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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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沉猶還記得那天早晨她懶洋洋地靠在自己肩頭,說想跟自己去禁宮后面的玉山看日出,看陽光灑在禁宮屋頂上的樣子,一定是光芒千幻。 他還應(yīng)了她好,心里其實(shí)已經(jīng)安排上了。她的愿望他總是想要滿足的,除了…… 沈沉抹了一把自己的臉,如今回過頭來再看,他都不知道自己當(dāng)初是怎么想的,怎么能那么傷她的心。她那么驕傲,下巴一直抬得比人高。 他以為只要把她的光芒藏起來,就能保她安全無虞。 他以為一切盡在掌握的。與其說恨什么祝新惠,恨東太后,恨白衣教,可實(shí)際上他最恨的卻是自己。 他機(jī)關(guān)算盡,以為所有事都能如愿以償,卻看老天饒過誰? 沈沉慘笑了一下,揮退了高世云和華容,靜靜地坐在黑暗里。 第130章 賀鳳巢 明光宮里早已經(jīng)沒了敬則則的氣息,她的香氣誰也調(diào)不出來,沈沉往后靠了靠,單腿屈膝地坐了半宿。 敬則則的首飾還擺在妝奩上,跟她離開時(shí)一模一樣。沈沉在凳子上坐下,掀開首飾箱子,在里面隨意地?fù)芘艘幌?,又打開最下方的小抽屜,里頭是十幾塊玉佩。 那枚翔鸞靜靜地躺在角落里,不注意還有些瞧不見。沈沉將玉佩拿在手中把玩,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團(tuán)龍玉佩,那絡(luò)子已經(jīng)毛得不成樣子了,可惜敬則則惱他得厲害,再不肯給他打一條新絡(luò)子。 八月里沈沉再次動(dòng)身去了青索草原。野呂部大敗后,草原勢力重新分配,達(dá)達(dá)部等共請了他這個(gè)天可汗去主持分餅大會(huì)。 顧青安跟在皇帝身側(cè),想起上次來時(shí)的盛景,那時(shí)候皇帝身邊還帶著嬪妃,這一次卻是孤家寡人一個(gè)。 景和十三年時(shí)就該選秀的,皇帝以太后鳳體不豫為由,取消了選秀,后來太后薨逝,皇帝守孝就更不可能選秀了?,F(xiàn)如今宮中一個(gè)嬪妃也無,簡直就是歷所罕見。哪怕顧青安也不好色,但也佩服皇帝能做得如此徹底。 草原諸部自然也一直關(guān)心著華朝,尤其是景和帝的事情。上一次送出的草原美人似乎都不得寵,這一回他們可是鉚足了勁兒得將最可人的女兒送給天可汗了。 不得不說,人才果然是輩出,美人也是長江后浪推前浪。今年鐵真部出了個(gè)名揚(yáng)草原的大美人,據(jù)說以花為食,以蜜為水,天生異香,能引得蜂、蝶環(huán)繞。 這樣的美人便是心如止水的男人,甚至七老八十的男人,也會(huì)打起精神來多看兩眼。 鐵真玉羅跳了一曲“草原之歌”,贏得了滿堂彩,草原的舞優(yōu)美而大氣,熱烈而奔放,她則好似一輪紅日般,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沈沉自然也不例外,甚至有些癡了。 “回魂啦,皇上?!?/br> 有人在他的面前舞了舞手掌。 “人好看,舞也好看,重要的是還天生異香,這草原王還真是會(huì)送禮啊。皇上這也是喜歡上了吧?都看癡了?!?/br> 一身紅色騎裝的敬則則語帶諷刺正不滿地看著他。 沈沉就那么癡癡地看著她,她雪白的臉頰因?yàn)闅夂艉舳撼隽朔凵?,那樣惹人愛,叫人忍不住想再氣氣她,就為多看她兩眼?/br> 沈沉笑了笑,“胡說什么呀?美的事物朕難道就不能純欣賞一下?” 敬則則噘噘嘴,“那皇上欣賞的人可就太多了。當(dāng)初在湖春府,對那曹瑾也是欣賞的吧?” 竟然還掛著這點(diǎn)兒雞毛蒜皮的事情,沈沉想去捏捏敬則則的鼻子,笑她醋壇子怕是水缸做的,可一伸手,眼前那人卻如水波一樣淡逸開去。 沈沉著急得一下就站了起來,“則則?!?/br> 皇帝聲音不大,但突然站起來這動(dòng)作卻太大了,以至于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鐵真玉羅也是羞紅了臉地看向他。 沈沉一下就回過了神來,只怕所有人都以為他這是為色所迷了。 唯有皇帝身邊的高世云和顧青安卻嚇了一跳,別人沒聽到“則則”二字,他們卻是聽到了。敬則則的小字高世云是知道的,他萬萬沒想到這當(dāng)口皇帝對著鐵真玉羅卻在叫敬昭儀,他看著這兩人可沒多少相同之處。 顧青安之所以知道“則則”是誰,乃是因?yàn)橐郧芭慊实鄢鲂袝r(shí)聽他叫過。他先才就見皇帝神情有些不對,好似被迷得入了邪一般,叫了一聲“則則”后才醒過來。他心下實(shí)在有些擔(dān)心皇帝的心神。 沈沉既然回過了神就知道情形有些不妙了,他怎么可能納鐵真玉羅入宮,什么天生體香他并不稀罕,唯有那人的袖中香才能叫他安神。 沈沉的身體微微一晃,高世云趕緊上前道:“皇上可是龍?bào)w不適?” 沈沉點(diǎn)了點(diǎn)頭。 如此這夜宴自然就開不下去了,眾人只道天可汗這是難過美人關(guān),卻沒想到是身體不適。 鐵真玉羅有些怏怏地看著景和帝的背影,她從小就仰慕中原文化,草原雖然是她的家,她卻更想飛進(jìn)那南邊的詩歌畫卷里,上一次景和帝來時(shí)她的年紀(jì)還小,并沒跟著她父王到青索來,此次本是信心滿滿,卻沒想到景和帝竟然那樣就走了。 “玉羅,你還在發(fā)什么愣?天可汗身體不適,又沒有帶嬪妃伺候,你還不跟上去么?”有人在玉羅的背后推了一把。 鐵真玉羅這才醒悟過來,回到帳篷里換下舞衣,咬咬牙去了景和帝的帳篷。她們鐵真部是草原五大部落里最弱的部落,最是需要天可汗的支持,所以不管是為了她還是為了她父王,她都得贏得景和帝的歡心。 可盡管鐵真玉羅鼓足了勇氣連女兒家的矜持都丟在了一邊,卻聽得宮人說皇帝出去了。明明身體不適,卻怎么又出去了? 沈沉并未回帳篷,而是直接騎馬去了朵神山。 上一次他和敬則則來,并未來得及點(diǎn)燃紅燭,就遇到了丁樂香驚馬的事情,想一想是不是那時(shí)候上天就在對他示警? 沈沉抿著嘴俯瞰山下,恨不能將野呂部和丁樂香重新再殺上一遍。 夜涼了,高世云有些哆嗦地拉緊了衣襟,卻見皇帝還一直筆直地站在那兒,連姿勢都沒怎么變過。 高世云也不敢多嘴,只搓著手等著,卻聽皇帝道:“那窩窩草長什么模樣?還有草里寶。上次來青索時(shí),則則還親自去采過。有窩窩草她才喝得下牛乳。” 得,高世云看了看漆黑的山腳,這時(shí)候上哪里找什么窩窩草?。慷壹词拐业搅?,又有誰來喝?但這種話高世云絕對不敢說,還趕緊上前道:“郭瀟好像知道,上回敬昭儀出去找窩窩草,就是他負(fù)責(zé)護(hù)衛(wèi)的?!?/br> 沈沉笑了笑,“那就叫他過來?!?/br> 高世云被皇帝的笑容給晃得心里一驚,正常人這時(shí)候不該是觸景傷情么? 偏偏皇帝提著燈撅著屁股在草原上找那窩窩草找得不亦樂乎,就好似真有人在等著喝一般。高世云想到這兒不由打了個(gè)冷顫。 如此景和帝在青索草原待了六日,鐵真玉羅都沒找到機(jī)會(huì)接近他,眼瞧著他明日就離開青索了,鐵真玉羅再也坐不住了,她實(shí)在也弄不明白為何堂堂天可汗要自己親自去草原上采窩窩草和草里寶,又不是什么稀罕的東西。 但這卻也給了鐵真玉羅接近他的機(jī)會(huì),否則皇帝身邊侍衛(wèi)如云,她根本就近不了身。 可盡管這樣,鐵真玉羅在借著地利想跑到景和帝跟前時(shí),也被攔在了一丈遠(yuǎn)的地方干著急。她不得不踮起腳尖,大聲喊道:“天可汗,難道玉羅生得不美么?難道玉羅的舞跳得不好么?” 沈沉抬頭看著那個(gè)因?yàn)榧?dòng)或者跑動(dòng)過而粉顏赤腮的女子,她的胸脯劇烈的起伏著下一刻幾乎要跳出來似的,草原女兒的凹凸有致,卻是中原姑娘難以企及的。 鐵真玉羅當(dāng)然生得極美,她號(hào)稱草原明珠,容貌比敬則則也不輸幾分了,而且春蘭秋菊各擅其長。 沈沉只覺得眼前晃了晃,耳邊就又響起了那個(gè)有些驕橫醋意的聲音,“嘖嘖,還是草原姑娘大膽奔放吶,人家在跟皇上你示愛呢,你也不表示表示?” 沈沉微微一撇頭便看到了那個(gè)手拿寶石柄馬鞭的人,正有一下沒一下地在掌心里拍著那鞭子,好似很想抽人一般。 沈沉笑了笑。 “皇上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姑娘吧?是不是心花怒放啊?她很可愛吧?”敬則則繞到皇帝的耳后沖著他吹了口氣。 沈沉的肩膀抖了抖,敬則則就是這種性子,明明是她羨慕鐵真玉羅的大膽直白,卻非要栽到他身上說他怎么喜歡怎么欣賞了。當(dāng)初那曹瑾也是,敬則則羨慕她的功夫和一個(gè)女子撐起半邊天,卻也非要說是他起了什么覬覦之心??傊w艷的那些女子,她就非得說自己也喜歡。 沈沉有些無奈地刮了刮眉毛。 “說話啊,你怎么不說話?”敬則則跺跺腳,“不說話就是心虛對吧?你心里就是喜歡她那樣的吧?” 沈沉想伸手去抱她,把她箍在懷里逼她把話吞回去,卻生生克制住了這種沖動(dòng),他心里是明白的,他一抬手,她便又會(huì)似水波一樣退去。 但高世云可不知道皇帝心里明鏡似的,他只覺得皇帝好似中了邪一般,他的目光像是集中在一點(diǎn)上,卻又像是透過他們看向了其他人。神情一會(huì)兒好笑,一會(huì)兒無奈,一會(huì)兒又有些悲傷。瞧著真有些滲人。 鐵真玉羅久久等不到景和帝的回答,不由得著急地叫道:“天可汗,你為何不肯給玉羅一句話?哪怕是叫玉羅死心的話也行啊?!?/br> 高世云見皇帝還是沒回神,又看鐵真玉羅已經(jīng)羞慚得幾乎要鉆地了,他怕萬一這位草原郡主想不開就遭了,所以忍不住重重咳嗽了幾聲,“皇上,玉羅郡主她……” 沈沉眼瞧著敬則則仿佛是墨在水面上作的畫一樣在自己面前漸漸地淡去,有些不舍地多看了幾眼,這才轉(zhuǎn)頭看向鐵真玉羅。 “玉羅郡主是草原明珠,朕無心奪愛。”沈沉淡淡地道。 高世云只覺得皇帝還真是奇怪,明明是入了邪,回神之后倒也能答上話。 夜宴踐行,鐵真部的多羅是疼女心切,忍不住在皇帝跟前再次提道:“天可汗,小女一直心慕大華,我也知道她蒲柳之姿不堪在天可汗身邊伺候,只愿天可汗垂憐?!?/br> 這一番話說得多羅是老臉通紅,他女兒又不愁嫁,哪里需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往景和帝身邊送,便是為了鐵真部,多羅也拉不下臉來。但玉羅卻偏偏跟中了邪似的,洗塵宴上一舞之后,景和帝沒對她動(dòng)心,她卻一顆芳心全給了皇帝。多羅是恨其不爭,又愛其可憐,所以臉摘下來揣在袖子里了,也還是要替玉羅再說句話。 他也問過玉羅怎么就那么死心眼兒,鐵真玉羅卻怎么說? “我看他就好似佛爺一般,那樣沖淡容和,我瞧著他就覺得一顆心都安寧了?!?/br> 這卻是多羅沒想過的答案,他看天可汗卻跟煞神一般,當(dāng)年他在草原縱橫收復(fù)三洲時(shí)就是殺出的威名,如今任有安在草原又殺出了一片血海,所以景和帝哪里就跟佛爺似了? 多羅始終覺得玉羅這是看臉上了當(dāng)。不得不說景和帝的臉的確容易騙姑娘家。一張臉玉一樣的,倒不是說他白,而是那種溫潤神澤,你瞧著他的確心生寧靜,且他唇角始終帶笑,讓你又愛又怕。 臉雖如此,可他的體格卻是淵渟岳峙,像只蓄積了巨大力量的豹子。哪怕他不如草原漢子魁梧,卻絕沒有人在他面前敢掉以輕心。 這樣的人別說玉羅這個(gè)草原姑娘了就是中原女子見了也一樣要傾心。 沈沉對著鐵真多羅舉了舉杯,“草原明珠還是該留在草原上,否則草原的漢子就要怪朕了。再且大華和草原的情義也無需用聯(lián)姻來證明,當(dāng)初野呂部不是也送了郡主入宮么,可后來又怎樣?玉羅郡主的深情厚誼朕心領(lǐng)了?!?/br> 這,還是拒絕了。雖然委婉,但鐵真多羅的臉色還是難看到了極點(diǎn)。 宴后顧青安忍不住道:“皇上,如此拒絕鐵真部的話,他們會(huì)不會(huì)起二心?” 沈沉坐在馬背上遙望著遠(yuǎn)方的草原,“要起二心的總會(huì)起心,但卻不會(huì)是因?yàn)閰^(qū)區(qū)婚事不成。” 顧青安其實(shí)很想頂皇帝兩句,你覺得別人不可能為婚事不成而起二心,那你自己又干了些啥?若男女之事無所謂的話,后宮納個(gè)絕世美人又怎么了?還委屈你了? “皇上,多一事總不如少一事,能安撫一下鐵真部總是好的?!鳖櫱喟参竦氐?。 沈沉掃了一眼顧青安,他自然也曉得納鐵真玉羅不是個(gè)事,但將她帶回去又如何?不過是后宮再添個(gè)可憐人,敬則則若是知道了又要說他害人了。上次那五名草原美人便是如此,敬則則私下是嫌棄過他的,說他“占著茅坑不拉屎”。 思及此沈沉又刮了刮眉毛,也不知道敬則則是哪里去學(xué)的這樣粗俗的話。 高世云一看皇帝的模樣,得,又走神了。一時(shí)高世云有些懷念兩宮太后在時(shí)的好處了,遇到這種事情,不好跟皇帝本人說,跟太后說說請和尚道士來念個(gè)經(jīng),驅(qū)個(gè)邪就成了。如今又哪里去找人敢當(dāng)著皇帝的面說這種話??? 回宮后,高世云看著皇帝三番屢次地想張口,卻又沒敢說話。 沈沉站在明光宮正殿的臺(tái)階上覷了一眼高世云道:“你是不是覺得朕中邪了?” 高世云聞言恨不能貼墻跪著,“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沈沉輕笑了一聲,“起來吧,你沒什么錯(cuò),朕也沒中邪,朕只是……”沈沉嘆了口氣,“朕知道那些則則都是朕臆想出來的,朕都不敢抬手去摸,明知道是假的,可朕還是會(huì)忍不住去想她,想她就在眼前。你懂么?” 高世云點(diǎn)點(diǎn)頭,又搖搖頭。他還是糊里糊涂的,他可沒辦法想象一個(gè)大活人就在跟前,還跟她眉來眼去的。 沈沉又道:“朕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那點(diǎn)兒小心思可以放下了。” 高世云口中連說“皇上英明”,但心里還是覺得皇帝其實(shí)并沒他想的那般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想出來的敬昭儀,能是她本人么?而且想出來又有啥意思? 若是沈沉能聽到,可能會(huì)說至少人不會(huì)發(fā)瘋吧。 日子好的壞的總要往前流,到了冬至宮里才發(fā)現(xiàn),后宮沒個(gè)嬪妃那簡直不合“禮”了。 冬至大賀,百官在乾元殿恭賀皇帝,命婦則該去后宮恭賀太后或者皇后,哪怕是淑妃也行。然而如今后宮空蕩蕩的,命婦都不知道該去哪里,總不能往南苑去吧? 為這事兒大宗伯都愁掉了一大把頭發(fā),顫巍巍地面圣要求把淑妃接回來?!盎噬希嘶首娱_了年也五歲了,當(dāng)該啟蒙了,也不宜再住在南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