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許攸，袁術很驚訝。

    “你什么時候來的？”

    “我想來就來，還需要你同意？”許攸背著手，在袁術面前來回踱了兩步?！奥犝f你和本初拔劍，卻沒有交手。我今天來，打算滿足一下你的心愿，順便看看你的劍術有沒有進步。”

    “放肆！”一個親衛(wèi)厲聲大喝，伸手拔刀，邁步上前。

    “唰！”一聲輕響，許攸長劍出鞘，劍尖洞穿了那親衛(wèi)的咽喉。

    親衛(wèi)愣住了，看著明晃晃的劍身，眼中的神采迅速散去，跪倒在地，垂下了頭顱。

    許攸邁步，抽劍，避免鮮血濺在身上，隨即抖落劍上的血珠，轉頭看向袁術?！袄狭?，體力不如從前，最多只剩下七成境界。”

    “……”袁術張了張嘴巴，笑容有點尷尬，身體也不由自主的向后縮，恨不得將自己擠進身后的屏風里。

    他知道許攸是什么人，也知道許攸那句話是什么意思。他可以召喚親衛(wèi)來，殺了許攸。但在此之前，許攸有七成把握先殺了他。

    “子遠，何必呢？你殺了我，也救不了本初。他走錯了路，我也勸他回頭，但是勸不住啊?！?/br>
    “他勸不住，顯思卻還有機會，就看你配不配合了。”許攸提著劍，眼神凌厲地盯著袁術。

    “配合，一定配合?！痹g連聲說道?！半m說顯思不是我的兒子，但我地一直將他當作親兒子，比伯陽還親呢?！?/br>
    “那行，你上書朝廷，請求在涿郡試行度田?！痹S攸掏出一方絲絹，慢條斯理的抹去劍上殘留的血跡。“顯思也會上書，請求在河間試行度田，到時候兩郡聯成一體，為冀州、幽州做個榜樣?！?/br>
    “好，好?！痹g拍著大腿，贊不絕口?！按擞嬌趺?。”

    “告辭！”許攸還劍入鞘，轉身而去。

    袁術撫著胸口，過了半晌才平靜下來。他一躍而起，厲聲喝道：“給我查，看看是誰放這狂徒進來的。我這大營還是大營嗎，任他來去？”

    ——

    袁紹擁被而臥，雙目緊閉。

    雖然是夏天，他卻還是覺得徹骨之寒，讓他控制不住身體，瑟瑟發(fā)抖。

    錯誤，這次來鄴城絕對是致命的錯誤。

    袁譚反了，汝潁人也反了，就連逢紀都反了。

    逢紀居然出面，勸他立袁譚為嗣子。

    在此這前，逢紀和袁譚的關系很一般，偶爾還說過袁譚的不是。他們是什么時候走到一起的？

    是威逼，還是利誘，又或者是兼而有之？

    袁紹一言不發(fā)，氣息卻越發(fā)粗重。

    跪在床前的逢紀看得清楚，躬身再拜，垂淚道：“主公千萬保重身體?！?/br>
    袁紹睜開了眼睛，啞著嗓子說道：“我死了，豈不更如你們的愿？”

    逢紀趴在地上，以額觸地。“主公此言，臣承受不起。臣知主公怨臣，但為主公計，臣不得不言?！?/br>
    “呵呵?！?/br>
    “主公，劉正禮有恙，你知道么？”

    袁紹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逢紀說的是誰，不禁扭頭打量著逢紀?！皠⒄Y遠在揚州，與冀州何干？他還能率孫策、周瑜渡河不行？”

    “劉正禮的確不可能率部渡河，但他卻是顯甫的母舅。萬一主公不諱，他是最有能力庇護顯甫的人?！?/br>
    袁紹這才回過味來，理解逢紀想說什么。

    劉繇已經向朝廷稱臣，而且他又有宗室的身份，在天子沒有兄弟，不得不借重宗室力量的情況下，就算他最后與朝廷反目，被朝廷處死，劉繇依然有能力保證他疼愛的袁尚無恙，至少能保住性命。

    可若是劉繇病了，甚至死在他前面，那袁尚就沒人庇護了。

    一旦他冒險失敗，等待袁尚的就是死。

    換作兩年前，甚至一年前，他都不在乎劉繇的生死。那時候他還有信心，覺得自己有勝利的機會?？墒乾F在，他自己都清楚，這個希望已經非常渺茫。

    更何況他現在被袁譚軟禁，能不能活著離開易縣都不可知。

    果真如此，不管審配等人是否會起兵攻擊袁譚，袁尚的命運都基本確定了。

    審配或許能擊敗袁譚，但他能擊敗荀攸，擊敗士孫瑞、鐘繇、董昭以及撫軍大將軍韓遂嗎？

    一點可能也沒有。

    冀州人的死活，他可以不關心。

    袁尚的死活，他不能不管。

    想到袁尚，袁紹最后的倔強瞬間瓦解了，他重新閉上了眼睛，一聲長嘆。

    “讓顯思進來?！?/br>
    第七百二十五章 知止不辱

    荀攸策馬沖上緩坡，翻身下馬，將韁繩扔到馬鞍上，拍了拍馬臀。

    戰(zhàn)馬甩甩脖子，到一旁吃草去了。

    荀諶跟了過來，勒住坐騎，下了馬，也學著荀攸的樣子，將馬韁扔上馬鞍。只是他接連扔了也沒成功，索性不管了，由著坐騎拖著韁繩散步、吃草。

    “費勁，早知道帶個馬僮好了?！避髦R嘀咕道。

    荀攸看看他，笑出聲來。“馬僮再好，也不如自己方便。到了戰(zhàn)場上，勝負生死都是眨眼之間的事，平時的訓練是否扎實，可能決定著你的生死?！?/br>
    “我又不是沖鋒陷陣的斗將?！避髦R悻悻地說道。

    “你我的確不需要沖在最前面，但你做得不夠好的時候，很難做到令行禁止?！避髫彶蕉小！败娭兄恢v實力，不講其他。你想讓他們言聽計從，就要讓他們服你。要是他們不服，就算不得不接受你的命令，執(zhí)行時也不會全力以赴，隨時準備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