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和緩緩轉(zhuǎn)頭，看向袁譚，無聲一笑?！盀槌疾恢?，為子不孝，為友不義，我還有前程可看嗎？”

    “公衡，何至于此？隨我南下吧。以你的能力，到了中原，必能統(tǒng)一部人馬……”

    “你能嗎？”劉和打斷了袁譚，抖了抖韁繩，撥轉(zhuǎn)馬頭。

    袁譚跟了上來，臉色有些悵然。劉和的問題刺痛了他。跟著袁紹南下，他都未必有機(jī)會獨(dú)領(lǐng)一部，更別說劉和了。

    正因?yàn)槿绱?，他才更需要劉和的幫助?/br>
    劉和是東海人，在東海有著不可小覷的影響力。如果劉和愿意跟著他南下，對他掠取徐州有幫助。

    但這只是一種設(shè)想而已，他自己也沒把握。

    與冀南大族的模棱兩可不同，冀北大族擺明了支持袁熙。除非他能得到兗豫大族的支持，并且在中原的戰(zhàn)事中立下大功，否則他的嗣子之位難保。

    “公衡，我需要你的幫助?！?/br>
    “你真想我?guī)湍銌幔俊?/br>
    “當(dāng)然?！?/br>
    “那你留在冀北吧，別去中原。雖不敢說有功，必能無過?！?/br>
    袁譚苦笑?！澳忝髦@不可能?！?/br>
    “那我就幫不了你了。”

    “你準(zhǔn)備去哪兒？”

    “不知道?！眲⒑吞痤^，看向遠(yuǎn)方。“先出塞看看，然后再做決定?！?/br>
    第五百五十八章 瞻前顧后

    劉和與袁譚拱手作別，渡過易水，翻身上馬，往鮮于輔的大營而去。

    袁譚站在易水南岸，看著劉和的背影消失在官道的翠柳之中，心中莫名升起蕭索之意。雖是四月初夏，風(fēng)中卻滿是寒意。

    劉和最終選擇了朝廷。

    他去塞外，自然是見荀攸。不出意外的話，麹義應(yīng)該也在那里。取道涿郡，通過居庸關(guān)，進(jìn)入上谷，是麹義最方便的遁逃之路。在鮮于輔等人的掩護(hù)下，袁紹既無從發(fā)覺，也沒法追趕。

    麹義離開袁紹是意料之事的事。他的涼州人身份讓他深受排擠，而天子在涼州的大捷更加劇了他與冀州人之間不和，離開才是最好的選擇。但劉和最終選擇離開，卻是出于對袁紹的失望。

    為了安撫冀北人，袁紹不得不大肆封官賞爵，放棄了與朝廷妥協(xié)的計劃。劉和再不走，就等于背叛朝廷，依附袁紹。

    換作三年前，劉和或許會有所猶豫。

    可是現(xiàn)在，他完全沒必要冒險。

    誰都知道，袁紹已經(jīng)被冀州人裹脅，無法脫身。

    身為袁紹嫡長子，袁譚也這么認(rèn)為，只是他無法像劉和一樣揮手而去。

    袁譚嘆了一口氣，回到馬車上。

    郭圖坐在對面，手撐著腮，看著窗外出神。等袁譚坐下，郭圖慢慢轉(zhuǎn)過頭，看著袁譚?！帮@思，我覺得你剛才應(yīng)該接受劉公衡的建議?！?/br>
    袁譚一愣，抬起頭，不解地看著郭圖。“先生也覺得我應(yīng)該留在冀北？”

    郭圖點(diǎn)點(diǎn)頭?！按舜味珊樱此票Τ渥?，實(shí)則竭澤而漁。萬一受挫，恐怕無力再戰(zhàn)。冀州是根本，應(yīng)該有人留守。荀公達(dá)虎視塞北，與鮮于輔合兵，冀北便是不得不守的生死線。”

    袁譚沉默不語。他知道冀北是生死線，可是他更清楚，在冀北人都支持袁熙的情況下，他就算留在冀北也沒什么用。如果只是鮮于輔，他還可以一戰(zhàn)，加上荀攸，他根本沒有機(jī)會。

    “你以為到了兗豫，就能得支持？”郭圖苦笑道：“在天子休屠澤大捷的形勢下，還有多少人敢支持你們父子，與朝廷作對？就算有，兗豫也沒什么將才可用，只能看著冀州人征戰(zhàn)立功?！?/br>
    袁譚驚愕不已。

    他知道郭圖一向自負(fù)，若無特殊原因，絕不會說出這樣的喪氣話。

    “先生，莫非……”

    郭圖不回應(yīng)袁譚的試探?！澳懔粼诩奖保退丬鞴_(dá)來攻，至少也能保全你的性命。”他頓了頓，又道：“如果能說服主公留下荀休若（荀衍），那就更有把握了?！?/br>
    袁譚思索良久。“萬一父親進(jìn)軍順利呢？”

    “太子監(jiān)國，古之制也?！惫鶊D笑笑?！罢嬉侵鞴M(jìn)軍順利，將兗豫收入囊中，兗豫人才入幕，他們也只會成為你的支持者，你又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呢？”

    袁譚眼神閃爍，笑道：“既然如此，就依先生?！?/br>
    ——

    劉和來到鮮于輔的大營前，勒住坐騎。

    有親衛(wèi)上前通報。

    時間不長，鮮于輔大步流星地趕了出來，大聲命人打開營門，走到劉和面前。“公衡，你可來了。”一邊說著，一邊落下淚來。

    劉和翻身下馬，挽著鮮于輔的手。“鮮于兄，我……”他面色慚愧，不知道怎么說。

    鮮于輔見狀，哈哈一笑，拉著劉和往里走。“公衡，既然到了這里，什么也別說了。喝酒，今天我們一醉方休，把之前的種種全部忘掉，重新開始?！?/br>
    “好，重新開始?！眲⒑鸵残α?，與鮮于輔并肩入營。

    他們趕到大帳之后不久，鮮于銀、齊周等人也趕到了。又過了一會兒，閻柔也來了。他們圍著劉和，有說有笑，喜形于色。

    劉和脫離了袁紹，他們再也沒有后顧之憂了。

    “麹云天何在？”劉和問道。

    “他已經(jīng)到了白山?！遍惾嵝Φ溃骸败鞴_(dá)很賞識他，命他掌步卒，如今也是手握數(shù)千精銳的大將?！?/br>
    “是么？”劉和又驚又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