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姜敘、楊阜一臉的興奮，劉協(xié)笑著看了楊修一眼。

    楊修咧嘴一笑，拱手相求。

    姜敘、楊阜不知就里，還以為天子不肯，楊修是為他們求情，不禁心中忐忑，心跳加速。

    第六百零八章 勢不由人

    “諸君想必也知道，朝廷大軍還沒進入關(guān)中，山東已經(jīng)在傳涼州虎狼之師又將為禍山東的謠言。你們愿意為朝廷效力，這是好事，可是你們能否約束好部下，不讓謠言變成事實？”

    姜敘、楊阜互相看了一眼，拱手施禮。“臣等冒昧，敢請陛下校閱?！?/br>
    “這么有把握？”劉協(xié)笑了?！翱磥頊?zhǔn)備很充分啊。”

    楊修說道：“全賴漢陽豪杰支持，這才能順利推行教化。”

    姜敘說道：“是陛下英明，視我涼州為大漢疆域，不以羌胡視之。又為我漢陽派來了德才兼并的好太守，萬民歡悅，不教而化。我漢陽羌胡百姓感激陛下恩德，愿為陛下死戰(zhàn)?！?/br>
    劉協(xié)回頭對賈詡、周忠等人說道：“漢陽士氣很足，不愧是炎帝故里?！?/br>
    賈詡笑道：“漢陽本名天水，不僅是炎帝故里，還是伏羲故里，自古便人杰地靈?！?/br>
    周忠撇了撇嘴，轉(zhuǎn)過了頭。

    到行在一段時間，他沒什么正事，便以讀書消遣，看了不少新出的文章，其中便有論證涼州是炎帝故里，甚至是伏羲故里的文章，而證據(jù)則來自于漢羌百姓，尤其是羌人口中的歌謠。

    他只當(dāng)是消遣而已，對賈詡在如此場合提出這樣的不經(jīng)之論不以為然，沒興趣捧場。

    劉協(xié)興趣卻很足，問了姜敘、楊阜幾句話，答應(yīng)了他們隨征的請求，卻沒有同意校閱。

    一郡之兵，還不足以讓天子校閱，只能等到關(guān)中之后，各郡郡兵集結(jié)之時，再一起校閱。

    能不能漲臉，就看他們自己的了。

    雖然沒能如愿請?zhí)熳有ｉ?，但有了隨征的機會，姜敘、楊阜還是很高興的。

    劉協(xié)隨即又和王唯聊了幾句。

    王唯已經(jīng)提前知道王異提議不設(shè)刺史的事，頗有些尷尬，連聲請罪。劉協(xié)卻不同意王唯的看法，當(dāng)著賈詡等人的面，他表示了對王異的肯定。

    一是王異有膽有識，敢于發(fā)表自己的觀點，值得肯定。

    二是王異提議不設(shè)刺史看似激進，卻并非沒有道理。疆域越來越大，刺史制度已經(jīng)無法滿足實際需要，州刺史的轄區(qū)太大，無法顧及，不僅在涼州突出，交州、益州也都有這樣的問題。

    重新劃分州，或者調(diào)整州刺史的職權(quán)，是迫在眉睫的事。有人站出來提出這個問題，便是難得。

    意見不怕粗糙，就怕不敢提。

    賈詡提議將涼州一分為三，也只是一種解決辦法而已。就意義而言，未必超過王異的看法。

    見天子如此重視王異的意見，甚至不顧及賈詡的面子，王唯有些惶恐。

    賈詡倒也大度，表示贊同天子的看法。他提出三分涼州，并不是反對王異，只是希望漸進而已。以郡為州，現(xiàn)在看來還有些困難。從長遠來看，王異的觀點還是有價值的。

    王唯這才放了心，重新露出了笑容。

    姜敘、楊阜是第一次見駕，見天子如此平易近人，卻又不隨便將就，直言無忌，倒也歡喜。

    身為涼州人，他們最不喜歡的就是關(guān)東士大夫的虛偽，嘴上一套，心里一套，讓人捉摸不透。

    有什么說什么，相處起來更容易。

    ——

    在楊修的陪同下，劉協(xié)視察了附近近的幾個縣，既有新開墾的土地，也有放牧的牧場。

    總體而言，漢陽的百姓生活得還算安定，漢羌關(guān)系也比較融洽。

    這其中既有天水四姓的支持，出讓了一些土地，也有一部分戶口移居關(guān)中，土地、牧場都不那么緊缺的原因。歸根到底，最根本的矛盾還是人口與土地的矛盾。當(dāng)矛盾不那么激烈時，普通百姓就有了活下去的基礎(chǔ)，再加上太守清廉，沒人敢隨便盤剝，日子就算苦些，也能接受了。

    劉協(xié)和楊修討論了招撫劉表、劉璋的可能性。

    楊修表示贊同。

    涼州可以提供充足的兵力，卻無法提供足夠的糧草。如果劉表、劉璋能不戰(zhàn)而降，戶口殷實的荊州、益州將成為朝廷的糧食，極大減輕關(guān)中的負擔(dān)，對迅速平定山東有著重大意義。

    而天下太平，也會降低對土地占有的意愿。越是天下大亂，糧食越是珍貴，大族占據(jù)土地的意愿也就越強烈。漢陽大族之所以肯放棄一些土地，除了對仕途的渴望之外，涼州太平，糧食供應(yīng)相對充足也是重要的原因之一。

    劉協(xié)暗自嘆息。

    楊修不是不清楚他想抑制兼并的心思，但他還是這么說，顯然更支持漸進的策略，不愿意他借戰(zhàn)爭之機將山東大族打成叛逆，再予以誅殺的暴烈手段。

    但是他們不清楚，沒有一場暴風(fēng)雨式的革命，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

    山東那些大族可不是天水四姓之流的涼州小土豪，跟他們講道理要難得多。

    但歷史就是這么無奈，不由他一個人說了算。

    哪怕他是天子。

    ——

    一匹快馬，沖進了陳留太守府。

    兗州牧曹cao接到了天子詔書，命他整頓人馬，準(zhǔn)備增援彭城。

    在詔書中，天子嚴厲地警告曹cao，不得再犯彭城屠戮之失，否則必將嚴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