羊rou。 韋端很感激。他與楊修同城而治,楊修都沒這么熱情。 楊彪架上壺,燒水煮茶,動作熟練?!靶莞Γ銊偛耪f請罪,請什么罪?” 韋端嘆了一口氣,將自己的來意說了一遍。楊彪雖然只是代行太尉事,但天子對他們父子的信任不減。如果楊彪能為他說幾句話,也許能涉險過關(guān)也說不定。 楊彪靜靜地聽完,看了韋端一眼,臉色不太好看。 “休甫,你遲遲不來見駕,著實不妥?!?/br> “是,是?!表f端尷尬地應(yīng)道。 “令郎今年幾歲?” “二十?!?/br> “今年才二十?” 韋端的額頭沁出了汗珠,不敢作答。 “京兆太守是誰?我要彈劾他。”楊彪說道,聲音不大,卻非常堅定。 韋端低著頭,一聲不吭。他萬萬沒想到向楊彪求助會是這個結(jié)果,早知如此,他就躲著楊彪走了。 韋康十五歲為郡主簿。對外說,這當然是韋康少年聰明。可是在楊彪這種老臣眼里,這點鬼花樣根本瞞不住人,就是京兆太守想討好涼州牧韋端,這才讓一個十五歲的少年做太守府大吏。 “你不說,我也查得到?!睏畋胩嵝训馈?/br> 韋端被迫無奈,只得說道:“河?xùn)|張時。” 楊彪態(tài)度堅決,他躲不掉,不如主動交待,至少落個態(tài)度好。 楊彪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他知道張時,印象還不錯,沒想到卻是這么一個趨炎附勢之輩。仔細想想,那時候他也在長安,有一段時間還擔(dān)任司徒,卻沒聽到一點風(fēng)聲。 “你待罪吧?!睏畋胝f道:“多吃點,好好休息?!?/br> “喏?!表f端強忍著,沒有哭出聲來。 韋康呆若木雞,小臉煞白。 —— 劉協(xié)陪著荀文倩遛完彎回來,當值的衛(wèi)覬便送過來一份奏疏。劉協(xié)接過一看,竟是楊彪彈劾京兆太守張時的,不免有些好奇。 “你認識張時嗎?” “認識?!毙l(wèi)覬說道:“不過沒有什么往來?!?/br> 劉協(xié)也沒當真。楊彪素以出手穩(wěn)準狠著稱,他既然要彈劾張時,就意味著證據(jù)確鑿,張時的仕途到此為止了。在這種時候,衛(wèi)覬就算和張時有交情,也不會承認。 再者,他們年齡相差不小,就算有交情,也是衛(wèi)固的交情。 劉協(xié)看了一遍奏疏,也不禁眉頭輕挑,怒火中燒。 狗日的張時,簡直是胡搞嘛。十五歲的少年做郡主簿,他承擔(dān)得起那樣的責(zé)任嗎?主簿可不是皇帝,可以垂拱而治,甘心做傀儡。那是要管事的大吏,而且是一大堆事,成年人都未必能做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