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1)
書迷正在閱讀:劃過的星空、豪門禁錮:小寶貝,真甜、重生八零家有嬌嬌女、穿成年代文里的極品悍婦、退休NPC的非常規(guī)動物園、萬界之無限掠奪的賞金獵人、傲嬌總裁的全能神醫(yī)、網(wǎng)游之星宇歸刃、末日后的游戲世界、我在東京當(dāng)劍仙
自張進尋死過一次后,他的精神狀態(tài)就截然不同了。他不再抱怨,不再發(fā)怒,情緒穩(wěn)定,一日三餐都頗有胃口,醫(yī)生安排的康復(fù)訓(xùn)練也做得很是積極。還有圈子里跟他最熟識的幾個兄弟,他竟一一打電話過去就之前的無理道歉,還把他們請來醫(yī)院探望。他找到了目標(biāo),恨不得能早一天出院,早一天去報這斷腿之仇。拉攏那幾個兄弟,也是在為報仇做準(zhǔn)備。 張進的一反常態(tài)在我看來順理成章,卻沒注意到,蘇也看到后,竟?jié)u漸起了疑心。一天在食堂吃飯時,她對我說:“張進最近……怎么好像變了一個人。” “是嗎?”我若無其事地回。 “是啊,變得那么聽話,積極向上,好像也不為自己的腿傷心了,怎么可能一點兒過度都沒有,忽然間就想通了呢?” “都死過一次的人了,沒什么好計較的了?!蔽医o了蘇也一個回答。 “不止是他奇怪,你也奇怪?!?/br> “我怎么奇怪?” “你好像心事重重的?!?/br> 我緩了口氣,解釋道:“那案子很愁人,你知道的。” “最奇怪的還不是這個。張進差點兒跳樓之后的好幾天,我一直都心驚膽戰(zhàn)的,生怕他什么時候又想不開,心里總想著得把他看住了。你是個謹(jǐn)慎的人,不可能想不到,可我發(fā)現(xiàn)好幾次了,我去干別的的時候,你居然都沒有好好看著他。我是過了好幾天才相信張進不會再自殺的,可你為什么一開始就相信呢?我覺得很奇怪?!?/br> 這確實是我大意了,這些天腦子里總在琢磨這仇該怎么報,都沒去考慮過蘇也會怎么認(rèn)為。站在她的角度,覺得我和張進有些古怪,其實十分合理。但我不可能告訴她實話,她要是知道了,絕不會允許我們?nèi)ッ半U。若我們執(zhí)意要做,她一定寧可被我怨恨都要把這件事捅出去,不會給我們機會。 于是我只能瞞著她:“不是說了么,陶可可很可能會回來,張進決定再努力一回?!?/br> 蘇也噘起嘴:“都過這么多天了,那個學(xué)生妹明明就沒回來嘛。而且,其實你說的這個理由,我那天就不大信。” “為什么?” “就這么件事兒,在天臺的時候,你至于把大家都趕走單獨說嗎?” “張進愛面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這種窩囊事,當(dāng)眾說出來,他還不氣得跳下去?” “那我呢?我總不算外人吧,為什么我也不能聽?” “畢竟陶可可的事你本來是不了解的,誰知道張進樂不樂意讓你知道?!?/br> “可你后來不還是告訴我了嗎?張進可是在一旁聽著呢,一點兒反應(yīng)都沒有?!?/br> 我突然對不上嘴了,沒想到蘇也觀察得這么仔細(xì)。 “你們兩個……”她見我不說話,把聲音放低了問,“不會有什么瘋狂的計劃吧?” 我不由得一驚——蘇也竟然在往這個方向猜!這不是個好兆頭,絕不能讓她繼續(xù)抱有這樣的猜測! “什么叫瘋狂的計劃?”我故意露出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 “就是正道走不通就硬來啊!你們那群人總是這樣不要命的!”蘇也睜著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看,那眼神仿佛在告訴我她絕不允許我這樣做。 蘇也接觸過圈子里的那群人,她認(rèn)為我和張進真有可能干得出來,這讓我有些慌了,怎樣才能打消她的疑慮呢? “你是沒見過陶可可,你要是見過張進跟她在一起的樣子,就會知道張進有多喜歡她了?!蔽覈L試著給出一個更詳細(xì)的解釋,讓她相信張進改變的原因真的是因為陶可可,并同時把話題引開,“陶可可走的時候,張進哭得好厲害,這么多年我頭一次見到。那天他一聽到陶可可說后悔了,眼睛都亮了。我看他變了想法,才敢告訴你的?!?/br> 蘇也雖然沒有一下子消除心頭的懷疑,但我講的事情她還是頗有興趣:“原來張進還是個情種啊?!?/br> “他現(xiàn)在就想著重新振作起來,活出個人樣再把陶可可追回來,在這件事情出結(jié)果之前,你都不用擔(dān)心他。你也別告訴他我跟你說了這些,被一個女人牽著鼻子走,他覺得丟臉,不愛讓人知道。” 女人的思維果然是發(fā)散而跳躍的,蘇也聽說了張進對陶可可的情意,竟打斷了之前的話題,順勢跟了上來:“張進都開始為以后打算了,那你呢?” “……” “你之前不是說你沒有心思考慮自己的事嗎?現(xiàn)在也不用擔(dān)心張進了,他都找到方向了,你總該有心思考慮考慮自己了吧?!碧K也一臉期待地望著我,臉上還掛著微笑。 這一次回來,我發(fā)現(xiàn)蘇也有了不小的變化,她似乎徹底擺脫了之前的陰影,回到了幾年前我們初識時開朗自信的模樣。那時候,在我拒絕了她時,她還信心滿滿地說我將來一定會后悔,現(xiàn)在,她的話似乎真的應(yīng)驗了,臉上顯出了幾分小得意。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沉默了,蘇也就玩笑般地說:“明明已經(jīng)沒有推辭的理由了,你就別努力找了。你總得找個人的吧,現(xiàn)在,輪也該輪到我了。再說,我對你這么好,你怎么就不愿意試一試呢?除非,你是嫌棄我……” “……沒有……”我下意識地回答。她突然把話挑得這么明,我實在是有些懵了。 感情這件事,我已是千瘡百孔,恐怕很長的時間都無法重新來過了。何況如今已是絕境,我哪里給得起誰承諾?這場復(fù)仇的結(jié)果無非三種:下手不成被廉河銘反殺;下手成功但同歸于盡或被捕入獄;運氣最好也莫過于從此亡命天涯,或者僥幸脫罪但因雙手沾滿鮮血而惶惶度完余生——無論哪一種結(jié)果,這一生,都不會再有將來。 然而,這無論如何都該說出的拒絕,卻硬是被我咽了回去。我強迫自己給出了一個違心的回答,故作難為情地,吞吞吐吐地對蘇也說:“其實……這些天……我也在考慮……” 蘇也驚訝而認(rèn)真地看著我,等著我繼續(xù)說下去。 “這段時間,多虧有你,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經(jīng)過了這么多事,我也想了很多,一直以來……是我太固執(zhí)了吧,現(xiàn)在想想,呵……還真是挺傻的……” 蘇也的雙眼開始閃閃發(fā)光:“那……那你現(xiàn)在怎么考慮的?” “我……”我沒有回避她的目光,盡力表現(xiàn)得真誠,“我是希望能夠重新開始的,只是……只是還需要一點時間,來調(diào)整一下。如果你愿意等等我……” “我愿意!我當(dāng)然愿意!”她激動得還不等我把話說完就表了態(tài),止不住地望著我笑,仿佛這等待了太久的心愿終于要實現(xiàn)了一般。 她信以為真了,相信我是在認(rèn)真地考慮將來的事。而一個還會考慮將來的人,是不會去飛蛾撲火的。所以,她不再懷疑我了。 那之后,直到吃完飯,蘇也都沉浸在喜悅之中,看我的眼神時而歡喜,時而羞澀。我卻惶然,無法想象當(dāng)她發(fā)現(xiàn)真相的那一天,會承受怎樣的打擊。 欺騙,給了我沉甸甸的負(fù)罪感。這世上,不是誰都能騙得了的,你輕而易舉就能騙過的人,只有那個愛你的人而已。 就像雅林,那么輕而易舉地就能把我騙得團團轉(zhuǎn)…… *** 在我給蘇也開了一張空頭支票后,直到張進出院,她都再沒懷疑過我們。她還是如之前那樣忙前忙后照顧張進,但會流露出對我更多的關(guān)心和關(guān)注,眼中還會脈脈含情。我控制著自己不去回避,坦然地接受著她對我的好,必要時還會給予回應(yīng)。 張進見到幾次后,私底下問我:“你跟蘇也怎么回事?你們好上了?” 張進的神情并不高興,還有些緊張。他怕我改了主意,一個即將生死未卜的人,是不會有心思談情說愛的。 “蘇也懷疑我們了?!蔽医忉?,“不能讓她壞了事,只能騙騙她?!?/br> 張進沒有反駁,但他不動聲色地打量著我,并沒有完全對我放心。然后,他低沉著聲音一字一句地強調(diào): “別忘了,你發(fā)過誓的!” *** 張進恢復(fù)得很快,已經(jīng)能靠著拐杖有接近正常人的行走速度了,很快便出了院。他的狀況其實可以一個人獨立生活,但為了方便商量復(fù)仇計劃,我決定暫時住到張進家里。 蘇也的假期還剩最后幾天,因為我搬去了張進家,便讓她到我家住了幾天。蘇也說,她回來的申請已經(jīng)批下來了,但還需要再回一趟鄉(xiāng)下把工作移交安排好,還需要處理不少手續(xù),少說也得花上半個月。我說不急,等你回來,心里卻盤算著要利用蘇也不在的這半個多月,和張進把該做的事做了。 蘇也臨走時,我開著張進的車把她送到車站,她依依不舍地對我說:“雖然只要半個月,可我卻覺得好像要等很久似的,我還沒有走,就已經(jīng)開始舍不得了?!?/br> 我淺淺一笑:“半個月很快的,可以常常通通電話?!?/br> “嗯!”她夸張地點頭,望著我笑。 我指了指車門,意思是快些上車吧,她卻突然把行李一扔,竄到我跟前,雙手環(huán)過我的腰,抱住了我! 我本能地想要推開她,這親密程度超過了我的預(yù)期,但我克制住了自己。做戲就得做足,不能讓她察覺出我實際上心存反感。 “你等我回來?!碧K也把頭枕在我肩上,在我耳邊對我說。 “好?!蔽一氐馈?/br> 蘇也笑了一聲,接著說:“等我回來,我們一起重頭開始吧。” 我頓了一下,還是回答了她:“……好。” 這說不定就是我們今生的永別了,等她再回來時,早就是物是人非的光景,我又何必那么吝嗇,連一個空空的承諾都不肯說給她聽呢。 說完后,我也將雙臂抬起,環(huán)過她的背,輕輕抱住了她。這個擁抱,也許就是我此生能夠給蘇也的,唯一的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