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戲春自帶一雙很有風情的媚眼，這會兒里面承載著解氣，顯得眼睛更加亮。

    “人渣進醫(yī)院，晚上我請你們吃大餐，”話音落下，先望向李沙沙，溫柔問：“沙沙想吃什么？”

    前車之鑒已經(jīng)有了，現(xiàn)實派的理論大師李沙沙搖了搖頭，轉(zhuǎn)頭癡癡望著空白的墻壁。

    李戲春朝李相浮投去納悶的眼神。

    “他在面壁思過，”李相浮淡淡道：“隨他去吧。”

    李戲春只當是因為學業(yè)上的問題，臨走前比了個‘ok’的手勢，說：“要是改變主意想出去吃了，可以隨時來找我?！?/br>
    面壁了足足十分鐘，李沙沙稍稍轉(zhuǎn)過腦袋：“爸爸，你說當秦晉聽到流言后，會怎么應對？”

    李相浮拿出手機：“我?guī)湍銌枂??！?/br>
    “……”魔鬼。

    ·

    實際秦晉聽到謠言的時間要比他們都早，早上沒來得及吃東西，中午他提前去食堂，出電梯沒多久，便聽到關(guān)于高尋‘綠強慘’的說法。

    這個點食堂幾乎沒什么人，正在說話的是幾個新招來的實習生。

    秘書跟在秦晉身邊，心想現(xiàn)在有的年輕人有夠莽撞，背后議論人好歹小聲點。

    “咳咳?！笔值种?，清了清嗓子。

    動靜驚擾到那邊，正在討論八卦的員工連忙站起來，看到老板就站在電梯口，頓時如遭雷劈。

    秦晉不動聲色邁步走過去，單從面色很難判斷出他此刻的心思。

    “從哪里聽來的流言？”不是興師問罪的語氣，秦晉的語調(diào)更像是純粹表達一個疑問。

    一名實習生扭扭捏捏道：“路上聽，聽人說的?！?/br>
    秦晉沒說話，目光落在身上帶給人一種難言的壓力，實習生哭喪著臉，放棄扯謊道：“是聽親戚說的。”

    他的親戚很有錢，又是個喜歡倒是非的，實習生才進公司，想用這點談資和人打交道，現(xiàn)在悔到腸子都青了。

    秦晉這才終于收回目光，問秘書：“這次一共進來多少名實習生？”

    “十五個?！?/br>
    秦晉：“他們幾個，最終能進考核前三的，這件事既往不咎，三名開外的，結(jié)完工資直接請離?！?/br>
    說完看都不再看一眼，走去窗口打飯。

    秘書搖了搖頭，轉(zhuǎn)身跟上去的時候，意外瞥見實習生眼中又是尷尬悔恨又是燃起的斗志，暗嘆上司對人心的把握還真是準確。

    重新坐上電梯時，秦晉開koujiao代：“去留意一下，公司最近還有沒有煽風點火的，抓幾個性質(zhì)特別嚴重的，直接開除。”

    秘書遲疑問：“要不要用剛那幾個實習生開刀？?！?/br>
    “高尋剛升職，如果有老員工在背后議論，動機和性質(zhì)就不一樣了?！?/br>
    辦公室空調(diào)一直開著，溫度不高，盒飯很快放涼，秦晉動筷簡單吃了兩口埋頭繼續(xù)工作。

    秘書一怔：“需要處理的文件已經(jīng)不多，您不用這么趕?！?/br>
    秦晉逐字逐句重新審了遍合約條款，確定沒有問題簽下名字，淡淡道：“提前結(jié)束，才好留時間秋后算賬?！?/br>
    秘書聞言眼珠子一轉(zhuǎn)，不清楚具體發(fā)生了什么，只對秦晉要算賬的目標報以同情。

    ·

    這廂李沙沙還抱著不切實際的幻想，祈禱秦晉今晚繼續(xù)保持加班的良好狀態(tài)。

    李相浮下樓拿了點茶葉，上來時粉碎他的幻象：“秦晉正在外面停車?！?/br>
    李沙沙正趴在桌上一遍遍修改道歉的稿件，不斷加工潤色。

    李相浮見狀覺得好笑：“你是這個家里最受寵的豪門富三代，他只是來借住的客人，有什么好怕的？”

    正在醞釀道歉言辭的李沙沙怔了下，覺得有道理，剎那間恢復從前的氣勢，隨手將筆扔在一邊，轉(zhuǎn)而開始玩機器人。

    茶香味彌漫在房間內(nèi)，李相浮從容不迫等茶葉徹底舒卷，期間說：“除非日后我真的和他產(chǎn)生些別的糾結(jié)，對你進行共同撫養(yǎng)，現(xiàn)在這份擔心根本是多余……”

    話還沒說完，就見李沙沙拿著稿子朝門外走去。

    李相浮皺眉：“干什么去？”

    “和秦晉道歉?！崩钌成吵谅暤溃骸艾F(xiàn)在，立刻，馬上。”

    有些事還是早做準備的好。

    余音尚在，他人已經(jīng)站在樓梯口，徒留李相浮一人站在房間中，頗覺哭笑不得。

    然而沒過多久，李沙沙去而復返。

    “怎么了？”

    “秦晉聽了我的道歉，笑了一下。”

    李相浮抿了口茶：“然后呢？”

    “沒有然后?！崩钌成掣铱隙遣皇窃彽奈⑿?。

    李相浮蹙了下眉，無端被扣上一頂搶下屬女友還多出一個孩子的帽子，這章想要翻過去恐怕不容易。細長的手指輕輕在桌面敲擊著，似乎在幫他想著解決之道。

    李沙沙這會兒卻是一反常態(tài)的平靜，緩緩道：“爸爸，度化我吧?！?/br>
    “……”

    “只要我心不再為外物所擾，一切就有如夢幻泡影?！?/br>
    “……”

    作者有話要說：李沙沙：作為喜歡指指點點的理論大師，活命技巧在于永遠知道給自己留一條后路。

    第64章

    李相浮并沒有殘忍地直接實現(xiàn)度化，留李沙沙一人在房間：“我出去看看?！?/br>
    李沙沙：“注意安全?！?/br>
    李相浮好笑，說得好像秦晉是牛鬼蛇神一樣。

    才一出門，身后傳來清脆的反鎖房門聲。

    李相浮無奈搖頭，正要邁步下樓，地板輕微的震動預示有人正在上樓梯。

    嫌棄領(lǐng)帶的束縛感，秦晉單手松著領(lǐng)結(jié)，一抬頭視線正好和李相浮撞上，見對方視線沒有移開的跡象，便問：“有事？”

    李相浮點頭：“想和你聊聊?！?/br>
    秦晉沒拒絕。

    兩人先后進入他暫住的客房，秦晉隨手將松開的領(lǐng)帶扔到一邊：“如果是因為李沙沙，我沒準備計較。”

    李相浮搖頭：“聊你和我。”

    秦晉拉開椅子卻是推到他面前：“坐?！?/br>
    李相浮緩緩坐下，同時開口說：“我是好奇你對我的態(tài)度……刻意接近又故意疏遠，感覺有些分裂?！?/br>
    說著抬頭，用關(guān)切地目光望著他，里面盛滿擔憂：“朋友，你精神沒問題吧？”

    “……”

    “如果是為早些年你勾引我的事……”

    秦晉打斷他，說出事實：“那時你回應的次數(shù)遠比我行動次數(shù)多?！?/br>
    “明白了，我們是雙向奔赴?！?/br>
    “……”

    李相浮不再開玩笑，坐著說話總有無端矮人一籌的感覺，他忍住了起身的沖動，耐心等待答案。

    秦晉沒沉默多久，給出答案：“接近你是本能，遠離你也是本能?！?/br>
    模棱兩可的話砸過來，李相浮正色道：“確定要和我講哲學？好，首先讓我們來談宇宙中的動與靜……”

    秦晉皺了皺眉，打斷了他。

    觀察到對方的表情，李相浮忍不住笑出聲來，誰能想到這個外人眼中強大陰郁的人，竟然怕這些。

    李相浮并不知道的是，其實絕大多數(shù)人都受不了他講哲學，不怕的那部分已經(jīng)被同化。

    秦晉凝視李相浮低頭微笑的畫面，一聲復雜的輕嘆被強行壓抑在心底。坦白講他對李相浮的感情很復雜，少年時期對方就像是一棵救命稻草，不經(jīng)意間過分親密的舉止如今還能在自己夢境中上演，除此之外，則為愧疚。

    秦晉隱隱有預感，如果不是看出他快被那道聲音折磨到崩潰，李相浮應該會做更充足的準備再去雪山。

    “接近你是私人情感作祟，畢竟我們很早之前就相識，”短暫的緘默后，秦晉簡潔說道：“至于疏遠，是避免我利用你的心理?！?/br>
    “利用？”

    秦晉頷首：“用你來打擊秦伽玉，會很有效?！?/br>
    這是李相浮沒有想到的：“你指的打擊是……”

    “精神層面?！鼻貢x淡聲道：“我那個弟弟徹底被戲耍壓制一番，反而對你有了某種異樣的情感?！?/br>
    沒有人比他更了解秦伽玉，這種感情甚至根本不曾收斂，哪怕在過去，秦伽玉把李相浮當成新鮮玩具的時候，喜怒哀樂都會不自覺受到影響。

    “明白了，”李相浮站起身，伸展雙臂躬身做出草原雄鷹背負烈日的姿勢：“所以秦伽玉是這種性格?！?/br>
    秦晉看了半天，終于瞧出整體圖案：“m？”

    “注意細節(jié)。”

    李相浮胳膊動了動，似雄鷹抖翅膀。

    是抖m。

    李沙沙‘不小心’點開的不良游戲網(wǎng)頁，經(jīng)常出現(xiàn)這個詞，覺得直接口述不太文明，李相浮便用了舞蹈姿勢代替。

    秦晉無言以對。

    李相浮恢復正常站姿，繼續(xù)開口：“不涉及個人安全下，隨便利用?！?/br>
    秦晉仔細看過去，確定不是玩笑，神情復雜道：“是我小瞧你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