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jiān)護人
后腦勺的皮rou在和桌面的擠壓中血rou模糊,重重砸至地面后,還有無數(shù)木屑、碎瓷刺入傷口。夏鳴疼得想吐,但掐在臉上的力度仿佛要掐碎骨頭,他根本張不開嘴。 啪嗒。 一點溫?zé)崧湓陬~頭從鼻梁滑下,濃烈的omega信息素像炸丨彈般沖進鼻腔,疼得支離破碎的意識被強行拉回,夏鳴鼻息粗重地看向上方。 白游嘴角掛了一絲血線,不知是咬破了口腔中的哪里,明明是背著光,那雙藍眼卻亮得懾人。 兇狠、銳利,這與夏鳴印象中的omega截然不同,不明所以的驚恐在他眼中浮現(xiàn),但更多的,是受到omega血液中高濃度信息素刺激后的alpha的本能沖動。 alpha瘋狂地釋放著自己的信息素,試圖讓眼前的omega臣服,然而下一刻,那雙燃燒著熊熊火焰的眼睛瞬時冷卻。 “夏鳴!”白游帶著笑,嘴邊的血跡給那張漂亮的臉更添一分邪氣的艷麗,然而從那張嘴里吐出的話語,卻是滿載驚慌的軟弱哭腔,“你在干什么!住手!……快住手!” 白游一邊發(fā)出抽噎的泣音,一邊狠狠揮拳搗上夏鳴的肚腹。 “唔!” 夏鳴兩眼翻白,被捂死的嘴里卻只能溢出一聲含糊至極的微弱哼聲。 白游的“哭泣”還在繼續(xù),同時拳腳也沒有停止。 “嗚嗚!限制器……我的限制器……夏鳴這樣是違法的!” “不要!別碰我!……” “救命!誰來救救我……” 夏鳴起初還有掙扎,但被屢屢重擊腹部后,就再也提不起力氣。什么沖動,什么驚訝,都已不復(fù)存在,夏鳴癱在地上,雙眼顫動著只剩恐懼。 眼前的omega簡直分裂得像個瘋子。 而且為什么,為什么是他在挨打,明明他才是alpha!為什么omega會有這么大的力氣!為什么白游不受他的信息素影響! 瘋子!怪物?。?!他才是要人來救的那個?。?! 有眼淚從夏鳴眼中瘋狂涌出。 白游停了動作,卻不是因為憐憫。 滿屋子的信息素味中,忽然多了一股帶著潮熱的臊臭。白游往下瞥了一眼,嘴角的弧度霎時變得玩味。 “哈?!?/br> 大團的濕跡在夏鳴的褲子上泅開,堂堂元帥之子,居然被嚇到尿了褲子。 夏鳴的眼神像條死狗,白游松手站直,一臉閑適地甩了甩打人的那只手。 雖然他的確是個omega,雖然他的身體的確有點這樣那樣的小問題,但他的爸爸,可是聯(lián)邦曾經(jīng)最強大的兩個alpha。 另一只手的手心沾滿了唾液和血污,這些東西蘊含的alpha信息素濃度很高,如果抹到腺體周圍,就能暫時壓制不受控制的omega信息素,方便他離開“仰月”,穿過人群回到家里。 但,白游嫌惡地看了眼手心,這實在太惡心了。 白游沒再管手心的那些東西,既沒有抹到腺體周圍也沒有擦去。他用終端拍下幾張夏鳴尿褲子的照片后,又蹲到他腦袋邊上,笑容和藹地在光屏上點了一下:“給你聽點好東西?!?/br> 夏鳴起初只是瑟縮了一下,然而聽到白游終端里放出來的聲音后,他整個人都顫抖了起來。 “無權(quán)限!無權(quán)限!無……警告!根據(jù)聯(lián)邦《omega人身保護法》……” 這是一段錄音,一段從他試圖強行解除白游的限制器時開始的錄音。 碎裂聲、撞擊聲、倒塌聲,雜亂的聲音掩蓋了白游的呢喃,佐證了白游的哭訴,成了他對白游施以暴行的證據(jù)。因為疼痛而不斷加重的鼻息,也成了alpha沖動時的急切。 一旦這段錄音呈上法庭,他無疑會被判非法解除限制器罪和強丨jian未遂,處以至少百年以上的有期徒刑。 指控錄音是白游偽造的?限制器的警告是真的,他試圖強行標記白游也是真的,就算身上的傷能作為他受到傷害的證據(jù),白游也是正當(dāng)防衛(wèi)。 指控白游偽裝自己、假裝柔弱?這是白游的個人自由,與他企圖強丨jian并不相關(guān),不能成為他脫罪的理由。 何況,他根本沒有證明這一切的證據(jù)。 顫抖牽動傷處,夏鳴咳嗽起來,身體像脫水的魚一樣彈動。 白游豎起一根手指虛虛抵在唇前:“乖乖閉嘴,嗯?” 揭穿白游的偽裝,就要面臨牢獄之災(zāi),從眾星捧月的天之驕子淪為強丨jian犯,白游卻只會遭受非議。這些年白游一直活在非議中,他根本不怕這個。 雖然白游偽裝自己肯定有目的,但無論是什么目的,都不值得他用這樣的代價去破壞。 夏鳴恐懼又不甘地點了點頭。 從包廂里出來后,那個眼生的男侍者果然守在外面。 白游指了指被湯水打濕的衣服:“你好,請問洗手間在哪里?” 第二性別為beta的男侍者聞不到信息素,但這并不代表他不知道夏鳴要干什么??墒乾F(xiàn)在,那個應(yīng)該發(fā)丨情,應(yīng)該遭到侵犯的omega,居然完好無損地獨自走了出來。 想到剛才聽到的動靜,男侍者只覺腦后竄上一股涼意。他指了方向,結(jié)巴道:“那、那里?!?/br> 白游戴著口罩,只能看見他瞇起眼睛:“謝謝?!?/br> 明明omega的語氣十分禮貌,瞇起的眼睛也像是在笑,男侍者卻有種被惡狼盯上的錯覺,不由狠狠打了個寒噤。 白游滿意地向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他來過“仰月”不止一次,當(dāng)然不會不知道洗手間的位置,詢問男侍者是為了嚇唬他,畢竟他是夏鳴的幫兇。 潑了一身的湯水只能遮掩信息素的味道,讓alpha無法第一時間鎖定散發(fā)信息素的omega就是他而已。左手手心那些含有alpha信息素的東西還在,但一想到這些東西的主人他就覺得反胃,實在下不去手抹到腺體周圍。 想要安全地回家,只能去洗手間拿給omega應(yīng)急用的信息素遮蓋劑。 “仰月”是少有人消費得起,并且十分注重客人私密性的高端場所。再者,手心那些東西散發(fā)的alpha信息素,也能勉強唬一唬其他alpha,讓他們不至于聞到味就找過來。 白游沒遇到什么意外,一路順暢地到了洗手間。從應(yīng)急箱找到信息素遮蓋劑后,他就立刻躲進隔間,對著自己上上下下地狂噴起來。 從發(fā)丨情開始,他的信息素就一直在外泄,現(xiàn)在渾身上下都已經(jīng)浸透了味道。遮蓋劑完全中和味道需要時間,白游岔月退坐在馬桶蓋上,摘下口罩,有些疲憊地吐了口氣。 他要參加機甲聯(lián)賽的消息本來就瞞不住,但“柔弱的廢物omega”和“連alpha都能揍的omega”差別很大。 軍部有堅持他爸爸不是叛徒的將領(lǐng)。對于“柔弱的廢物omega”,就算心有芥蒂,夏正陽也不至于在得到消息到聯(lián)賽開始之間的短短一段時間,冒著露出馬腳的風(fēng)險讓他無法參賽。但對于“連alpha都能揍的omega”,哪怕有暴露的風(fēng)險,夏正陽也會想盡辦法阻止他參賽,甚至直接弄死他。 有了錄音這個把柄,夏鳴近期不會再作妖,他不敢讓他“正直義氣”的父親知道自己是個又蠢又毒的廢物,也不會把今天的事告訴夏正陽。 只要別讓夏正陽察覺到他的威脅性,參加聯(lián)賽這一環(huán)節(jié)應(yīng)該不會再有什么問題。雖然星網(wǎng)上對他參加聯(lián)賽的反對意見很大,但從規(guī)定來講,他不是罪人,也沒背處分,他的爸爸也沒被官方定罪,聯(lián)賽組委會沒有任何理由拒絕他參賽。 至于取得保送資格后,正式入學(xué)軍校前的那段時間,那就只能指望他背后那個神秘的監(jiān)護人了。 他畢竟是白臨和陸飛弦的獨子,指不定兩個“叛徒”會來聯(lián)絡(luò)他或者把他接走,軍部抱著這樣的懷疑,給他安排了名為“監(jiān)護”實為“監(jiān)視”的監(jiān)護人。 不過,也不知道軍部是怎么選人的,那個被選中的監(jiān)護人大概是認為他爸爸沒有叛國那一派的,并且應(yīng)該還是個地位不低的將領(lǐng)。他打丨黑賽的事,這位監(jiān)護人不僅自己視而不見,甚至還沒有讓任何人發(fā)現(xiàn)。如果沒有這位監(jiān)護人的包庇,他恐怕早就被關(guān)進少年監(jiān)獄或者真的流放荒星了。 拿到機甲聯(lián)賽金獎就能免試保送軍校,但聯(lián)賽競爭激烈,參賽并不意味一定能夠保送。聯(lián)賽的時間跟高考只差半個月,為了避免沒能保送又耽誤了高考這種兩頭空的狀況,歷來都是高二認真競爭,高一新人練手,高三混子打醬油。 為了保證保送生完成高中教育,在文化課方面不至于太拉胯,就算高二就有了保送資格,也得等到高三正式畢業(yè)才能成為軍校新生。 現(xiàn)在他拖到高三才去參賽,已經(jīng)大幅縮短了取得保送資格后,夏正陽做手腳和“定罪派”反對抗議的時間。 十年前出事之后,他就疏遠了那些跟他爸爸關(guān)系好的將領(lǐng)。和他走得太近會受到連累,遭到懷疑,在為他爸爸申辯的時候,也會在他人眼中失去公正的立場。但“軍部元帥”這種級別,對他來說實在是屬于降維打擊的范疇,他只能依靠一下那位“監(jiān)護人”。 天花板上的燈光落進白游眼中,暈出一圈晦暗的光。 雖然不知道是哪位叔叔伯伯或者阿姨嬸嬸,但拜托你,一定要頂住壓力。 ※※※※※※※※※※※※※※※※※※※※ 叔叔伯伯阿姨嬸嬸·楚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