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偏航
等到將所有狼藉收拾好,已經(jīng)過了午夜十二點。 周錦和鐘硯齊穿戴好衣物又并肩躺在床上,沒有蓋被子。 在室內(nèi)穿羽絨服,怎么都有些難受。她扯了扯領(lǐng)子,把拉鏈拉下來一些。 聽著外面的風(fēng)聲,周錦昏昏欲睡。 鐘硯齊上午吃過藥,此時大腦只有沒能褪去的亢奮,一點困意都沒有。 “等等,”周錦突然出聲:“先別睡,我有個東西還沒有給你?!?/br> 他轉(zhuǎn)過身面對著她,一雙眼睛隱在黑暗中。 周錦跑下床,蹲在地上,拉開行李箱翻找著什么。 “給?!?/br> 她手里提著一個純黑的紙袋,沒什么重量的樣子。 鐘硯齊接過,打開看見里面的東西時一愣。 “圍巾?”說著,他仔細(xì)翻看起來。 周錦有些拘謹(jǐn)?shù)攸c頭,表情不太自然。 “自己織的?”他笑著問。 “就是......”她的目光凝聚在圍巾上,沒有直視鐘硯齊的雙眼,輕聲說道:“之前班里流行這個,我同桌在織,非要拉著我一起?!?/br> 她叁兩句話將這件事搪塞過去。 鐘硯齊了然點頭:“是嗎?” “當(dāng)然!”周錦說:“上次跨年時候就想送你,因為一些事沒來得及?,F(xiàn)在送,就當(dāng)新年禮物吧?!?/br> 緊接著,她微垂頭看他:“應(yīng)該還好吧?沒有織得很差吧?” 周錦生怕他不喜歡,又怕送手工禮物這種事顯得寒酸。 “我很喜歡?!辩姵廄R將柔軟的圍巾捧在手里,黑暗中看不清它的紋路,只能感覺到細(xì)密的柔軟包裹著手掌。 他低聲說:“本來先送禮物的應(yīng)該是我?!?/br> 聽罷,周錦連忙擺擺手說:“沒事,你平常給我很多東西,也沒必要再破費送什么禮物了。” 鐘硯齊翻身下床,刻意忽略她探究中帶點期待的眼神。 他在掛在墻上的外套口袋中掏了一下,拿出一個絲絨小盒子。 “本來想明天再送你,”鐘硯齊揚著唇角,說:“既然這樣,現(xiàn)在給你也行。就當(dāng)交換禮物。” 女孩眼中迸發(fā)的光難以遮掩,落在一室漆黑里也耀眼極了。 她坐直身子,伸手拿過盒子,心里一瞬間有許多猜測。 躺在里面的是一條鎖骨鏈,掛墜是被簡化了的船帆,和鐘硯齊手上的紋身有些許相像,周錦一眼認(rèn)出來。 “謝謝,我也很喜歡?!彼缓髮⑹宙湝惖酱斑?,借著月光打量。 周錦沒有立刻戴,反而小心翼翼地扣上盒子,仔細(xì)放在一邊。 鐘硯齊坐在床邊,兩個人對視著,很快就吻到一處去。 他依然有些興奮,被一撩撥身下又起了反應(yīng),一雙手桎梏著周錦來回?fù)崦?/br> “別,別再做了?!彼銎痤^,頸項被舔吻,于是難耐地喘息推拒:“這個環(huán)境不好,明天、明天再做?!?/br> 鐘硯齊沒能同意她的保證,最后還是逼著周錦給他擼出來才算放過。 * 最終度假山莊兩個人還是沒有去成,因為快天亮?xí)r鐘硯齊的電話響了。 鐘叁爺半夜里因為高血壓進(jìn)了醫(yī)院,他現(xiàn)在如易碎的瓷器,再也經(jīng)不得一點折騰。 暴雪直到八點鐘才斷斷續(xù)續(xù)停下來,路面上鋪了一層厚厚的積雪,極不好走。鐘硯齊只好多出了些錢,在縣城找了個平日里跑大車的司機(jī)。 大年叁十下午回到虹城,距離離開還不過二十四小時,見到高樓大廈時卻恍如隔日。 他在醫(yī)院陪爺爺,周錦則獨自在家里呆著。這個春節(jié)都在兵荒馬亂中度過。 其間seabed營業(yè)交給李靖全權(quán)負(fù)責(zé),鐘硯齊很少露面。過了年初七之后,師大的輔導(dǎo)班也復(fù)課了,周錦又開始早出晚歸的補習(xí)。 一晃就到五月初,虹城進(jìn)入了漫長的春天。 這叁個月各自忙著自己的事情聚少離多,雖然過得忙碌,但時間如流水,還沒細(xì)細(xì)感受,就這樣匆匆略過了。記憶被蒙上一層玻璃紙,再回想起來只余下一個模糊的縮影。 五一假期被學(xué)校壓縮成一天,鐘硯齊繁忙中空出時間,帶周錦去虹城的海景酒店來了個市內(nèi)一日游。 也許是因為快臨近高考,她始終沒什么心思的樣子,在快艇上感受風(fēng)和海浪時心里都隱隱有焦慮滋生。 周錦的烏發(fā)被吹亂,掃在鐘硯齊的臉上。 他撫過,將她的發(fā)絲掖在耳后,問道:“在想什么?” 明橙色的救生衣套在她身上仿佛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物,把她襯托得小巧單薄。下身是條短褲,露出蓮藕般白嫩的兩條腿。 周錦咬著下唇搖搖頭:“不知道,總覺得有什么事要發(fā)生,有點不安?!?/br> 鐘硯齊拍拍她后腦勺,微闔著眼,低聲說:“沒事,什么事都能解決。” 他的眼底含著柔光,仿佛太陽被碾碎了紛紛落在里面,織成細(xì)密的網(wǎng)將周錦裹起來。 她幾乎沉溺于這種無聲的悸動中。 這段時間鐘硯齊變得和以前十分不一樣,他的易怒、乖張好像都被抹去,只留下了平靜內(nèi)斂的一面在和她交流。周錦有時十分喜歡,有時又覺得這樣是不對的。 感覺不到真實的他,這讓人慌張。 然而此刻,一切偽裝都是可以被原諒的。 耳邊是海浪拍打在在船沿的響聲,微風(fēng)撫摸著身體,沐浴在春日陽光下面,這一剎那似乎所有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她考試會順順利利,他的病癥也會找到解決的辦法,生活這艘巨船始終能向著正確的方向前進(jìn)。 然而一切都有先兆,或許早在周錦感到惴惴不安的一刻就預(yù)感到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