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如無奈地攤手：“可我也不會安慰人啊，黛茜可是個小太陽，她應(yīng)當(dāng)很會幫你治愈心魔，我好像只會害的你入魔，如果你喜歡上的人是黛茜，事情就不會搞成這樣。”

    王玄之：tat

    “我不喜歡別人，我就只喜歡你，你現(xiàn)在是要這樣把我往外推了嗎？”

    宋如：“喜歡我有什么好的？我壞得很?！?/br>
    王玄之：“我知道你是個壞女人?！?/br>
    宋如鼓勵地看向他，等待他繼續(xù)說下去，像是很期待能聽到他的咒罵。

    可他什么也沒說，只是靜靜地倚在墻邊，垂眸看向地面，纖長的眼睫毛在臉上打下一片陰影。

    宋如：“那我?guī)湍銊澮幌轮攸c？事到如今，我們都盡量坦誠一點吧，我從一開始接近你就是出于某種目的，從來沒有喜歡過你，因為目的達(dá)成了，所以我要離開。”

    王玄之對這個話題倒是很感興趣，抬起眼眸望向宋如，琥珀色的眸子里隱隱有亮光，“是什么目的，渡情劫？”

    宋如：“？”

    王玄之：“殺夫證道？”

    宋如再次：“？”

    王玄之又興趣缺缺了。

    宋如：“少年，你的想象力很豐富??！不過都不是。”

    王玄之悶悶的：“哦?！?/br>
    除了這兩個原因，其他的他也不關(guān)心，這兩個原因起碼還和感情方面的牽扯有點關(guān)系。

    宋如很嚴(yán)肅地說：“你有在認(rèn)真聽我說話嗎？我說我從一開始接近你，就是別有用心，另有所圖，你在我眼里其實更像是完成這件事的工具?！?/br>
    王玄之：“我不關(guān)心這個，我也不介意這個。難道人和人一開始相處的原因，就能決定所有的一切嗎？我還第一眼看見你，就嫌棄你丑，非要嚷嚷著跟你退婚呢，后來不是照樣愛你愛的要死要活。如果非要我說，我甚至還覺得很感謝，你那所謂的接近我的原因，不然我豈不是連認(rèn)識你的機(jī)會都沒有？”

    宋如：“我真的很自私，我眼里只有自己想做的事，喜歡上我這種人，沒有什么好結(jié)果的，你墮魔就是被我害的?！?/br>
    王玄之忽然飛快地問了一句：“我現(xiàn)在，影響到你做你想做的事了嗎？”語氣十分小心翼翼。

    宋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算是，也不算是？”

    王玄之推了她一把：“那你快點走吧，去做你想做的事?！?/br>
    宋如：“你情緒這么不穩(wěn)定，我哪里敢走啊，我怕我一走，你又尋死覓活的?！?/br>
    王玄之又想哭了，“我不想我在你眼里只是那種人，你懂我的意思吧？只會一哭二鬧三上吊，像個怨婦一樣，要靠這種手段來留住你。”

    宋如一字一句、鄭重?zé)o比地說道：“王玄之在我眼里，一直都是光芒萬丈，他是一位蓋世英雄，文能定國，武能安邦，是一位不世出的陣法天才，論謀略堪稱再世諸葛，他強(qiáng)到年紀(jì)輕輕就能進(jìn)階大乘，所有事都做的很厲害，化妝很厲害，廚藝很厲害，彈琴很厲害，編寫劇本很厲害……”

    王玄之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他重重地把宋如抱進(jìn)懷里，與其說是抱，那動作因為太過兇猛，簡直更像是在摔，“仙兒，我現(xiàn)在真的好丑啊，你回來干嘛？你該走的，你怎么知道我不想活了？你真的應(yīng)該走的，你只要走了，就可以擺脫我這種瘋子了，可現(xiàn)在，你大概這輩子都擺脫不了我了?！?/br>
    宋如：“我大概也不是什么正常人吧，為了達(dá)到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在別人眼里，多多少少也有點瘋?？赡芪覀兌际瞧珗?zhí)狂，只是‘執(zhí)’的點不一樣。

    很顯然我不是你的靈魂伴侶，與其說是我足夠了解你，不如說是普瑞路德提前預(yù)知了這一切，在神國幻境里，這一幕發(fā)生過很多次，讓我知道了，你有非常嚴(yán)重的自我毀滅傾向。

    包括我之前那樣對付你，表面上裝作跟你發(fā)火，用床砸你，其實是想讓你聽到鈴鐺的聲音，也都是從神國幻境里學(xué)來的。包括剛才，親你的魔紋，和為了揭開面具親你，也全都是對付你的手段。我其實不是很會應(yīng)對男人，這些全都是在幻境里，從你身上試出來的方法。

    我現(xiàn)在真的很感謝普瑞路德，神國幻境有沒有幫夏爾成功問心，我不知道，但的的確確幫我救了你一命，如果是從前的我，我真的會在剛才掉頭就走的，我會更尖銳，今天可能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你之所以會有這樣病態(tài)的愛，是因為遇到了錯誤的人，你起碼應(yīng)該認(rèn)識到這一點。我的存在對你而言，就是地獄。當(dāng)我認(rèn)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我也很崩潰，我好好的過自己的日子不好嗎？干嘛要來當(dāng)這種惡人，造這種孽，我真的寧愿你沒有遇見過我，組織上派來的是另一個人。”

    王玄之一個勁兒地?fù)u頭：“不要什么靈魂伴侶，不要別人，只要你，仙兒。我也不夠了解你，我也不是你的靈魂伴侶，但我不會總把你往外面推，說讓你去找別的男人這種話，我想要努力的離你更近一點?！?/br>
    所以楚淵一直都是對的。

    宋如確實有無法說出口的苦衷。

    她不是在玩弄任何人的感情，她確實不擅長和異性相處。

    當(dāng)然，我不在這個行列里。

    我在神國里遺失了部分記憶，得益于神國幻境，她很擅長和我相處。

    她知道怎樣哄我，也愿意去哄我。

    只是想到她愿意哄我這件事，都要開心死了！

    楚淵全部是對的，包括他當(dāng)時說，如果宋如第一眼看到王玄之的臉，一定會夸魔紋很酷。

    他了解她到，簡直像是一個預(yù)言家。

    如果這就是她口中所說的靈魂伴侶，那楚淵才是。

    可那又怎樣呢？

    我絕不會認(rèn)為，楚淵是比我更適合你的人，而把你拱手相讓。

    我會去爭，會去搶，會努力做到比他更好。

    宋如推開王玄之，退開離他三步遠(yuǎn)的距離：“如果有一天，我有機(jī)會的話，一定會把所有實情都告訴你，但我現(xiàn)在被規(guī)則所限，也只能說到這種程度。你可以不用叫我仙兒，我也不是什么女媧后人，正式認(rèn)識一下，我叫宋如，或許可以做個朋友。

    我也不是什么心理專家，未必能治愈你，其實我自己也有非常嚴(yán)重的心理問題。我只能跟你說，悅納你自己，而不是厭棄。雖然我也有很嚴(yán)重的自我厭棄，不過我好在，身邊一直有很好的朋友，在支持我、鼓勵我。

    修魔沒什么大不了的，女媧宮主曾經(jīng)說過，方寸山的師祖說，上古時代的魔修，其實就和道修一樣，都是修士，魔修也只是一種修煉方法罷了，只是魔尊他們那幫人，把路走偏了?！?/br>
    王玄之神色懨懨的：“聽起來都是官話和套話。”

    宋如：“好吧，那我說一句我真實的想法，無垢之體修魔真的不怎么聰明的樣子。你這種體質(zhì)，放眼整個寰宇，都是億億萬里挑一，是真正得天獨厚的大氣運者，可能你繼續(xù)修仙，不會讓你在這個時候一步大乘，但你未來的路，會走的很順、很順。

    至于墮魔……難講哦，我都不知道該拿你怎么辦，就像不知道該拿楚淵怎么辦一樣。只能問問我上面的人，看你現(xiàn)在這幅魔不成魔、仙不成仙的樣子，該怎么辦了?；蛟S我的錢都不夠幫你解決這個問題，算我欠你的，我以后說不定都得打工還債?！?/br>
    王玄之這才很開心地笑了：“我確實不是很聰明，你不用替我問你的上峰，我自己能搞定，我可是光芒萬丈的王玄之，不管修仙還是修魔，都是天之驕子。你多和我說說你的事情嘛，你說的心理問題是什么問題，打工還債又是什么？”

    宋如：“社畜工作壓力太大的時候，難免會有心理問題。你以為我真的是什么黑暗女皇嗎？講也沒辦法講，總之，我不是你說的什么，神明的人生很無聊，拿別人的愛情來找樂子。我怎么知道，神明的人生是不是無聊？我又不是神，我也沒談過戀愛，我所有的忙碌和奔波都是為了基本生存，是真正的底層人士，和你這種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太子爺不一樣，我的時間寶貴到恨不得一秒鐘都延長到一萬倍，哪有時間談戀愛？拜托，戀愛并不是人生的必需品，而是一種奢侈品?！?/br>
    王玄之想起來，她曾經(jīng)說過，一直很忙，只盯著目標(biāo)，從不曾有時間玩樂，說是他讓她發(fā)生了改變。宋如說，王玄之帶她去聽?wèi)?，讓她偷得浮生半日閑。

    這個認(rèn)知，讓他變得無比開心，她也并不是總在對他說謊。

    王玄之乖巧地坐下，兩只手交疊，放在雙膝上，唇角彎了一彎，“我也沒有談過戀愛，你看，我們又有一個共同點啦?；蛟S我們可以組成一個互助聯(lián)盟嘛，你有心理問題，我也有啊，我們可能都不是你說的那種什么心理學(xué)專家，但可以互相幫助呀，起碼可以互相傾訴一下?！?/br>
    大概是他的語氣太真誠了吧，也大概今天真的開的是坦白局，宋如后背沿著墻向下滑落，“我所有的心理壓力，全都來源于你們的愛。我和你一樣，也快被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給毀掉了。只不過我不是無垢之體，我也沒辦法墮魔，我修煉的功法和你們理解的不太一樣，事實上，我也不太需要這種修煉。

    我真的很痛苦，我的心理問題，應(yīng)當(dāng)已經(jīng)嚴(yán)重到超過閾值了，如果不是現(xiàn)在我們組織上出了一些問題，按照流程，我肯定會被強(qiáng)制啟動記憶封鎖的。我現(xiàn)在每天都覺得對不起你，對不起楚淵，對不起你們所有人，但我其實不是這樣的人，我——”

    王玄之：“你自信、灑脫、強(qiáng)大、溫柔、善良，熱愛世界?！?/br>
    宋如自嘲一笑：“溫柔就算了，我算什么溫柔，我兇殘得很。善良大概也不沾邊，我不是什么好人?！?/br>
    她頓了一頓，對王玄之說道：“我們互相不是對的人，就算我沒有談過戀愛，我也知道，愛不該是這樣相互折磨，應(yīng)該是讓雙方都越變越好?！?/br>
    王玄之雙手捧起了她的臉：“你有沒有想過另一種可能？或許我們彼此是對的人，只是相遇的時間和方式錯了。你有沒有意識到一點，即便你一直都在否認(rèn)，你反復(fù)強(qiáng)調(diào)，說你自己從來沒有喜歡過我，想讓我因為你的拒絕完全放棄。

    可你其實是很欣賞我的，各種意義上，我是說，即便是當(dāng)初你作為神女時，我向你提出進(jìn)攻北境的計謀，都能感覺到你對我那種欣賞。老實說，你當(dāng)時其實有看我看的出神吧？本太子認(rèn)真做事的樣子還是很帥的吧？你這樣騙自己，說對我完全沒感覺，有意思嗎？”

    宋如：qaq

    這都能被抓包嗎？

    王玄之這個人記憶力也是強(qiáng)到蠻可怕的。

    王玄之：“我不求你愛我愛到無法自拔，可哪怕那只是很微弱的好感，也請你正視自己的心。無妨愛我淡薄，但求能給我一個正式追求你的機(jī)會，你也不用感到壓力什么的。

    優(yōu)秀的人被追求，不是很正常的事嗎？我的追求者也很多啊，手牽手估計能繞四個界域一大圈，為我要死要活的姑娘那可太多了，我可從沒感受過任何壓力。你以后再有這方面的壓力，完全可以說出來呀?！?/br>
    宋如：“不管怎么說，我身后有一整個強(qiáng)大的組織，其實各種問題都有解決方法，反而是你比較嚴(yán)重，你的心魔，現(xiàn)在到底到什么程度了？這種事，堵不如疏?！?/br>
    第250章

    王玄之：“你真的想知道？”

    宋如：“我們不是互幫互助小組嗎？”

    王玄之牽著她的手, 緩緩地走向了這間房間的另一面，依舊是那幅他為她的生日所畫，但是沒有送出去的畫, 畫里的少女神秘而高貴。

    這一次，他帶她看的是背面。

    他們一同繞到了那幅畫的背面。

    那一瞬間，宋如的呼吸都凝滯了。

    上面寫的密密麻麻, 全都是她的名字。

    是王玄之的筆跡，有一些名字寫的很深, 用的力氣大到幾乎要把整張畫都給撕裂，也有的名字寫的很漂亮, 美好的像是看到斑駁夏日光影下的白裙少女，還有的名字寫的十分狂亂, 極為潦草, 像是只是在無意識的夢囈。

    那一個又一個名字，就像是一條又一條蛛絲, 一同織起來一張密不透風(fēng)的蛛網(wǎng)，從四面八方向著宋如撲來，把她完全困在那張網(wǎng)的中央, 掙不脫、逃不開……

    她蹲下身體, 捂著心口，大口大口地喘氣。

    王玄之遞給她一杯加了檸檬和蜂蜜的水, “怕了？”

    她握住他的手, 像是抓著最后一絲能夠依靠的浮光, 力道大的幾乎要把他的骨骼都給捏碎。

    銀發(fā)青年那張盛開著妖異魔紋的臉上, 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如同在亂墳崗堆滿的腐臭尸體上，開出了一朵艷麗至極的花, 清透的音色被這笑聲染的溫溫柔柔，“我好喜歡你這樣依賴我，抓得更緊一點，完全捏碎我所有的骨頭吧，盡管這恐懼本身就是我給你帶來的。

    我想你的時候，就會寫你的名字，或者是你招惹了我，你寵夏爾，我就會覺得你招惹了我。老是跟你作對，可又怕你討厭我。有時候沒什么原因，就是夜里睡不著，窗外的月光照進(jìn)來，我就會想寫你的名字。

    你為什么老覺得，是你對不起我，是你把我害成這樣的？我本來就不是什么正常人啊，你知道的，在別人面前要表現(xiàn)出來端方君子，但其實里面剖開以后全都黑透了，這種分裂本來就很扭曲也很畸形。像我這種人，瘋掉真是一點也不奇怪。

    反而，你對我來說，才是唯一的救贖。

    想不想聽一聽，每個名字，都是什么時候?qū)懴聛淼?？其實我有時候不知道到底該叫你什么，你有那么多名字，初武大陸第一天驕、火皇、女媧宮圣女、東圣大帝、神殿神女、黑暗女皇……”

    宋如趴在王玄之的懷抱里，像是一只剛出生的小獸一樣，蜷著身體，輕輕地嗚咽了一聲。

    她被嚇到了，盡管他的身體很冰冷，卻還是想從他身上汲取那虛無縹緲的溫暖。

    王玄之環(huán)抱住她，把下巴放在她柔軟的發(fā)頂。這個姿勢，她幾乎整個人都被他圈在懷里。

    太滿足了，好像擁有了全世界。

    抱著她，本來也就是擁有了全世界。

    不知過了多久，宋如總算慢慢從那種沖擊感里回過神來，故作輕松地說：“我想起來一個笑話?！?/br>
    “嗯？”王玄之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微微上揚。

    宋如：“就是說，有一天晚上，一個叫龍母的人去旅館住宿，店老板隔著門問，來的人是誰?。?/br>
    龍母說，舊瓦雷利亞的后裔，安達(dá)爾人先民的女王，維斯特洛的統(tǒng)治者暨全境守護(hù)者，不焚者，鐐拷打破者，阿斯塔波的解放者，龍石島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