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答應(yīng)了。

    劉備在準備好的營地扎營，法正帶著兩個衛(wèi)士，趕往行在。

    陳登遠遠地看著法正離開，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胺ㄐ⒅币蝗?，必將我求戰(zhàn)的事報與天子。子瑜，你說天子會同意嗎？”

    諸葛瑾笑道：“將軍，法孝直一定會說，但你并不需要考慮天子是否同意，你應(yīng)該考慮是的當不當戰(zhàn)。當戰(zhàn)則戰(zhàn)，不當戰(zhàn)則不戰(zhàn)。”

    陳登轉(zhuǎn)頭看著諸葛瑾，沉吟半晌?！澳闶钦f，天子不會干涉？”

    諸葛瑾點點頭?！皠⑹咕龑硎且h征海外的，天子總不能千里傳書，指揮作戰(zhàn)?！?/br>
    陳登心中歡喜?！澳莿⑹咕?/br>
    “劉使君尊崇天子，但他既獨領(lǐng)一部，終究還是要自行決定的?！?/br>
    陳登微微頜首，隨即又道：“能讓劉使君言無不從，天子不愧是英主?？上А彼麌@了一口氣，閉上了嘴巴。

    諸葛瑾笑而不語。

    他知道陳登心里在想什么，但他也清楚，不管陳登心里想什么，他終究是不會去見天子的。

    天子是英主，但不是陳登期望的英主。

    ——

    法正來到行在，還沒進大營，就看到天子與馬云祿并肩輕馳而來，身后跟著十幾名散騎、女騎，個個身著勁裝，挎弓負箭。

    孟達也在其中，正和一個女騎側(cè)身說著什么，那女騎眉開眼笑，連連點頭。

    “陛下！”法正讓在路邊，大聲叫道。

    劉協(xié)也看到了法正，勒住坐騎，上下打量了法正兩眼。

    “聽說瑯琊的伎樂甚美，你這身子骨還行嗎？”

    法正笑道：“愿隨陛下出獵，小試身手。”

    劉協(xié)點點頭，示意法正跟上。

    法正撥轉(zhuǎn)馬頭，與孟達并肩而行。孟達打了個招呼，隨即一指身邊的女騎?！敖榻B一下，這是內(nèi)人。”

    法正探身看了一眼，拱手施禮。“見過嫂子。”

    女騎臉色微紅，拱手還禮。

    法正又埋怨孟達道：“子敬，這就是你的不是了。成親也不告訴我一聲？就算我回不來，也要奉上薄禮吧。”

    “還沒成親。”孟達咧嘴笑了。“她剛剛答應(yīng)，還沒辦婚禮。你可以慢慢準備，不過太薄了可不成。你在徐州立了大功，劉使君應(yīng)該不會虧待你?！?/br>
    法正哈哈一笑，毫不掩飾得意。

    劉備的確沒有虧待他。雖然他是后來的，恩寵卻在無數(shù)舊臣之上，連張飛也要對他禮讓三分。

    “沒成親，就稱內(nèi)人？”法正擠擠眼睛，低聲說道：“你不會又想始亂終棄吧？”

    孟達面色一緊，連忙說道：“孝直，可不能亂說，我什么時候始亂終棄了？”

    “這個是之前那個胡女？我看著不像啊。”

    “當然是她?！泵线_擠擠眼睛?！皼]看出來吧？嘿嘿，她染了頭發(fā)。現(xiàn)在好多女騎都喜歡染發(fā)，或者直接用發(fā)髻，免得路人側(cè)目?！?/br>
    法正恍然，點頭說道：“說得也是，還是黑發(fā)好看，端莊大氣。金發(fā)雖然亮麗，終究不夠沉著。我在瑯琊時，那些趙國歌舞伎也以黑發(fā)為貴。我的說……”他湊到孟達耳邊，輕聲嘀咕了幾句，然后嘿嘿笑了起來。

    孟達卻一臉鄙夷地看著他，隨即轉(zhuǎn)身對好奇地看著他們的女騎說道：“我跟他不是很熟。”

    法正一愣，轉(zhuǎn)身四顧，這才發(fā)現(xiàn)其他的散騎、女騎看向自己的眼神也不太友善，一副避嫌的模樣。

    法正一拍額頭，有些后悔。

    大意了。忘了這是天子身邊，不是劉備身邊。

    ——

    一行人來到營外十余里，尋了一個山坡，散騎、女騎們四面散開，驅(qū)趕獵物。馬云祿帶著幾個女騎，自行游弋。劉協(xié)將法正叫了過來，問起徐州的情況。

    這些事，他之前就收到過相關(guān)的報告，后來又聽劉備說過一些，但他還是想聽聽法正的觀點。

    偏聽則暗，兼聽則明。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關(guān)注點，立場也不一樣，觀點自然不同。

    法正收起嬉笑之色，將自己這一年多的見聞?wù)f了一遍。

    “劉使君雖為宗室，畢竟非世家出身，對各郡國的影響有限。眼下推行度田的還是僅限于東海、彭城，瑯琊剛剛開始，至于下邳、廣陵，就更是一點動靜也沒有?！?/br>
    劉協(xié)心知肚明，法正特意提到下邳，恐怕是直接針對陳登的。

    劉備曾提過，法正與陳登不太和睦。

    “陳登對度田是什么態(tài)度？”

    “沒聽他說過反對的話，但陳氏作為下邳首屈一指的大族，他們不答應(yīng)，下邳度田就是一句空話。”

    劉協(xié)微微頜首。

    鳥無頭不飛。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當?shù)卮笞迨欠裰С?，已?jīng)成了度田能否推行下去的關(guān)鍵。閻象能在廬江推行度田，根本原因之一就是廬江大族周氏支持度田，率先交出了多占的土地。

    陳氏不肯配合，下邳度田就無法推行。

    關(guān)東州郡大多處于這種情況。

    朝廷不是不能用武力強推，但那樣的動靜太大，損失也太大。他選定冀州作為強推的試驗田，本身就是殺雞儆猴。

    這個既定方針，當然不會因為法正的幾句話更改。

    但找機會敲打一下陳登，卻是可以考慮的。

    “陳登用兵能力如何？”

    “中上?！狈ㄕf道：“志氣慷慨，卻不能精細入微。以強凌弱可以百戰(zhàn)百勝，遇到真正的高手則不免敗績?！?/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