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德水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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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翎鈞的意思,是對自己的廚藝,有所誤解。 柳輕心這只會用白水煮雞蛋和方便面的人,不禁失笑出聲。 烹飪的配方,她知道不少,尤其是,一些用于調(diào)理的藥膳。 說句不好聽的,讓她“指點”和“品評”,嘴刁如她,許是一把好手,但若是,要讓她親自下廚……怕是,等她露完了“身手”,那廚房還在不在,都未必好說! “笑什么,恩?” “覺得那瘋子的廚藝,定入不了你眼,所以……” 在翎鈞的概念里,能教會別人做菜的人,一準兒自己也是烹飪高手。 所以,見柳輕心在聽了他的話之后,笑了出來,他便本能的,理解錯了方向。 “可以只用說的,不用動手示范么?” 笑過之后,柳輕心便把目光,落到了翎鈞臉上,丹鳳美眸微微一挑,毫不避諱的,跟翎鈞坦白了,自己不會掌勺這事兒,“我怕,等我示范完了,你的德水軒,都被我燒了!” “我何時說過,讓你親手示范!” 聽話聽音。 聽柳輕心這般說了,翎鈞怎還會不明白,她是怎么個意思? “我家娘子的手這么美,怎么能做掌勺這種粗活?” 拖著凳子,往她面前湊了湊,笑著捉住她的雙手,送到自己唇邊,趁她一個愣神兒的工夫,“用力”的親了一口。 翎鈞這突如其來的“沾便宜”,惹得柳輕心微微一愣。 繼而,便臉色羞紅,快速的抽回了,被他捉住的雙手,嗔了他一句,“你這登徒子!” “我本就是個登徒子?!?/br> “從第一回見你,就成了這樣?!?/br> “這事兒,你可得時刻記在心上,一輩子都對我負責(zé)才好?!?/br> 翎鈞最喜歡看的,就是柳輕心被自己逗得臉紅的樣子。 在他看來,這種毫不做作的嬌羞,是他這輩子見過的,最美的風(fēng)景。 比他年幼時候,策馬馳騁于戈壁之上,仰頭所見的海市蜃樓,還美妙百倍。 知論臉皮厚,自己不是翎鈞對手,柳輕心干脆的放棄了“掙扎”。 “好?!?/br> “我答應(yīng)你?!?/br> 索性,她都是要嫁給他,與他執(zhí)手白頭的,對他“負責(zé)”一輩子這種事兒,縱是應(yīng)下,又有何妨? “只要你不做對不起我的事兒,我就一輩子,都陪著你,對你負責(zé)?!?/br> 看著翎鈞臉上,逐漸滿溢的笑容,柳輕心只覺得,這世上,再也沒有什么事,是能讓她如此開心的了。 她師父曾說,這世上,最幸運的事,莫過于,得一人相守,與一人白頭。 如今,她便是收獲了這種幸運罷? 叩叩叩—— 未及翎鈞再說話,門外,就傳來了初一的聲音。 “三爺,李素又來了。” 在門口站定,初一言簡意賅的,跟翎鈞稟報了外邊的情況。 “他帶了個年紀比他略大的男子?!?/br> “聽他的意思,那人,是他的嫡兄,名喚李虎躍?!?/br> “說是想跟三爺求個恩典,讓夫人幫那人治手?!?/br> “屬下打眼瞧了那人一眼,其左手的中間三指,的確像是斷了骨頭,若無意外,應(yīng)是遭人踩踏造成。” 初一是個心細的侍衛(wèi)。 若未得特別吩咐,在跟翎鈞稟報事情之前,他通常會先行觀察和評測,即將引報給翎鈞的人和事。 這樣,可以為翎鈞,足夠準備和謀劃應(yīng)對的時間,不平白浪費,那拜見之人,與翎鈞面見之前的,那往返兩趟步行的時間。 之前,顧落塵已告訴翎鈞,那斷了手指的李虎躍已到達江南大營,至多晌午,就會跑來叨擾。 所以,此時,聽初一稟報,李虎躍讓李素帶著,來跟柳輕心求醫(yī),他半點兒,也未覺意外。 若那李虎躍,不是打算揪上李素“引薦”,大可徑直來良醫(yī)坊前堂敲門。 他既是先一腳去了江南大營,那便是等于,他已打定了主意,借李素與自己的關(guān)系,搭上自己,而非只是“有求”于柳輕心。 抬頭,看向柳輕心,無聲的跟她使了個眼神兒,向她問詢,如何打算。 片刻之后,便見著柳輕心朝鋪面方向,沖自己努了努唇瓣,同樣無聲的告知自己,將李素和李虎躍兩人,引去鋪面,不要帶來后院。 “你去跟在鋪子里做事的婆子們說,讓她們拆了鋪子的擋板,引那兩人,在鋪子里等著?!?/br> “夫人不喜早起。” “我正在和她講道理,喚她起身?!?/br> 昨日,柳輕心已跟他分析,李虎躍直奔江南而來,應(yīng)是打著治傷的幌子,與他這個炙手可熱的三皇子殿下,搭上關(guān)系。 手骨斷裂,雖不是什么難治的傷患,但若是耽誤了最佳的治療時機,便會是一輩子的事兒。 運氣好的,遇上圣手,留下隱疾,不過是令后半輩子,都活在陰雨時節(jié),遭罪的陰影里。 運氣不好,遇上孬手,便是接骨失敗,徹底變成三根手指都無法活動的殘疾。 “這李銘,還真舍得兒子?!?/br> “看來,還真是什么東西多了,就會都變得不值錢了。” 柳輕心笑著放下茶盞,跳下小榻,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對李銘的做法,嗤之以鼻。 “踩斷左手的三根指骨?!?/br> “這老狐貍想的大概是,縱我是個孬手,治不好李虎躍,一個文官,少三根手指,也不會影響仕途罷?” “嘖,這種被人瞧不起的感覺,還真是不好呢!” 作為一個,追求醫(yī)學(xué)巔峰的人,柳輕心最不喜歡的,就是病人對自己缺乏信任。 而此時,李銘的自以為是,恰好,就準準兒的撞上了她的逆鱗,惹了她真怒。 “娘子休要跟那老匹夫置氣!” “不過是只,馬上就要被屠夫cao刀剝皮的老狐貍,怎還不讓他蹦跶幾天!” “若因為一張掉毛兒的破狐貍皮,把你給氣著了,我豈不是虧大了?” 起身,扶了柳輕心,翎鈞這二十四孝好夫君,快步走到架子旁邊,為她取來了壓風(fēng)用的白狐貍毛兒斗篷,小心翼翼的,幫她披在了身上。 為防她白天暖和,出門兒時,忘了穿戴,太陽落下后冷了,又尋不著,翎鈞特意使人,給她做了五件一模一樣的,分別存放在臥房、書房、小寶的房間、姜老將軍房間旁邊的耳房和鋪子的后堂。 她來書房時,不曾穿戴,他沒見著,自無法阻止,這會兒,見她要去鋪子,需穿過有過堂風(fēng)的回廊,他又怎能允許,她斗篷都不穿一件的出門! “瞧你說的!” “你娘子,是那么小氣的人么?” 乖乖站在原地,任翎鈞幫自己把斗篷穿好,柳輕心的心里,已然有了既不違背醫(yī)德,又能整治李銘的辦法。 他是條精明的狐貍。 他給李虎躍踩斷三根手指,除想以此為契機,與翎鈞建立更進一步的關(guān)系,以保證,為德平伯府,在與翎鈞的走動中,留下更多余地外,也不無藉此,探查翎鈞手里,是否掌握了所有李家人收受賄賂罪證的打算。 畢竟,這本暗帳,是那個被翎鈞關(guān)押的胖子記錄的。 以翎鈞以往,審問刺客的手段,想自那胖子嘴里,問出這本賬冊的存在,并非難事。 “說話,可是要憑良心的,娘子?!?/br> “我何時說過,你是個小氣的人了!” 幫柳輕心系好斗篷的帶子,又從旁邊取了暖爐過來,塞進姜嫂親手縫制的手捂子,翎鈞的細心,可謂是,發(fā)揮到了一個男人能有的極致。 索性,他讓初一跟對方說,柳輕心尚未起身,自己正在說服她,那,多晚一些,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手骨斷了,可是很疼的一件事。 冷,可一定程度的,減緩疼痛。 然位于小院前方的鋪子,連不開門板的時候,都被柳輕心責(zé)令,燒五只火盆。 呵,想那李虎躍從寒冷地方,入溫暖地方坐等,那痛苦滋味兒…… 想到這里,翎鈞的唇角,不自覺的揚起了一抹邪氣笑容。 他家娘子,還真是唯他堪與之相配,連使壞,都壞得如此可愛! 若換了旁人,說不準,會讓李銘那條狐貍得逞的試探出,他是否同樣掌握了那本暗帳,態(tài)度是否強硬,但可惜,這一回,那李銘,卻是踢到了一塊兒鐵板,注定,得在他倆的謀劃下,折了腿腳! 誠如他年幼時,被皇宮里上吊而死的丫鬟,嚇得寢食難安,他皇祖母,孝恪太后跟他教訓(xùn)的那般。 死人,并不值得畏懼。 這世上,真正可怕的,是活人。 如今,他打算讓李銘,也嘗嘗這活人的可怕,一個,不,一群,他滿心期盼要處之而后快,卻一個都不能碰,一個都不能殺的人,到底,可以有多可怕! 他翎鈞,從不是個大方的人。 德平伯府,李銘,翎釴昔日里最大的倚仗和鷹犬。 害死他百余手下,偷盜他祖母壽禮,使他險命喪山林…… 他豈能允他只是道個歉,服個軟,聲明個態(tài)度,就對他既往不咎? 做夢! “若你都算是小氣,這世上,便沒有大方的人了!” 坐在榻上,終于把整碟點心,都吃了個干凈的顧落塵,突然站起身,冒出了這么一句。 在遇到柳輕心之前,他是個心如止水,將世間一切生靈,都視為“獵物”的人。 可隨著,與柳輕心相處日久,他的臉上,開始慢慢的有了表情,在聽到一些,與她有關(guān)的說辭的時候,心中,有了喜怒。 他知道,于一個殺手而言,這不好,很不好,非常不好。 但縱是明知不好,他,也依然想留住這些不好,留在她身邊,而不想,再變回從前。 最近,他時常會想。 若余生,都似現(xiàn)在這般,每日來她這里蹭點心和糖果,玩兒她的狼,逗她的兒子,也是個不錯選擇。 成為“殺手之王”,不過是他之前時候,尋不到更有趣兒的事可做,才無聊生出的念頭,現(xiàn)如今,既是有了更有趣的事可做,還管它作甚? “你若不信,不妨使人去鎮(zhèn)子里問問,去江南大營問問,瞧那被你遣去問話的人,能被人活活打死了不!” 抬頭,看了一眼窗外,顧落塵的身影,突然消失在了原地。 緊接著,便聽院子里,響起了一聲武器的嗡鳴。 錚—— “莫怕,我在?!?/br> 聽院子里,響起武器聲響,翎鈞毫不猶豫的將柳輕心護在了身后,執(zhí)劍在手。 雖然,他很清楚,若來的這人,連顧落塵都不敵,他這遠不及顧落塵的身手,怕是連給人“塞牙縫兒”都未必夠,但本能,卻讓他選擇留在原地,護柳輕心周全。 跟陌生人,他可以巧舌如簧。 可在柳輕心面前,他卻從來都是,做的,比說的要多。 翎鈞的表現(xiàn),讓柳輕心覺得很暖。 比她穿在身上的這件,雪狐皮的斗篷,還令她如沐春風(fēng)。 她終是遇上了,她師父說的,那個會將她視若珍寶,會于危險面前,明知不敵,仍將她護在身后的人。 她,何其有幸! “那人,是來找顧落塵的。” 笑著抱住翎鈞的手臂,柳輕心緩步繞到了翎鈞的面前。 “你怎么知道?” 柳輕心的話,讓翎鈞微微一滯。 但出于對柳輕心的信任,他還是毫不猶豫的,收起了佩劍。 “那人,能與顧落塵打的旗鼓相當(dāng)。” “若以偷襲手段,取咱倆性命,便是顧落塵,也未必來得及阻止,不是么?” 柳輕心笑著從旁邊衣架上,取了翎鈞的黑色壓金絲貢緞斗篷,幫他披在了身上。 “他把戰(zhàn)場,選在院子,而非房間里,便是在跟我們表明態(tài)度吶!” 此人,是來找顧落塵比試的。 即是比試,便至多是其中一方,受些刀劍傷,怎也不至于有人喪命,大不了,她費些工夫,幫院子里的那兩人醫(yī)治,讓那李虎躍,多等一會兒便是。 柳輕心這般想著的空兒,已幫翎鈞系好了斗篷的帶子,伸手,打開自己腰間的荷包,從里面,取出了兩只裝了金瘡藥的瓶子來。 “咱們?nèi)ネ膺厓海此麄儍扇吮仍嚵T。” “索性李虎躍那里,也不是什么值得著急的事兒?!?/br> “若落塵不慎受傷,我也來得及,幫他醫(yī)治?!?/br> “好?!?/br> 聽聲音,翎鈞便知,院子里拼斗的兩人,已決出勝負。 顧落塵氣息平穩(wěn),應(yīng)是輕松完勝,只不過,為了顧全柳輕心之前說的,兩人“旗鼓相當(dāng)”,他咽下了這結(jié)果,只是微笑著,應(yīng)了她一句,“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