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善后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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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隊人馬折回樹林北面,祖昭將隊伍一分為二,先讓祖厲、祖恪二人帶一隊人護送傷員往令支縣去安置。田憲解下自己的官印,交由兩名捕役隨同祖厲、祖恪等人一并回城,方便到城門下好叫開城門。 隨后,祖昭又安排剩下的一隊人,一邊將陸續(xù)捉獲的賊人集中起來,一邊在荒原上展開搜索,或搜尋遺漏的傷員、賊人,或收集丟落的兵器、馬匹。整個善后之事持續(xù)了大半個時辰,期間不僅尋回了幾名傷員、馬匹,還繳獲了一些斃命胡人的座騎、兵器等物。 在田憲陪同之下,祖昭等人押解著捉獲的賊人前往令支縣城。 先前祖厲、祖恪等人叫開城門后,又專門留下在城門前等候接應(yīng)。此時天色正值夜深,城樓上下問得有賊人犯境,早已加派人手戒嚴。十?dāng)?shù)步弓手戍衛(wèi)在城垛之后,其余役兵也都緊張不已的聚守在門洞前,哪怕祖家子弟與隨同先回的捕役再三告之已擊退賊敵,但仍然無法打消眾人疑慮。 直到祖昭、田憲帶著第二隊人馬到來,在看到如此之多裝備精良的祖家子弟,不知情者還誤以為是附近盧龍塞的官兵,多少能安慰人心。 迎進城后,田憲差遣手下去張羅安置之處,讓縣城里的各個館驛、旅舍盡量屯讓空房。 百余人的隊伍很快被分配到相距不遠的館驛下榻,又另備酒食款待。至于傷者集中安頓在一處,早傳喚醫(yī)工、藥師和道人前來救治。此行一共捉獲三十八賊人,除傷重及無關(guān)緊要者被押送到縣牢獄,由捕役連夜拷審之外,余下五、六個頗有主犯嫌疑者,則立刻被帶到縣府,交由令支縣王縣君親自審問。 祖昭先在館驛中處理了一下傷口,之后隨意吃了一些熱食,又前往傷員聚集的館舍探望受傷的眾子弟,簡單說了一些慰問的話。祖季因為失血過多,這會兒尚在昏迷,不過經(jīng)醫(yī)工診斷已無性命之憂,只需日后多做調(diào)理即可。從傷員這邊的館舍出來,他與祖繁、祖陵等稍有身份資輩者,打道前往縣府,不管怎么說,此事與祖家既有直接關(guān)聯(lián),又是祖家出人出力剿滅賊寇,自然是要弄清楚背后緣故。 韓當(dāng)既是待罪之身,自然沒有跟隨同去。 早有縣府的人在館舍外等候,隨之便引著祖昭等人前往縣府。 來到縣府衙門時,院內(nèi)已然燈火通明,時不時還能聽到賊人拷問的慘叫,以及官吏厲聲斥問的聲音。一番通報,田憲由堂上趕到前院,先接應(yīng)祖昭等人到公堂一側(cè)的小廳,招待眾人稍坐片刻,又專門奉上茶水。 田憲告訴祖昭等人道:“既是堂審,自有規(guī)矩,還請祖公子諸位稍等片刻。待到縣君大人審問罷了,自會與祖公子相見。” 祖昭心中雖有郁悶,畢竟從始至終此事都是祖家出力,還折損了那么多族中子弟,這會兒居然還得不到第一手的情報消息,實在有所不盡人意。不過看在田憲的面子上,他暫時也沒有發(fā)什么牢sao,于是便耐心的在小廳等候。 不包括祖昭等人在館驛休整的時間,堂審前前后后又進行了有一個多時辰,時不時能聽到對犯人用刑的聲音,以及犯人招架不住的寒苦求饒。在小廳里,前后換了三、四盞茶水,祖昭甚至都有點想要打瞌睡了。不單單是他,即便是祖陵、祖厲、祖恪這幾位叔輩,也都是哈欠連天,一宿廝殺消耗的不僅是體力,也有精力。 倒是祖繁還算安好,四平八穩(wěn)坐下來,擺出一副煞有其事般的正經(jīng)。不愧是公門中人,早對公門之中的辦事程序習(xí)以為常了。 王縣君堂審罷了,正在不疾不徐轉(zhuǎn)道來到小廳,本縣的幾位官吏陪同在旁。王縣君生的又矮又胖,一身官服到肚子部分已經(jīng)變形。這會兒他一邊用巾子小心翼翼擦著額頭上的汗,一邊態(tài)度謹慎的向祖家眾人微微頷首。 “祖公子,這位便是本縣王縣君?!备诤蠓降奶飸椓⒖探榻B道。 祖昭等人起身,各自抱拳施禮。 王縣君沒有急著開口說什么話,倒是顯得一副疲憊不堪之態(tài),慢條斯理踱步到跟前的一張座椅上落座,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前日本官已收到陳縣君的官書,此事非同小可,本官業(yè)已傳令全縣加緊戒防,也委派縣尉帶人快馬趕往本郡郡府通報。著實不料,祖公子等人昨日就趕到此間,讓本官委實是始料未及的呢?!蓖蹩h君這番話說的陰陽怪氣,其中自是少不了一些埋怨。 祖昭面不改色,既然是他提前發(fā)動這次圍剿行動,理所當(dāng)然會知道事后會有許多繁文縟節(jié)要經(jīng)過,不過重要的是破壞賊人陰謀,相比較而言無論官府還是家中都會辨析孰輕孰重。眼下聽了王縣君這般揶揄的話,他心頭倒是有幾分疑慮,總不至于拷問了那些賊犯一個多時辰,卻沒有任何收獲吧? “此次事發(fā)突然,在下也是迫于無奈。敢問縣君大人,適才審問這些賊子可有招供?”他保持溫文爾雅的態(tài)度,先道了一聲歉,旋即問到正事上面。 “人贓并獲,豈敢不招?哼,一些刁民小賊,串通胡人,意圖埋伏官道左近,趁機偷襲商隊。不過是尋常打家劫舍的毛賊罷了。”王縣君不屑一顧的說道。 “縣君大人以為這只是尋常毛賊?”祖恪脾氣急躁,對王縣君的話大感好笑。 “如今已經(jīng)是入冬,賊寇頻繁出沒純屬正常,更何況你我兩縣皆是邊地,以往又并非沒有漢人勾結(jié)胡賊為非作歹的前例。只不過此次規(guī)模稍大一些罷了?!蓖蹩h君對祖恪的語氣很是不悅,黑著臉色強調(diào)的說道。 “縣君大人,此次發(fā)現(xiàn)的胡騎絕非一般胡賊。往常在邊境出沒劫道的胡賊,多知識尋常牧民罷了,可此次與我等交手的胡賊,進退有序,攻防有度,絕對不是尋常小毛賊所為,只怕此事背后定有其他陰謀,還望王大人明察?!弊媪晟锨耙徊?,義正言辭的說道。 “胡人善弓會騎,這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事,能值得多大的驚怪?”王縣君全然不當(dāng)作一回事,語氣輕描淡寫的說道。 “區(qū)區(qū)百十來個小賊,倒叫你們擔(dān)憂至如斯地步,難道不可笑么?大前年本縣入冬備盜,可是還經(jīng)歷過近千賊人來犯,最后不還一樣是破賊凱旋么?”一旁令支縣主簿附和著王縣君的語氣,不掩諷刺的說道。 祖昭露出一個冷笑,近千人的賊寇團伙那儼然可以算作叛亂,別說區(qū)區(qū)一個邊縣能守得住城郭,只怕即便調(diào)派官軍前來,也都是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方才能平息賊亂。除此之外,盡管他并不是令支縣人,但徐無縣與令支縣接壤鄉(xiāng)鄰,鄰縣若出了這么大的動靜,徐無縣也無可避免的會收到風(fēng)聲。只是,在他記憶之中,最嚴重的一次備盜,也不過是三、四百山賊和流民鬧事,后來還是合徐無、令支兩縣之力,才制住禍亂。 由此不難看出,王縣君十之八九是一個好大喜功之人,故意托大其辭謊報戰(zhàn)功。此時此刻之所以表現(xiàn)的那么輕描淡寫,也許確有輕敵的一面,但更多的相信還是企圖獨領(lǐng)此功。故而表現(xiàn)出一副根本不在乎的態(tài)度,就是想將祖家眾人趕緊打發(fā)走。 對于他而言,他根本沒想過借此事貪圖一杯功賞,僅僅是希望引起官府的警惕,為今年入冬開始的招兵買馬爭取一個口實罷了。不過退一步說,他完全沒必要在王縣君面前計較這些事,此地并非徐無縣,自己要想招兵買馬那也是應(yīng)該拉攏本縣縣君。 這時,一旁田憲臉色很難堪,他向王縣君道:“大人,此次卑職碰巧與祖公子相遇,共同追賊,卑職以為此事確實別有隱情。豈不說此次涉案多是天平道徒,并且還是由外郡太平道徒遠道而來發(fā)起組織,縱然不在乎胡人這一節(jié),可太平道如此野心,實在不能不防。” 王縣君不耐煩的冷聲說道:“左一句太平道,右一句太平道,此事都議了大半年的光景,太平道若是要作亂,早就作亂了,何待今日?早就說你們根本不懂,這太平道盛行多少是一樁好事,讓那些百姓心里有一個念想,反而還會安分守己?!?/br> 祖恪大聲搶道:“我祖家子弟此役傷亡數(shù)十人,你卻來告訴我此案不過是尋常毛賊!” 他氣勢凌人,怒目相對,頗顯出一股意欲動粗的態(tài)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