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趙成一的承受能力，怎么就這么差呢？”

    秦晉繳費時，李相浮正坐在一邊吃燒餅。

    因為辦住院手續(xù)，兩人不得不翻找身份證，方才知道對方的名字叫趙成一。

    秦晉：“受環(huán)境影響?！?/br>
    雪山勉強算一個相對封閉的地方，加上惡劣的天氣，精神上受點刺激也正常。

    李相浮將外包裝袋扔去垃圾桶，起身走到他身旁：“難怪沙沙最近總說，快要找不到人與人之間最基本的信任?！?/br>
    瞧瞧這趙成一，前一秒似乎還對自己很有好感，現(xiàn)在卻在病房中叫嚷著他是妖怪。

    秦晉來是旅游，沒心思一直當保姆。

    進去病房，他直接把充好錢的就診卡扔到床上，神情冷漠說：“好自為之?！?/br>
    趙成一有些恍惚。

    他的目光掠過秦晉望向后面的李相浮，手指死死攥住被子。

    圈內(nèi)公認李相浮歸國前后，性格氣質(zhì)有著強烈的反差，如今想來細思極恐。

    “妖怪……”他喃喃道：“狐貍精?！?/br>
    “沒你說的那么優(yōu)秀，”李相浮竟沒生氣，對著鏡子摸了摸臉：“還缺了一雙丹鳳眼?！?/br>
    護士進來換藥，視線在李相浮身上多停留了幾秒。

    李相浮看了她一眼。

    意識到這樣盯緊一個人有些冒犯，護士不好意思解釋道：“覺得你很眼熟。”

    李相?。骸耙娺^？”

    護士點頭：“先前你不是因為那什么癥狀來就診過？還有后來的強盜受傷后，也住這里?！?/br>
    天西古村不大，就一間比較正規(guī)的醫(yī)院，李相浮這樣的容貌看一眼能記很久。再說當初強盜入戶反被打事件，在本地也鬧得很大。

    護士已經(jīng)很給面子，沒有直接說出暈裸體癥這幾個字，李相浮面帶微笑道：“原來是這樣?！?/br>
    給趙成一換藥時，護士開口說：“上次滿手扎著玻璃片的人，也住過這間病房。”

    李相浮被勾起回憶，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的綁匪，笑的時候看了看秦晉。

    這是人一種本能的反應，想到有趣的事情先去看向關(guān)系親密的人。

    秦晉笑容淺且勉強，李相浮醉酒后的行為舉止，可不止給一個人留下了心理陰影。

    護士走后，趙成一望著他發(fā)抖：“原來你不是第一次……”

    在此之前，已經(jīng)有人被送進過醫(yī)院。

    外人眼中，秦晉是個為愛失智的瘋批，然而在受害者眼里，李相浮才是真正的惡魔轉(zhuǎn)世。

    感覺到自己的不受待見，李相浮體貼說：“我們走了?！?/br>
    臨出病房時，他微側(cè)過身：“小龍卷風罷了，瞧你這點膽子。”

    說完頭也不回往前走。

    趙成一愣住，再一想當時的狂風，好像也有可能。

    距離上次離開，天西古村變化不大。

    繼趙成一的住院事件之后，路上再未有任何奇怪的邂逅。不夸張的說，打如意算盤的那些人恨不得連夜逃離這座城市。

    “太陰險了，居然把人騙到山里打。”

    有類似想法的比比皆是。

    絲毫不知道自己成了目無法紀的代表人物之一，此刻李相浮正積極完善著顧地重游計劃。

    “游玩的景點有限，能做的似乎只有徒步?！彼ь^詢問秦晉的意見。

    秦晉想了想：“正午不適合徒步，可以先去看場電影?！?/br>
    上一次兩人看電影還是在度假村，當時李家人也在，他們討論著秦伽玉的事情。

    李相浮聽了有些驚奇，打趣說：“原來你還挺俗套的。”

    看電影逛街等可都是正常的約會套路。

    秦晉的想法很直接，他想將之前錯過的路重走一遍，彌補損失達成圓滿。

    出乎意料，這個點看電影的人還挺多。

    同時間段只有兩場電影可供選擇，一部恐怖片和文藝片，秦晉自然選擇前者。

    兩人坐在第四排的中間位置，周圍幾乎清一色的情侶。

    燈光一暗，熒幕上跳出幾個血紅的大字：人皮客棧5。

    聽名字就能判斷出劇情，浮夸爛片預定。

    當然來看這種電影的，多半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們寄希望于恐怖橋段夠直接，類似于一回頭看到一張鬼臉，可以把對象嚇得鉆到懷里。

    只有李相浮和秦晉俱是面無表情。

    李相浮甚至伸出小拇指：“為了表示對約會的尊重，誰也不許中途睡著。”

    秦晉深深看了他一眼，順勢勾了勾：“好?！?/br>
    開局毫無新意，作死的旅客住進一家客棧。到了中間的遞進環(huán)節(jié)，客棧老板并未直接扒皮，而是先在皮膚上作畫。

    李相浮興趣來了，身子坐直了一些，輕聲道：“導演是個講究人?！?/br>
    至少這畫畫的步驟，挑不出錯誤。

    “皮膚容易造成暈染，選擇抽象畫很取巧?！?/br>
    李相浮站在專業(yè)角度認真看畫，畫作完成的剎那，低頭作畫的老板后腦勺上突然長出一張人臉。

    “啊！”

    配上恐怖音樂，這一幕確實叫人猝不及防。

    坐在他們前面的那對情侶，女生別過臉閉眼，死死握住男友的手。

    李相?。骸昂卯?！”

    秦晉：“……”

    多長出一張人臉的老板拿著斧頭追趕逃跑的女主角，憤怒道：“別跑！一流汗畫就毀了?！?/br>
    伴隨著主角的賣命演出，李相浮扭過頭望著秦晉：“朋友，聽說過人體彩繪嗎？”

    有意嚇唬一下，說著還伸手捏了下他的耳垂。

    然而幾乎是指尖碰到的一瞬間，灼熱的溫度讓李相浮下意識手指一屈。

    他蹙了下眉：“想什么呢？”

    秦晉搖頭，表示什么都沒想。

    李相浮又碰了一下他的耳垂，目光有些兇殘：“真的？”

    秦晉沒說話，沉默掏出手機，將亮度調(diào)到最低，面色陰冷地給電影打出一分評價：劇情垃圾，只會靠大尺度博人眼球。

    一場電影看完，別人卿卿我我，秦晉卻是眼神閃爍，尤其是看到街邊涂鴉的人。

    漫步間，腦海中不由自主生成李相浮在自己身上作畫時的幻想，對方以指代筆，有些蒼白的手指順著肌膚紋理勾勒。

    見他目光飄忽不定，李相浮忽然輕飄飄問：“你想象中的我畫在什么？”

    “庭院里會發(fā)光的花?！?/br>
    話一出口，秦晉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

    李相浮三言兩語戳破了旖旎的想象泡泡：“可以畫，就在背上畫一只紅塵如何？”

    先前一剎那的失控瞬間恢復成自持，每當想起老貓那一張淡然的臉，秦晉莫名會被迫清心寡欲。

    臨近中秋街道上很熱鬧，尤其是賣小吃的一條街，在人群中穿梭時，李相浮突然瞥了眼旁邊人，伸出小拇指勾了一下他的掌心。

    秦晉心下一動，順勢握住。

    李相浮似乎是血液循環(huán)不太好，手的溫度偏低，臨近深秋可以用冰涼形容。

    秦晉手指發(fā)緊，稍微用力握了些。

    對于肢體間的接觸，李相浮向來是能避則避，陡然和人握手倒沒有想象中的排斥。

    愛情不分性別，但由于過去的經(jīng)歷，他和同性間的接觸要更加順利一些。

    一條街很快走到頭，秦晉皺著眉頭，暗嘆早知道上次來就該出資，將村里的道路修得更長一些。

    村子里沒有酒店，他們依舊借住在上次的人家。

    李相浮在樓下借用廚房時，高尋打電話向秦晉咨詢業(yè)務。公事談完，最后禮貌性地問了句旅游情況。

    秦晉：“風景優(yōu)美，下午牽手逛了逛街?！?/br>
    這句話乍一聽十分別扭，也不連貫，其中隱藏著一股淡淡的炫耀語氣。

    高尋愣了愣，幾乎以為是聽錯了，這實在不像是老板的說話風格。

    實際上秦晉父親早逝，和生母關(guān)系惡劣，他這人也沒什么朋友，遇到再好的事情無人能分享。

    今天他和李相浮的關(guān)系有了質(zhì)的飛躍，便忍不住多說一句。

    通話結(jié)束后，高尋靜默許久。論工作能力，很難有人能與秦晉匹敵，但情感經(jīng)驗上，他要遠勝秦晉。

    處理好工作，高尋給李戲春打電話，試圖說服對方回心轉(zhuǎn)意。

    可惜還沒聊上幾分鐘，雙方演變?yōu)闋幊常瑸榱瞬蛔岅P(guān)系更加惡劣，高尋說起秦晉和李相浮的進展轉(zhuǎn)移話題。

    “老板很激動，看樣子他們已經(jīng)發(fā)展到牽手。”

    李戲春突然沉默了，不知過去多久她疑惑問：“就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