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一千，道一萬，他們還是太軟弱了。

    不僅是袁紹，也包括他們這些謀士。該走的時候不走，不該走的時候走了，最后眼睜睜地看著機會從手邊溜走。

    在這一點上，他越想越佩服荀彧、荀攸，能謀善斷。

    鐘繇反問荀諶，那我們該怎么辦？

    荀諶說，我有上下兩策，看你選哪個。

    上策是把那些從海外逃回來的人集結(jié)起來，送回中山。我們也一起去，自我流放，與袁熙會合。

    有你我相助，袁熙才能走得更遠。

    十幾年苦是要吃的，但十幾年后，我們也有機會在海外建國。海外遙遠，除了奉行大漢正朔之外，一切皆可自決，朝廷無力也無意干涉。

    下策是主動配合滿寵，然后看看朝廷的反應(yīng)。

    法不責(zé)眾，你我又不是主謀，天子想必不會重責(zé)，最多是免職而已。

    鐘繇想了很久，選擇了下策。

    他已經(jīng)年過半百，未必承受得起海外征戰(zhàn)之苦。且袁熙乃是庸主，難成大器。侍奉他，不甘心。自立，未必有這實力。

    與其如此，不如返鄉(xiāng)歸隱，做個閑人，將心思花在培養(yǎng)子孫上。

    去年，他剛剛生下一個兒子，取名鐘毓。老來得子，正是歡喜的時候。

    鐘繇對荀諶說，我年紀(jì)大了，沒什么奢望。你正當(dāng)壯年，又有文若、公達為應(yīng)，不要陪張子布折騰了。如果有機會返回朝廷，就好好抓住，去見滿寵、韓宣吧，配合他們行事。

    荀諶明白鐘繇的意思，應(yīng)了下來。

    渤海自行施政數(shù)年，每一年的上計都是墊底，而且差距越拉越大，除了極少數(shù)堅持儒門信仰的人之外，大部分人都已經(jīng)失去了信心。

    鐘繇已經(jīng)后悔了，只是不肯承認(rèn)而已。

    當(dāng)初若不是固執(zhí)己見，他也不可能由上黨太守轉(zhuǎn)為陽信長。

    ——

    荀諶趕到市中，與滿寵、韓宣相見。

    他雖是汝潁人，卻與韓宣交情不錯。加上荀氏在朝的雄厚背景，即使是滿寵也不愿意與他發(fā)生直接沖突。

    滿寵問荀諶，究竟有沒有，有多少海外逃歸人員在陽信，記錄在哪里？

    荀諶坦率的承認(rèn)了有海外逃歸人員在陽信，有汝潁的，也有冀州的，相關(guān)記錄我?guī)砹?。這件事是我經(jīng)手的，縣長鐘繇不清楚，有什么事問我就行。

    聽荀諶這么說，滿寵就明白了。

    和韓宣一樣，鐘繇這是要撤了，荀諶是來頂罪的。

    一來荀諶背后有人，就算他認(rèn)罪了，大概率不會有性命之憂。二來他和韓宣交情不錯，逃歸的人中還有冀州人，韓宣也不能做得太絕。

    所以，見好就收是最合適的選擇。

    汝潁人底蘊厚，人脈廣，身段更靈活。

    滿寵沒說什么，接過荀諶提供的記錄，命人抄寫了一份，然后行文陽信縣，命鐘繇將相關(guān)人員控制起來，等待清點。

    與此同時，滿寵上書朝廷，將查案的經(jīng)過一一匯報，請求進一步處理方案。

    ——

    劉協(xié)先接到王絳的報告，知道袁熙的實力已經(jīng)超過劉備，有坐大的可能。

    當(dāng)時便有人建議，將進攻交州的孫策撤回來，使其率領(lǐng)水師去中山，協(xié)助劉備擊潰袁熙，消除隱患。

    但劉協(xié)否決了。

    他有兩個理由：一是王絳初到中山，還沒搞清楚情況。袁熙坐大只是一個猜測，未必是事實，大可不必見風(fēng)就是雨。

    海外之事，不能如此倉促，否則必然疲于應(yīng)付。

    要相信劉備，就算不敵袁熙，也不至于迅速潰敗，堅持一段時間，等待朝廷的增援肯定是沒問題。

    另一個理由是他覺得袁熙沒有那樣的能力。

    三歲看大，七歲看老。袁熙已經(jīng)成年，他的性格已經(jīng)定型，不是那種敢搏命的人。如果他真是一個勇者，當(dāng)初在鄴城就不會選擇投降。

    短時間內(nèi)性格發(fā)生重大改變，除非他受了重大刺激，或者也是個穿越者。

    真要是個穿越者，他也不會在這個時候選擇反攻中原，更應(yīng)該韜光養(yǎng)晦，先取倭國，然后直接去大平洋對岸的美洲大陸。

    那里有廣闊天地。

    綜合這兩點，他覺得袁熙謀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大可不必緊張。

    半個月后，他又收到了王絳的上書：秦宓斬殺國淵，震懾袁熙、袁尚兄弟，成功化解了危機，完成了任務(wù)。

    與此同時，他又收到了滿寵的上書，渤海的事也查清楚了，相關(guān)人員也控制起來了，等待下一步指示。

    一場牽涉甚廣的案件，迅速來到審判的階段。

    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 曲線救人

    劉協(xié)很好奇，司空周忠將如何處理這次案件。

    反正他能明顯的感覺到，周忠最近很焦慮。每一次請駕，都比上一次更憔悴，白頭發(fā)也更多一些。

    但他一直沒表態(tài)，他要看周忠——甚至是公卿大臣們——如何處理。

    現(xiàn)階段推行君主立憲是不現(xiàn)實的，但他也不會將所有的事務(wù)都抓在手里。但凡有點常識，也知道個人處理不了那么多事務(wù)，必然會依賴公卿，除非他想累死。

    參考后世的制度，他只想抓牢兵權(quán)。秀才造反，十年不成。只要兵權(quán)在手，文官就翻了不了天。

    在周忠為大案焦慮的時候，他一直很平靜，只是偶爾問一下進度，大部分時分放在與軍事上，主要有兩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