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1)
書迷正在閱讀:劃過的星空、豪門禁錮:小寶貝,真甜、重生八零家有嬌嬌女、穿成年代文里的極品悍婦、退休NPC的非常規(guī)動物園、萬界之無限掠奪的賞金獵人、傲嬌總裁的全能神醫(yī)、網(wǎng)游之星宇歸刃、末日后的游戲世界、我在東京當劍仙
“我做好了兩人份的飯,小伍說要等你回來一起吃?!钡诙欤顜煾底咔敖o我發(fā)來信息。他親切地叫她小伍,想來也是十分歡迎她。 第二次碰頭,我才正式同伍云好好打了聲招呼,也跟著雅林叫她云姐。比起在樓頂上看到的那個講話大大咧咧的形象,伍云其實待人接物都很有禮貌。 簡單的寒暄后,我把飯菜從廚房拿出來在茶幾上擺好,招呼她坐上沙發(fā),自己端來一張凳子擺到旁邊,又把雅林抱上輪椅,也把她推到了茶幾邊。 “云姐,你先吃吧,我先去給雅林熱粥?!蔽野淹肟攴诺轿樵泼媲?,轉(zhuǎn)身要去廚房。 “不急,我等你弄好就是?!彼妻o。 “別客氣,我得好一會兒呢,先吃吧?!?/br> 我一臉誠懇,她歉意地笑笑,拿起筷子。 我把雅林的晚餐準備好后,便先照顧她吃。這本是習以為常的事,可伍云見我只顧雅林,遲遲不動筷子,忽然說了句:“雅林,你先生對你可真好呀。” 她的語調(diào)中,透著一股發(fā)自內(nèi)心的羨慕,而那羨慕中,又不知為何,似含著一絲隱隱的悲情。 我笑了一聲,正想回一句“你先生一定做得更好”,卻猛然打住。伍云同她故去的丈夫感情深厚,如今人已不在,這話說出來怕是會叫她傷心。 我看了一眼雅林,她似乎也不知如何回答,眼眸瞥向一邊,尷尬地笑了笑。 同伍云一同吃飯倒是其樂融融,她雖很真性情,說起話來喋喋不休,嗓門也不小,卻懂得分寸,有來有回。 她不是平城本地人,也不關心窗外事,對前不久河銘公司鬧的大新聞聞所未聞,還來問我是做什么工作的,好奇我年紀輕輕為何這么能掙,讓雅林住得起最好的套間病房,還有用人服侍。 我有些語塞,無法解釋,便敷衍道:“運氣好,受大老板垂青了而已。” “哦——真是厲害!”她對我夸張地豎起大拇指。 吃完飯,伍云便要回去,雅林禮貌地留她再坐坐,她卻推辭:“婦產(chǎn)科的住院樓離這兒可遠了,我得走好半天呢,就不耽擱了?!?/br> 伍云走后,我一邊收拾一邊對雅林說:“這么遠,她每天走過來,倒也挺不容易的。” 等了一會兒,雅林一直沒回,我停下動作去看她,她發(fā)現(xiàn)后,這才回過神:“?。磕阏f什么?” “想什么呢,這么出神?” 她搖搖頭,沒回答。 我又重復了一遍剛才的話,她才回了句:“是啊,挺不容易?!?/br> *** 之后的兩天,伍云都來一起吃了晚飯,也同第一天一樣,吃完就回去。這兩天李師傅走得早,她便都是下午就來,正好補上空缺。雅林身邊離不得人,她雖行動不便,但也能照應,我便沒有額外請人。 我本以為,伍云來這里同我們共進晚餐的情形會一直持續(xù)到她生產(chǎn),卻沒想到,這樣的晚餐,我們其實只吃上了屈指可數(shù)的三頓。 第四天,我回來時,剛出電梯,就看到雅林呆坐在病房外的條椅上。 她從來不坐在這里,還一臉蠟青,我立刻走過去,半蹲在她跟前:“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嗎?” 她的眼眶紅著,像是哭過,抬起眼皮來看我,牙齒輕咬著嘴唇,不吭聲。 這兩天不都好好的嗎,怎么忽然這副神色? 我輕撫著她的臉,更加溫柔道:“沒事,什么都可以跟我說。” 她的眼眶里又盈上了淚珠,來回打著轉(zhuǎn)。 我正想接著問,卻發(fā)現(xiàn)今天少了一個人——伍云不在。 “云姐呢?今天沒來嗎?” 雅林抬手抹了抹快要涌出的眼淚,張了張口,但聲音有些啞,沒能說出話來。她又清了清喉嚨,這才發(fā)出一絲沙啞的聲音:“她娘家人來了,把她接走了?!?/br> “這不是好事嗎?以后有人照顧她了?!?/br> 雅林漠然地注視了我片刻,不回我的話,沉聲說:“累了,我們進去吧。” 我把她扶進病房,她默默地坐在床邊,一言不發(fā)。 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但從她的神色來看,一定不是伍云被娘家人接走了這么簡單。 “云姐,是離開醫(yī)院了嗎?”我試探著問。 她低頭不語。 “離開……平城了?” 她把頭撇到一邊,似乎不想繼續(xù)這個話題。 我便沒有再問,而是說:“我們先吃飯吧?!?/br> 我將她的腦袋摟到懷里,安慰似的輕撫了幾下她的后腦勺,便沉默著去了廚房。 廚房里依舊燉著一鍋東西,我關上火,揭開在熱氣上撲騰的鍋蓋,把一鍋湯端了出來。 但我剛走出廚房,卻發(fā)現(xiàn)雅林瞪大了雙眼看著我,那雙眼睛里,閃著一種異樣的驚恐,就像中邪了一般! 我驚住了,究竟怎么了,她如此反常? 就在我愣神的一刻,她突然從床邊站起來,黑著臉大步朝我急速走來,還不等我回過神,就瘋了似的一把撲翻了我手里的鍋! 頓時,guntang的湯汁傾瀉而出,混著熱騰騰的白氣朝我襲來。我下意識地躲開身子,但還是沒來得及抽回左手,沸騰的湯水就從小臂上流瀉而過! “啊——!”我燙得不自覺叫出了聲,整個鍋“哐當”一聲掉落,湯水濺了一地! 劇烈的灼熱感瞬間襲來,我緊皺著眉,止不住地甩左臂。 雅林猛地向后退了兩步,恐慌不已地看著眼前的場景,嚇壞了似的,全身都在顫抖。 “你燙著沒?”我急忙問她,強忍著灼痛上下打量她。 她看起來并沒受傷,只是嚇到了,傻呆呆地看著我,大口地喘氣,仿佛這才意識到,那鍋是她自己打翻的。 見她無事,我轉(zhuǎn)身跑進廚房,打開水龍頭,往左臂上使勁沖冷水。整個小臂幾乎滿布燙傷,皮膚紅腫不堪,火辣辣的刺痛讓我滿背都滲出了汗。 雅林也跟進了廚房,站在一旁盯著我的手臂,兩行淚刷刷地從臉頰滑落。 “沒事,我不要緊?!蔽野参恐?。 但其實,我很想問,你為什么要沖上來推我,可看到她失神又懊悔的樣子,就又把話收了回去。 那時的雅林,好像突然失去了理智,一時間舉止瘋癲。但就在片刻后,她又馬上清醒了,恢復了神智。我深感疑惑,一臉詫異地望著她。 這時,病房里跑進來一個人,是蕭姐,她腳步匆匆,剛進來就問:“怎么那么大聲響?” 她是聽到了鍋落地的聲音,還不等我們回答,就看到了一地狼藉和在廚房里的我們。 蕭姐神色緊張,看到我的動作,第一句問話不是“你在做什么”,而是:“你回來了?”而后,她又側頭多看了幾眼打翻在地上的鍋。 “蕭姐,海冰燙傷了,你帶他去看看吧。”這話是雅林說的,她轉(zhuǎn)過身去對著廚房門口的蕭姐,話語有些急促。 她的手死死抓著衣角,把整塊衣料都抓得皺巴巴的。 蕭姐盯著她,愣了愣神,然后“哦”了一聲,急忙走進來看我。 “喲,這么嚴重!我?guī)闳ド纤帯!?/br> 我跟著蕭姐朝外走了幾步,發(fā)覺雅林跟在我們后面,但她又不說話,只是漠然跟著。 “你別去了。”我拉起她的手,將她帶回病房,讓她坐在床沿邊,“在這兒等我,我很快就回來?!?/br> 我將左臂藏在身后,不讓她看見。此時,整個小臂的皮膚上,已經(jīng)起了一大片水泡。 *** 蕭姐帶我跑了一趟燒傷科,醫(yī)生給我涂了藥,包了一層薄紗。 回去的路上,她問我怎么回事,我便將過程大致講了一遍,問:“今天發(fā)生什么事了嗎?怎么雅林看上去不太對勁。” “是嗎……我今天忙了一整天,好像沒聽說……沒聽說什么事?!?/br> “她說伍云被娘家人接走了,不會就因為這個吧?” “噢……是這樣啊?!笔捊愦鸬糜行┎恢呺H,“難怪剛才沒見著她?!?/br> 回到病房時,被打翻在地的鍋和一地的湯汁已經(jīng)被人打掃干凈了,只剩殘留的氣味還在房間里逗留。 雅林仍舊紋絲不動地坐在床沿邊,而且就在我讓她坐下的位置,一絲一毫都沒挪動過,神情又變得落寞而低沉。 我去上藥至少花了一個小時,她就一直這么呆坐著? 我關上門,走到她跟前,輕輕撩開她額前散亂的碎發(fā)。 她抬起頭來看我,神色凝重,又將我受傷的手臂拉到眼前,盯著那層紗布發(fā)呆。 “別擔心,上好藥了。”我說。 她站了起來,丟開我的胳膊,忽地靠過來環(huán)抱住我的腰,將整個身子投進我懷里。她抱得有些緊,扣在我背上的手也十分用力,還在微微顫抖。 我順勢回抱住她,忍不住問:“雅林,到底怎么了?” 她將臉深埋在我胸口,完全看不見表情,而她的聲音從我們緊貼著的狹小縫隙中傳出來,悶悶沉沉的:“云姐她……跟娘家人大吵了一架?!?/br> 我“嗯”了一聲。 “她不想走,是被他們硬拉走的。” “硬拉走?所以你……是在擔心云姐?”我感到不可思議。 “云姐……她真的……很可憐……”她的聲音變得十分微小,微小得仿佛不是在對我說,而是自言自語。 雖然有些無法理解,我還是回道:“要不,我們?nèi)フ艺宜??要是她不想跟她家人走,我們就把她接回來??/br> 雅林卻搖頭了,非常清楚地,搖頭。 我不知該說什么了,這個話題該是終結了,便轉(zhuǎn)而問:“雅林,你剛才怎么了?為什么要……” 她將我抱得更緊,聲音輕顫著: “對不起,我看到你端著的鍋,忽然覺得,你好像,端著一碗豆花……” 我整個身子都震了一下——原來,我喂她吃豆花的場景,已經(jīng)成了她心頭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