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大郎? 簡揚? 以后別在大郎面前提起沈知意的名字? 季凝啞然。 沈知意和簡揚有什么關(guān)系啊? 郝嬤嬤一副諱莫如深的表情。 季凝怔了怔, 突然就想到了某種可能—— 簡揚不會是沈知意的…… 她愕然地張圓了嘴。 郝嬤嬤朝她微微點頭,那意思夫人你明白我在說什么吧? 簡揚的身世恐怕與沈知意脫不開干系,季凝心忖。 再一想到簡揚與簡銘頗有幾分肖像的模樣, 季凝心里面就別愣愣的。 簡銘和沈知意…… 季凝抿了抿嘴唇。 有一個愛慕著簡銘的林娘子, 還有一個為簡銘誕下一個兒子的如意閣的東家,以及那位早已經(jīng)離世的前夫人……簡銘的身邊, 是不是還有自己不知道的女人存在? 身為簡銘的正妻, 這樣的情狀當真沒法讓季凝心里好受了去。 即便是為了知道她身處怎樣的境遇, 她也該把簡銘身邊曾經(jīng)已經(jīng)現(xiàn)在到底有幾個女人,問問清楚吧? “歆兒與二郎的模樣倒是像?!奔灸龅?。 既然郝嬤嬤說起大郎的身世, 那么她續(xù)著說歆兒與二郎, 也沒什么問題吧? 季凝就是想知道歆兒與二郎簡琮的身世, 然后借此知道這府里究竟有多少簡銘的女人。 不!她才不是為了知道簡銘的女人呢!她不過是想知道她身處怎樣的環(huán)境,有錯嗎? 一個人關(guān)切自身的處境, 總沒有錯吧? “大姑娘和二郎原本就是雙生子,怎么會長得不像呢?”郝嬤嬤答道。 “那他們的母親?” 郝嬤嬤抬眼皮看了看季凝,方嘆氣道:“早些年已經(jīng)故去了?!?/br> 原來如此! 季凝默默點頭。 她早該想到的,歆兒曾經(jīng)說她自己是沒娘疼的孩子,簡琮是歆兒的雙胞胎哥哥,自然也是沒有娘親的。 郝嬤嬤對季凝詢問府中的事, 并不覺得不妥, 反倒熱心地替季凝繼續(xù)介紹起來:“咱們家侯爺當初娶的, 是鄭家的女兒。鄭娘子是平國公的侄女, 是如今宮里的鄭貴妃的堂姐?!?/br> 鄭貴妃的堂姐? 那不就也是二太太鄭氏的侄女? 和季府里的那位主母, 又牽扯著親戚…… 季凝頓覺頭大, 想到那位已故的常勝侯前夫人, 竟然也姓鄭, 心情頗為復雜。 郝嬤嬤適時地看了看季凝的神色,在季凝的臉上捕捉到了一些不尋常的表情。 郝嬤嬤到底是經(jīng)慣了事的,心底遂有些了然。 她微微一笑,道:“說起來,咱們侯爺與鄭娘子也算是相敬如賓、伉儷情深。鄭娘子是個溫婉柔順的性子,她在世的時候,府里上下都喜歡她。她待大姑娘和郎君們都是極好的,時常哄著大姑娘在一處玩?!?/br> 季凝聽得心中五味雜陳。 從郝嬤嬤的口中,她聽得出,這位已經(jīng)離世的鄭娘子,在府中的口碑極好。而且,簡銘應該是很喜歡她的吧? 那么她辭世之后,簡銘應該心里很難過吧? 季凝的心中添了幾分沉郁,說不清是因為想到了簡銘的難過,還是當真自己想到了什么傷心事。 其實她很應該為自己的處境難過吧? 同樣是身為簡銘的正妻,侯府中的主母,有那位鄭娘子被闔府喜歡的珠玉在前,她這個連嫁過來都被遮遮掩掩的,簡直是不值一提了! 季凝終究是敏慧的,她心底雖有不安,卻也從郝嬤嬤的言語之中察覺到了異常。 “歆兒和二郎,不是鄭娘子所出?”季凝微詫,問道。 觸及到這個問題,郝嬤嬤的臉色有些不自然。 不過,郝嬤嬤很快就臉色如常,嗐了一聲,道:“咱們侯爺是一品軍侯,雙爵位在身,又是這樣的人品模樣。似侯爺這般出色的人物,怎么可能不多的是女子喜歡呢?” 季凝啞然。 這話說的,倒像是簡銘在府外隨意一走,就能傾倒大片大片的女子似的。 季凝不否認簡銘的樣貌的確出眾,加上身份尊貴,兼護國衛(wèi)民,有“大齊戰(zhàn)神”之稱,一定是容易令人傾倒的??墒?,大片大片的女子喜歡他,那也太…… 季凝心里“嘶”了一聲,忽然覺得牙酸痛了一下。 莫不是昨夜的甜食吃得多了? 她是不是也該如她教育歆兒那樣,少吃甜食? 季凝倒是覺得,她應該少吃的,是酸食,而非甜食。 照郝嬤嬤這樣一說,歆兒和簡琮倒像是簡銘和外面的不知道什么女子誕下的孩兒了? 季凝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她很想問問歆兒的娘親究竟是什么人啊,可如此不依不饒地追問下去,似乎顯得不大聰明的樣子。 季凝不希望自己在旁人的眼中,是個看不出眉眼高低的蠢樣子,包括在郝嬤嬤這里。 她按下心頭的疑問,朝郝嬤嬤和氣而笑:“還有一個問題,想勞煩你老人家?!?/br> 郝嬤嬤此刻就是打算著替季凝答疑解惑的,聞言也和氣道:“夫人千萬別這樣客氣!只要老奴知道的,您盡管問就是!” 季凝于是便沒再客氣,問道:“想問問嬤嬤,府中可有什么侍奉侯爺?shù)纳磉吶??嬤嬤告訴我,免得我不知情,再沖撞了?!?/br> 什么叫“侍奉侯爺?shù)纳磉吶恕保?/br> 還不就是簡銘的女人,媵妾之類的人? 郝嬤嬤好歹在侯門深府里侍奉了大半輩子,還能聽不明白季凝的意思? 她臉上的神情有幾分來不及遮掩的意外,顯然是沒料到季凝會這樣直通通地問出這樣的問題。 郝嬤嬤禁不住再次打量了一番季凝,更覺得季凝合眼緣了。 這樣的模樣,這樣的氣度,這樣的膽量……和侯爺還真是般配呢! 只是……可惜了! 郝嬤嬤忍下心頭的憾意,笑向季凝道:“夫人多慮了!闔府上下,侯爺?shù)纳磉呏挥蟹蛉艘蝗?,并沒有旁的人侍奉?!?/br> 她言外的意思便是,侯府之中并沒有簡銘的媵妾之屬。 季凝是信郝嬤嬤沒有必要騙自己的,這個回答更讓季凝覺得意外—— 簡銘都能有三個兒女了,竟然不曾在府中養(yǎng)媵妾? 大齊的貴宦男子,哪一個不是妻.妾成群的? 越是身份富貴尊榮的男子,越是府中多養(yǎng)媵妾,美其名曰“為了多子多?!薄?/br> 像季凝的父親那樣,只有一個妻子,連府里的侍女都不敢多看一眼的,實屬另類。 那還不是因為,鄭氏跋扈? 若不是鄭氏那樣,季凝可不敢保證自己的父親會不會也三妻四妾的。 長輩的私事,晚輩哪怕想想都是不孝的。 季凝丟開父親的事,將心思落在簡銘的身上。 她可不信簡銘的過往,以及現(xiàn)下,都是清白的。不然,那三個兒女都從何而來? 歆兒和簡琮的生母是哪一個,猶是未解之謎呢! 何況,簡揚的生母,如意閣的東家沈知意,此刻就好端端地活著? 季凝驀地覺得煩躁起來。 她想起了簡銘曾對她說過兩次的,“你既是來府中避禍的”…… 所以,她是來常勝侯府避禍的,也只是冠了個常勝侯夫人的名頭,其他的,她根本就沒有資格過問了? 其中,就包括簡銘在府外還養(yǎng)著女人? 而且,還是未知的,不知道多少個女人? 季凝心里別扭極了。 好在她自幼讀書讀得多,養(yǎng)氣功夫不錯,縱是心頭如遭湯煎,表面上也能勉強維持著平和。 只是,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這份表面的平和還能維持多久。 既然自己都沒法保證,季凝就打算在失態(tài)之前打發(fā)了郝嬤嬤離開。 “嬤嬤也勞累了這許久了,還沒用朝食吧?”季凝道。 郝嬤嬤的身體也確實有些挨扛不住了,便告了罪,打算退下。 離開之前,季凝喚住了她:“嬤嬤,能不能讓廚房備些點心送來?歆兒喜歡甜食。” 郝嬤嬤自然說好,她是樂意看到季凝對歆兒好的:“夫人有什么吩咐,想吃什么,以后只管吩咐廚房就是。侯爺已經(jīng)安排下了,夫人的吩咐便是侯爺?shù)姆愿??!?/br> 季凝聞言,微怔。 她沒想到,簡銘思慮得倒是周全。 郝嬤嬤離開了,屋內(nèi)便剩下了季凝一個人。 她在椅上枯坐了一會兒,門聲微響,玉篆回來了。 “夫人,你一個人在呢?”玉篆臉上微汗,一縷發(fā)絲被汗水粘在頰邊。 “你這是到哪里瘋跑了?”季凝瞥她一眼。 “這大姑娘太能瘋玩了,奴婢都追不上她?!庇褡?。 季凝是知道歆兒瘋跑起來什么樣的,會心一笑:“歆兒呢?” “和她哥哥們在玩兒呢!”玉篆答道。 季凝點點頭,再看看玉篆的臉,笑道:“還不快去洗把臉,跟個泥猴兒似的,成什么樣子?” 玉篆暗自吐了吐舌頭。 季凝又道:“我讓廚房準備了點心一會兒送來,你先墊吧一口,省得餓壞了你?!?/br> 玉篆的腳步頓住,詫異地看著季凝。 “做什么怪樣子?”季凝睇她。 “沒有!”玉篆用力搖了搖頭,快步朝屏風后的盥洗處走去。 季凝凝眉,覺得這丫頭怎么越發(fā)地古怪起來? 剛才,她似乎看到玉篆咬了嘴唇,雙眼中似乎有晶瑩閃動? 不會是在外面,受了這侯府里什么人的欺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