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憶我們曾經(jīng)在一起的日子，雅林的話語悄然變得溫暖了幾分。

    但那些日子，此刻已變得面目全非。我唯一為她帶來過的那點希望，最終演變成了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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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冰，你還記得我們在一起的時候，都是怎么過的嗎？我都記得，每一件事都記得。我喜歡看你笑，喜歡聽你說話，喜歡你牽著我走，喜歡你吃我做的飯。

    但我不敢和你太過親密，不為別的，我只是，只是怕你會錯意，怕你會有……那種想法。和你呆在一起，我雖然一點兒都不會害怕，但若是到了那一步，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從容面對，腦子里會不會又冒出那些可怕的畫面來。

    我知道這種心理障礙是需要去克服，去糾正的，但不是現(xiàn)在，我得等到我的病徹底治好的那一天，才敢去處理心理上的問題。醫(yī)生說了，我得非常注意，不要犯病，要不然會前功盡棄的。所以盡管和你在一起，以男女朋友的關(guān)系在一起，我還是和你保持著距離。

    你心里大概是有想法的吧，但你只是始終如一地對我，從不為難，從不勉強。

    不過，有些事你會生我的氣，你很介意我每天都跟廉校長通電話，也介意我過于在意被熟人看見。張進發(fā)現(xiàn)我的那天，我求你讓他不要說出去，你就特別生氣。你是誤會了，但不怪你，是我還下不了決心，對你坦白這一切。

    對不起，海冰，一直瞞著你，讓你懷疑，讓你生氣，讓你擔(dān)心，對不起……

    我一直想，只要再堅持一段時間，只要平穩(wěn)度過了這一段治療期，一切就都會好了。然而，終究是我太天真，把現(xiàn)實想得太美好，很快，現(xiàn)實就狠狠扇了我一耳光，終結(jié)了這自欺欺人的美好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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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還記得我們在超市里被賴盈莎發(fā)現(xiàn)的那天嗎？那個意外把我所有的計劃都打破了。

    其實那時候，我的臉已經(jīng)差不多好了，已經(jīng)不再那么擔(dān)心被熟人看到了。但是賴盈莎居然早就發(fā)現(xiàn)了我，在傷還很明顯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了，還拍下了那些一眼就能看見的照片。

    那天我很著急，見沒有辦法阻止她去找廉校長，就急急忙忙給李大伯打了個電話。在反對廉校長隨意動怒這件事情上，李大伯從來都是和我站在同一戰(zhàn)線上的，而且他總在廉校長身邊，能看到聽到很多。我們一直很有默契，只要廉校長做了什么過分的事，他都會告訴我，讓我去勸。李大伯答應(yīng)我會想辦法阻止賴盈莎見到廉校長，如果阻止不了就立刻通知我。

    你那天特別生氣，氣得都不理我了，還在街上跟人打架。都是我瞞著你，才會讓你不痛快。我忽然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不能等我的病有治了才告訴你，那樣會讓你等太久，會把你逼瘋的。于是我決定，等賴盈莎這件事搞定后，就把一切都告訴你。

    可是……可是阻止賴盈莎這件事，卻徹底搞砸了……

    廉校長出差回來的那天晚上，就是我接到電話后突然外出的那天，賴盈莎找著了他。那天給我打電話的就是李大伯，他說賴盈莎在遠山別墅門口守株待兔，廉校長剛從外地回來就被她攔上了。李大伯本來是有準(zhǔn)備的，安排好了人要把她攆走，沒想到賴盈莎居然舉著我的照片大喊大叫，勾起了廉校長的好奇。

    不管李大伯怎么勸說，賴盈莎還是被帶到屋子里去了。我一聽事情壞了，不立刻趕過去，天知道會發(fā)生什么。所以當(dāng)時不顧你反對，我還是去了。能阻止廉校長暴怒的人，就只有我了。

    一路上我不停地打電話，但廉校長的手機一直關(guān)著。我趕到遠山別墅的時候，看門的大叔告訴我，他剛剛才離開不久，說是有公務(wù)得去趟公司，但他離開的時候，整張臉都是鐵青的。我心里咯噔一下，他都沒有向我確認過，看來那些照片在他眼里已經(jīng)毋庸置疑了。我抱著最后一絲希望問賴盈莎在哪兒，聽到的答案卻是，只見她進去，沒見她出來。

    我和李大伯到屋子里找用人詢問，他們說看到賴盈莎跟著廉校長進了書房，后來廉校長一個人出來了。廉校長出來的時候，把書房的門給鎖了，還下命令不許任何人進去。

    想來賴盈莎是被他關(guān)在書房了，書房的鑰匙除了廉校長拿著一個，還有一個備用的，我便讓用人拿來開門。但用人們礙于廉校長的命令，誰都不敢開。于是我說：“告訴我鑰匙放在哪兒，我來開，我敢進去?！?/br>
    那個書房一進門，有個走廊，要走完走廊才能進到里面。我打開門，里面靜悄悄的，就一個人往里走，燈的開關(guān)在里面，有點遠，走廊有些暗。

    我穿過走廊走到里屋，卻一個人都沒看見。我正覺得奇怪，忽然就聽到門被“哐”地一聲關(guān)上，又被反鎖的聲音！然后一串急速的腳步聲傳了過來，陰暗的走廊口，忽地冒出一個人影！

    那人影飛快地向我撲過來，把我按在墻上，雙手拼命掐住我的脖子，想要掐死我！

    那人影就是賴盈莎，從身形，從聲音，我都能確定是她。但我看到她臉的一刻，全身就像被電流擊中——她的臉已經(jīng)面目全非，橫七豎八地被劃了許多刀，整張臉都在流血，已經(jīng)到了血rou模糊的程度！

    天吶，這是廉校長下的手嗎？在知道我被她劃了一刀后，十刀百刀地還給了她！

    她瞪著我的眼神仇恨至極，掐著我的手也使盡了全力。我被她掐得不能呼吸了，反抗不了，只聽到屋外有人在拼命砸門。

    我真以為我會死在她手上，可我根本不是她的仇人，就算我真的死了，也只是替廉校長去死而已……

    后來李大伯他們把門撞開了，沖進來把賴盈莎拉開。那時我整個人都沒有力氣了，順著墻就倒下去，止不住地干咳。

    賴盈莎見我還有一口氣，又被抓住了動不了，就發(fā)瘋似的破口大罵：“臭□□你不得好死！”

    她一連串罵了好久，什么難聽的話都罵了，還不停地尖叫，后來嘴被堵上發(fā)不出聲了，還不肯罷休地瞪著我。

    她那張滿是鮮血的臉，還有哀怨的眼神，至今都印在我的腦子里，每每回想起來，心里就像被火燒著了一樣焦慮。我該怎么處理這件事，怎么善后，怎么面對這樣一個內(nèi)心殘忍的父親呢？

    對賴盈莎來說，那是她人生中最悲慘的一天了吧。對我來說，也近乎如此……

    那天，在被賴盈莎襲擊之后，我就病得一發(fā)不可收拾。我兩個晚上沒回去，把你急瘋了吧。我不是不想回去，是回不去……

    那天還在書房里我就完全喘不過氣了，胸口針扎一樣疼，吃了藥也沒用，李大伯就急忙把我往醫(yī)院送。一路上我躺在后排的座椅上，不停地咳，一點兒力氣都沒有。我感覺五臟六腑都快被咳出來了，然后嘴里忽然冒出一股腥味，拿開捂著嘴的手掌一看，上面都是血沫子！

    那一刻我心如死灰，我知道，我這病，徹徹底底地，無藥可救了……

    后來我的手機響了，屏幕上出現(xiàn)了你的名字。我看著你的名字，一筆一劃，微微地顫動。你一定在找我，瘋狂地找我，可我已經(jīng)連話都說不出來了，根本不敢接。我就看著你的名字，一下一下地閃，看著看著，眼淚就掉了出來……

    ***

    我從來沒有病得那么重過，該吃的藥吃了，該輸?shù)囊阂草斄?，都不起作用，難受的感覺一點兒都沒減輕，一整晚都需要吸氧才能呼吸。不用醫(yī)生告訴我，也不用檢查，我自己都能知道，什么做手術(shù)，什么痊愈，那些幻想，已經(jīng)徹底只是幻想了。

    后來廉校長趕來了，我一看到他就控制不住地生氣。你知道我從來不發(fā)火的，但那天我發(fā)火了，取下氧氣罩就和他大聲吵。他沒見過我發(fā)火，不知所措，也不敢還嘴?？晌也糯舐曊f了幾句話，才取下氧氣罩幾分鐘，就難受得再也說不出話了。

    我治療了一整晚都沒有多少好轉(zhuǎn)，一陣陣的心慌，時不時就冒虛汗。第二天宋琪也來醫(yī)院看我了，他知道了發(fā)生的事，也知道我和你在一起了。但他沒多問，見我正生廉校長的氣，就也幫著我數(shù)落了廉校長幾句。

    廉校長看我病重了，也意識到自己做過了，就和我道歉。

    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賴盈莎的臉已經(jīng)毀了，還能怎么補救？要我把這件事公布出去，讓公安局把他抓去坐牢嗎？我怎么做得到，他是我的生父?。?/br>
    我只能對他說：“賴盈莎的下半生已經(jīng)沒著落了，你得對她負責(zé)吧?！?/br>
    他遲疑了一下，看了一眼宋琪，干脆地答應(yīng)了。

    其實他們對我隱瞞了，賴盈莎在襲擊了我之后，就瘋了，誰都不認識，也不知道自己是誰，整天只會見人就問“我漂亮嗎”。

    廉校長見我情緒平穩(wěn)多了，就開始問我和你是怎么回事。我心頭一緊，忽然很怕他會去找你，說些有的沒的把我想隱藏的事給暴露了，就激動地說：“那是我的事，你不要管！”

    他見我反應(yīng)激烈，沒和我較勁，而是問：“你都病了，他怎么不來照顧你？”

    “他不知道我的病，我不想讓他知道，你也別去找他?！?/br>
    他就明白了，我什么都沒有告訴你。

    ***

    我躺在病床上，眼前浮現(xiàn)出你的樣子。我該怎么辦，我不能不回去找你啊，等不到我你會急瘋的?？墒?，我還能回去找你嗎？

    就在兩天前，我還在做美夢，可這夢，忽然就被搖醒了。我期待的那一天，永遠都不會來了……

    其實那場夢本來就只是幻影吧，我的病其實從來就沒有治好的可能，那次檢查只是一場偶然的意外，波動大了一點而已，醫(yī)生說的好話也不過是為了鼓勵我。是我太盼望，太軟弱，太想留在你身邊，才會把幻想當(dāng)成了真實。

    夢醒了，一切就該回歸現(xiàn)實了。可這個現(xiàn)實，我該怎么面對呢？

    我能把這一切都告訴你，讓你來替我承擔(dān)嗎？我不能?？晌矣帜軓哪闵磉呄?？也不能。我已經(jīng)把你拖進泥潭，你在我身上投注了那么多感情，怎么收得回去？事到如今，不管我留下，還是離開，我能給你的，都只能是傷害了。

    而且，其實我……其實我自己，也已經(jīng)拔不出來了……

    人不怕沒有期待，就怕有了期待，再破滅。和你在一起太美好，一想到分別，心就撕裂一般疼。我已經(jīng)忘了從前是怎么邁開腿，從你身邊走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