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推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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翎鈞睡在軟榻,柳輕心睡在床上,兩人“相敬如賓”的和衣而臥,跟以前時候一樣的,在同一個屋子里湊合著睡了半宿,到天亮時候,就聽到了姜嫂滿是愧疚的叫門。 在姜嫂想來,翎鈞和柳輕心這小兩口兒,正是小別勝新婚的時候,她這般跑來“攪局”,實在是可恨又可惡的不行,若不是“被逼無奈”的沒了“退路”,一準兒是打死了,都不能答應的。 逼姜嫂來拍門,喚兩人起床的,當然是罷那金樹葉子的事兒,想的嚴重到了關系大明朝江山社稷,關系到了隆慶皇帝威嚴的姜老將軍。 即便到了晚年,即便在不久之前,還險些因為隆慶皇帝的“不察”而險些因病喪命,倔強了大半輩子的姜老將軍,還是堅定不移的遵循著他擔任將領時的堅持一一國事為重,重過一切“瑣事”。 翎鈞畢竟身懷武技,即便前一天,剛剛策馬從帝都出發(fā),一路疾馳的來了小鎮(zhèn),倦累之下睡得正香,也是要比柳輕心這不會武技的女子,要驚醒的多。 一聽姜嫂拍門,喚他和柳輕心兩人起身,就一個鯉魚打挺的從軟榻上爬了起來,靴子都來不及穿上,就直奔門口而去,一巴掌按住了屋門,不給姜嫂機會推門進來,然后,故意壓低了聲音,跟門外的姜嫂“吩咐”了一句,“聽到了,別吵,輕心昨兒累壞了,讓她再歇一會兒!” 翎鈞說的“輕心累壞了”,當然跟姜嫂理解不同。他是覺得,昨兒晚上,柳輕心跟他逗鬧折騰,又睡的晚,還一直沒睡踏實的在做夢,一準兒是還沒歇息好,還在累著的,而這話……讓姜嫂這“過來人”聽到??删筒皇沁@么個事兒了! 把事情想歪了的姜嫂,臉上本能的紅了一下,對自己這“不厚道”的擾人“小別重聚”,真是悔得腸子都青了。 她分明就“知道”,人家年紀輕輕,干柴烈火的,怎么就……怎么就這么不開眼。偏要多聽姜老將軍的那一聲吩咐。來吵人家起身呢! 這,這可真是羞死人了! 一邊兒整理自己因為沒脫,而多了些褶皺的衣裳,翎鈞一邊小心翼翼的走到了柳輕心的床榻旁邊,看著她終于不再做夢,睡了踏實,不禁勾唇一笑,伸手。幫她又掩了掩被子,無聲的跟她說了句“好夢”,才又站直起了身子,一邊兒把靴子穿好,一邊兒往屋門的方向走去。 見到姜老將軍的時候,翎鈞已經收拾好了自己的所有“儀表”,除衣裳上還有幾條實在抹平不了的細微褶皺,實在是讓人再也看不出是剛剛起身來的,當然。就在他來之前的時候,姜嫂已經先他一步到達。把她受了姜老將軍“逼迫”,去打攪了人家夫妻恩愛的事兒。跟姜老將軍狠狠的抱怨了一番。 但讓姜嫂無奈的是,姜老將軍在聽了她的這抱怨之后,非但沒覺得歉意,還突然就哈哈大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還自言自語的說,可算是抓到了這小子的丟人事情,待會兒,等這小子來了,一準兒不能就饒了他便宜。 “老將軍近來可好?” 對此事全不知情,壓根兒就不知道自己隨口的一句話,就引了姜嫂誤會的翎鈞,在見到了姜老將軍之后,看著他一臉忍俊不禁的樣子,很是有些納悶兒的擰了擰眉頭,“老將軍……是哪里不舒服么?憋氣?還是……姜嫂,老將軍這個樣子,有多久了?” 對柳輕心的醫(yī)術,翎鈞是信任十足的,回想當時,他身中幾十處重傷,完全就是一個沒多大希望能活的人,在她的妙手之下,都能得回天之力,更何況是姜老將軍這……只是受了些風寒,腿病發(fā)作不能起身的人? 他記得很清楚,柳輕心在給他的信上有寫,老將軍只是有可能以后都下不了床榻,沒有生命危險,老將軍夫人,才是有生命危險,有可能熬不過去今年冬天的那個……可現(xiàn)如今看來,好像,姜老將軍的這情況也…… “回老爺?shù)脑?,老將軍變成這個樣子,連一盞茶的工夫都不到?!?/br> 看了一眼因為忍著笑,而把臉都憋得通紅了的姜老將軍,姜嫂臉上的表情,那可真叫是一個精彩,頗有些不好意思的嗔怪了他一個白眼,就跟滿臉焦急的翎鈞,說了實情,“老將軍是聽說,他的胡鬧,打攪了老爺和夫人的小別重聚,才……剛才,老爺還沒來的時候,他都已經笑了好一會兒了……這,這是聽到了老爺敲門,不好意思一直笑,才憋出來的!” 說完這句,姜嫂瞬間臉色爆紅,低垂下頭,便逃也似的朝著門口而去,“老爺先跟老將軍慢聊,奴婢,奴婢去準備些茶點來!” 哈哈哈一一 看著姜嫂跑了,忍了好一會兒,終于再也忍不住了的姜老將軍,便索性往后一仰,倚在了靠枕上,就當著翎鈞的面兒大笑起來,因笑得太過厲害,連眼淚珠子,都順著眼角的魚尾紋滑落進了耳廓里面,“沿路”留下了一條亮晶晶的水跡。 翎鈞出生的時候,不得嘉靖皇帝喜歡,被下令賜死,是得了隆慶皇帝的一個舊友吉言,才僥幸活下來的,為避免不必要的麻煩,給自己全家招惹滅頂之災,那時還是裕王的隆慶皇帝,便把他送去姜老將軍戍守的西北大營,跟姜老將軍托了人情,當成是姜老將軍家“義子”,姜如柏的兒子,寄養(yǎng)在了西北大營里面,除了一個奶娘,半個人都沒再送去陪伴。 換句話說,翎鈞一直長到七歲,都是不知道自己真實身份的,對姜老將軍,也一直都是以“爺爺”來稱呼,而姜老將軍,也因膝下沒有孫子,而對他很是喜歡,一老一小,閑暇時候,就會騎馬出去打獵,打到了獵物,就會積攢起來,等稍稍多些的時候,就套上一輛馬車,送去裕王府里,給當時還是裕王的隆慶皇帝一家吃用。 在知道自己身份之前,翎鈞一直都很奇怪,為什么自己長得不像姜老將軍這“爺爺”,也不像姜如柏那極少露面的“爹爹”,反倒是跟裕王殿下,頗有幾分相像,也一直都很奇怪,為什么他每次跟“爺爺”一起,去裕王府送積攢起來的獵物,裕王殿下都非要抱抱他,跟他問許多日常瑣事。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xù)到他七歲,當時還是裕王的隆慶皇帝突然出現(xiàn)在了西北大營門口,喚了他出門去,徑直待他回了裕王府,給他講了之前的所有事情。 “翎鈞小子!哈哈哈,翎鈞小子,你,你可算是長大了??!知道,知道跟媳婦兒,哈哈,哈哈哈,我還當,還當你,哈哈,你……” 雖多年未與翎鈞見面,但整整七年的相處,已經讓姜老將軍習慣了跟他親近和玩笑,一邊伸手,喚他進前說話,一邊用另一只手,掏了掏滑進自己耳廓里的眼淚珠子,“你,你小子可真是,真是出息啊,來,快來,告訴告訴我聽聽,你是怎么騙了個那么俊的姑娘,給你當媳婦兒的?” 沒見翎鈞之前,姜老將軍還能跟自己掰扯明白,翎鈞是皇子,是君,他是將領,是臣,等見了他以后,一定要對他有足夠的恭敬,謙遜有禮,但當真見了他,本能的又想起了他小時候的諸多趣事……還有這剛剛發(fā)生的,咳,更有意思的事情……姜老將軍便是再也忍不住了! “老將軍,你可真是越來越像個老小孩兒了,我不知道跟媳婦兒做那事兒,小寶是天上掉下來的???” 知道老將軍把事情想歪了,翎鈞非但不跟他解釋,反倒是“火上澆油”的又跟他“強調”了一番,自己早就長大,現(xiàn)如今,都已經是一個孩子的“爹”了的這事兒,“我跟輕心,可是兩情相悅的,怎么能叫騙回來的媳婦兒呢!” “你個混小子,都不告訴人家你身份,就給人家三媒六聘的娶了,這要都不叫騙,那還有什么事兒,是能叫騙的?” 姜老將軍很喜歡柳輕心這個性子明快的女子,覺得她很有幾分武將世家出身的霸氣,由她跟翎鈞兩人配成雙,實在是般配的很,“現(xiàn)如今,娃兒都過了百天了,你還沒告訴給你爹娘,以后,她跟孩子兩個,怎么上玉牒?” “有什么不能上的,我個被皇爺爺賜死的人,還不是一樣上了玉牒,現(xiàn)如今,也活的好好兒的?” 對嘉靖皇帝,翎鈞始終是放不下怨恨的,用他的話說,他只是隆慶皇帝的兒子,杜康妃的孫兒,跟嘉靖皇帝,沒有半分瓜葛,那個嘉靖皇帝的孫子,早在出生之時,就已經被他賜了死,再也不可能生還了,“得啦,老將軍你這大清早兒的把我招呼起來,肯定也不是為了敘舊的,咱們說正事兒……輕心說,你想到了幾年之前,父皇為祖母打制的那批,用來裝點寢殿,卻不甚半路被盜的金樹葉子的……什么推斷?”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