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張昭在渤海行德政，他又忍不住直搖頭?！皬堈颜媸亲x書讀傻了。治國當(dāng)禮法并重，豈能純?nèi)蔚陆獭Ｊ雷遒Y財(cái)半在土地，半在宅院。就算渤海能補(bǔ)償土地，宅院怎么辦？我估計(jì)沒幾個人會愿意遷入渤海?！?/br>
    蔣干也覺得如此，兩人談得更投機(jī)。

    前行了十余里，他們就遇到了軻比能率領(lǐng)的主力。

    大軍已經(jīng)在扎營，帳篷連綿數(shù)里，圍成一個大圈。

    一些鮮卑騎士在四周巡邏，保持警戒，一些騎士也不解甲，正忙著立營。女人、老人、孩子忙里忙外，擠奶的擠奶，取水的取水，沒有一個閑著。

    一些半大的孩子帶著武器，正忙著打掃戰(zhàn)場，拾起蠻夷留下的戰(zhàn)利品，并檢查落地傷員。能救的就帶回去，不能救的干脆一刀殺了，集中挖坑埋了。

    軻比能帶著一些騎士在營外等候。

    他滿面風(fēng)霜，就連胡須、頭發(fā)都有些花白，很難讓人相信他還沒到不惑之年。

    見到蔣干，他非常客氣，老遠(yuǎn)就下了馬，撫胸施禮。

    “臣鮮卑帥軻比能，見過天子使者，敢問天子安好?！?/br>
    蔣干連忙下馬，欠身還禮。“天子安好，問大帥消息。”

    “天子掛念，臣感激不盡?！陛V比能向著東方，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

    見完禮，軻比能引蔣干入營，來到營地中央的大帳。

    這個帳篷格外大，看起來也精致得多，能容得下百人。帳篷里已經(jīng)鋪好了地毯，生起了火，火上吊著鐵壺，煮著羊奶。幾個婦人在帳里帳外的忙碌，烤rou、切rou，擺滿了一桌子。

    “使者請?！陛V比能熱情的相邀，請蔣干等人入座。

    蔣干在右手首席就座，楊豐等人陪坐。荀惲在左手首席就坐，幾個鮮卑將領(lǐng)依次落座。

    軻比能拍了拍手，幾個樂師在帳門口坐下，開始演奏。幾個深鼻高目、金發(fā)碧眼的胡姬走了過來，脫去厚重的外衣，露出輕薄的舞衣，踢去腳上的皮靴，白皙的腳掌踩在厚厚的地毯上，踮著腳尖，翩翩起舞。

    聽著充滿異域風(fēng)情的音樂，看著胡姬柔若無骨的腰肢，蔣干笑著舉杯。

    “多謝大帥盛情款待，感激不盡?！?/br>
    軻比能也哈哈大笑。“使者不遠(yuǎn)萬里而來，我豈敢怠慢。只是新敗之后，物資有限，能拿得出手的也就這些了。等天子的援軍趕來，助我擊破貴霜，屆時再厚禮相酬?！?/br>
    蔣干和荀惲交換了一個眼神，微微一笑?！按髱浐伪貭幰粫r意氣。貴霜雖好，又怎么比得上天子許你的大片草原？”

    第九百七十一章 一榮俱榮

    軻比能嘆了一口氣。“天子的一片心意，我豈能不知。只是我軍新敗，損失慘重，如今已經(jīng)無力西進(jìn)，只能就近休整。等元?dú)饣謴?fù)，再為天子沖鋒陷陣?！?/br>
    蔣干哈哈大笑。

    軻比能靜靜地看著他，眼神復(fù)雜。

    “大帥，你似乎忘了一件事。”蔣干收起笑聲，依然含笑看著軻比能。

    “請使者指教。”

    “你現(xiàn)在不只是鮮卑大帥，還是我大漢天子麾下的大將，你背后站著天子，站著整個大漢。只要你遵循天子詔書，采納荀長史建議，何敵不克？”

    軻比能面紅耳赤，幾次欲言又止。

    蔣干喝了一口酒，接著說道：“眼下雖然遭受了一些挫折，卻不必氣餒。西域都護(hù)府的援軍已經(jīng)在路上，天子也已經(jīng)平定了冀州，用不了多久就會揮師西進(jìn)，屆時精兵良將數(shù)不數(shù)勝，兵器甲胄用之不竭，大帥可無后顧之憂，勇往直前。”

    軻比能神色稍緩。“天子已經(jīng)平定了冀州？”

    “是的，不戰(zhàn)而勝。”蔣干云淡風(fēng)輕的說道：“如此冀州諸將正隨幽燕都護(hù)荀公達(dá)征討遼東，今冬明春，必有好消息傳來。”

    聽到“幽燕都護(hù)”四個字，軻比能的臉頰不由自主的抽搐了兩下。

    坐在荀惲身邊的鮮卑將領(lǐng)也變了臉色，其中一人拿不穩(wěn)手里的切rou刀，磕得裝rou的盤子丁當(dāng)作響。

    軻比能緩了一口氣，又笑道：“既是天子將至，那我們更應(yīng)該拿下貴霜，作為天子行宮?！?/br>
    “大帥的想法甚好?！笔Y干滿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暗珱]必要?！?/br>
    “為什么？”

    “大帥可知，所謂貴霜本是大月氏？”

    “聽長史說過。”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大月氏本是西域諸國之一，就算他們到了蔥嶺以西，依然是我大漢屬國之一。天子駕臨，他們豈能不接駕？真有不臣，也不必大帥分心，自有西域都護(hù)府出手平叛。再者，天子身邊精銳也不少，用貴霜來活動活動手腳也是好的?！?/br>
    軻比能臉上的笑容有些僵，心情也有些復(fù)雜。

    從蔣干看似輕松的話語中，他聽出了漢人的野心，以及強(qiáng)大的自信。

    什么貴霜，那只是一道開胃菜而已，漢家天子要的是整個天下。

    其他人，都將臣服于大漢，臣服于漢家天子，否則等待他們的就是漢家鐵騎。

    幸虧自己已經(jīng)降了。

    “使者剛才說到兵器甲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到？”

    “請大帥給我一個準(zhǔn)確的數(shù)據(jù)，我立刻上報(bào)朝廷，請?zhí)熳影蠢龘芨?。”蔣干頓了頓，又道：“我剛剛粗略地看了一下，那些蠻夷甲胄甚少，武器也很粗劣，遠(yuǎn)遠(yuǎn)不如大帥。大帥似乎更應(yīng)該調(diào)整思路、戰(zhàn)法，而不是將希望寄托在兵器、甲胄上。若是人不行，再好的兵器、甲胄也只是資敵而已。大帥以為然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