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病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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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輕心一行到達(dá)的時(shí)候,德水軒已是一片燈火通明。 瞧見在前探路的初一,等在對岸的翎鈞,忙使人把吊橋放了下來。 今年的冬天,本就較往年偏冷。 加上前兩日,又下了大雪,如今正值雪融時(shí)候,自然,更是冷的厲害。 他重傷未復(fù),此時(shí)穿著頗厚的棉袍,還裹了狐貍皮斗篷,仍有些忍不住發(fā)抖。 “你是瘋了么!” “這么冷的天,跑出來作甚!” 聽到翎鈞聲音,掀開馬車前布簾瞧看的柳輕心,先是微微一滯,繼而,便眉頭緊擰的,跳下了車來,一邊責(zé)備翎鈞,一邊把自己手里的湯婆子,塞進(jìn)了他手里。 “上車去!” “凍病了怎辦!” 柳輕心這種“未來人”,是壓根兒沒覺悟,要在意什么“男女授受不親”這等規(guī)矩的。 此時(shí)的她,滿腦子想的都是,翎鈞這本就未恢復(fù)的身體,若再遭了風(fēng)寒,定會(huì)耽誤調(diào)理,“你這樣不聽話的病人,便是大羅神仙,治的也比不上你造的!” “我想你了。” “恨不能飛去你身邊的那種想?!?/br> “一息都不愿多等的那種想。” 翎鈞并不是個(gè)喜歡甜言蜜語的人。 然此時(shí),心悅之人,立于面前,擰眉責(zé)備他不懂珍惜自己,卻讓他本能的,將原本壓藏在心底的話,一股腦兒的“吐”了出來。 本想把翎鈞拖上馬車,卻半步也拉不動(dòng)他,柳輕心不禁抿了下唇角,看向了他的眸子。 “甜言蜜語何時(shí)不能說!” “你,你愣著作甚!” “上車??!” “沒幾步遠(yuǎn),還是徑直進(jìn)屋子去罷?!?/br> 抬頭,看了一眼青布馬車的輪子。 翎鈞笑了一下,未跟柳輕心多問,便徑直拉著她的衣袖,往德水軒正門走去。 從輪子的吃重來看,馬車上,至少有三個(gè)成年人。 想來,應(yīng)是兩個(gè)奶娘和顧落塵的那個(gè)什么師妹。 大明朝,素重禮儀。 他不想給自己惹不必要的麻煩和閑言碎語,亦不想,讓柳輕心于事后,聽了旁人指點(diǎn),而對馬車?yán)锏娜?,心存愧疚?/br> “你這一路行來,定沒吃好睡足,我已使人給你準(zhǔn)備了飯菜,燒好了熱水?!?/br> “待稍后,你先吃個(gè)飽,再泡個(gè)熱水澡,咱們再坐下來細(xì)聊旁的。” 說著話的工夫,翎鈞已拉著柳輕心走進(jìn)了德水軒,半刻問詢機(jī)會(huì)也不給她的,將她按到了桌子旁邊,自己,則快步往內(nèi)堂走去。 “你且吃著,我,我去去就來!” 反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 柳輕心唇瓣輕抿,起身,看向即將走進(jìn)內(nèi)堂的翎鈞,突然,捏緊了拳頭。 “朱翎鈞!” “你再敢往前走一步試試!” 柳輕心的聲音里,帶著毫不掩飾的怒意。 她從不連名帶姓的喚他,但這一次,卻是例外。 就在在場的眾人,皆是一片嘩然,全不知,他們的準(zhǔn)王妃殿下,是犯了什么失心瘋的檔兒,柳輕心拎起裙擺,快步走到了翎鈞的背后,抬手,便按住了翎鈞的肩膀。 柳輕心不會(huì)武技。 若是尋常,只以她這點(diǎn)兒“身手”,怎可能抓得住翎鈞? 而此時(shí),翎鈞竟是被她一把按了個(gè)正著,然后,蜷縮著身子,倒在了地上。 “你也真是瘋了!” 壓根兒沒去瞧旁人看她的眼神,柳輕心狠狠的瞪了翎鈞一眼,便打開腰間的荷包,從里面取了裝應(yīng)急銀針的小匣子出來。 三針。 原本蜷縮在地,臉色蒼白的翎鈞,像是吃了妙藥靈丹般的,慢慢舒解開了緊擰的眉頭,連原本急促的氣息,也漸趨平穩(wěn)。 “來個(gè)人幫忙!” 見翎鈞病情暫緩,柳輕心才心有余悸的喘了口氣,一邊取下銀針,一邊頭也不回的,跟身后的眾人,吩咐了一聲兒。 刺入皮膚部分的銀針的,已較之前,多了幾分灰暗,其中,還有一枚的針尖位置,色澤黝黑。 “三爺這是,這是中了什么毒?” “要,要緊么,王妃?” 翎鈞昏迷,九叔自然就成了在場眾人的主心骨。 安排了兩個(gè)身強(qiáng)力壯的人,幫忙搬抬翎鈞進(jìn)最近的屋子,九叔便小跑著,到了柳輕心身邊。 他并不懂醫(yī)。 在他的概念里,銀針是用來試毒的。 銀針黑了,就是被試的東西有毒。 “不是中毒?!?/br> “寒氣入體,淤積在了腸胃?!?/br> “回頭,看了一眼一臉緊張的九叔,柳輕心的態(tài)度,顯然較之前好了不少。 這位老伯,是當(dāng)真在意翎鈞安危的,那,不論他是個(gè)什么身份,她,都沒必要,擺一張冷臉給人家看,徒增人家緊張。 “他上次犯這毛病,是幾天前?” “吃了我給他備著的藥好的,還是請了大夫施針?” “為何明知他身子不好,還縱著他去吹冷風(fēng),不勸阻他喝酒?” 說著話的工夫,柳輕心已跟著搬抬翎鈞的人,走到了小榻旁邊,側(cè)身在床沿兒上坐下來,給翎鈞把起了脈,“這幾日,飲食可是做的不合他胃口?” “我勸過他,他不肯聽,非說酒和琴情境相仿?!?/br> 萬敬初推門而入,仿佛全不在意,眾人已對他劍拔弩張。 “我有重要事情問他。” “你可有辦法,盡快把他喚醒?” 他是來跟翎鈞問詢答案的,半刻都不想多等。 至于,這些想對他動(dòng)粗的人,他,決定大方的,對他們既往不咎。 他們是翎鈞的人。 翎鈞是朱堯媛的兄長。 他若把他們都?xì)⒘?,朱堯媛定?huì)不高興。 他不希望她不高興。 “沒辦法?!?/br> 扭頭,看了一眼背著一張古琴,頂著一張“僵尸臉”站在自己背后的萬敬初,柳輕心的眉頭,稍稍擰緊了一下。 聽這人口氣,應(yīng)是跟翎鈞認(rèn)識的,而且,他還曾勸阻翎鈞,讓其不要喝酒,只是,翎鈞仗著自己那“狗脾氣”,沒聽他勸罷了。 “你有什么事跟他問?” “若不是什么機(jī)要,可先告訴我,待他醒了,我?guī)湍戕D(zhuǎn)述?!?/br> 給翎鈞又塞了下被子,將自己之前隨手撿起的湯婆子,放至床頭臺(tái)架,柳輕心便收回了,之前落在萬敬初身上的目光,“你若執(zhí)意,要在這里等待,我便使人,給你備一間落腳之處,待他醒了,就去喚你?!?/br> “他染了寒邪,又?jǐn)?shù)日不曾安眠,不是一時(shí)半刻就能醒的,你待在這屋子里,也并不能少等半刻?!?/br> “我會(huì)彈琴?!?/br> “琴曲,可安人心神?!?/br> 萬敬初稍稍猶豫了一下,最終決定,付出一些自己的誠意。 他自皇宮出來之后,先是找去了三皇子府,未見到翎鈞,才又使人探聽得知,翎鈞來了這里。 不曾料,他快馬加鞭的來了,翎鈞卻聞突生惡疾,暈厥了過去…… 他著急知道答案。 非常,非常著急。 “安人心神的曲子,并不是什么人,什么心境都彈得了的?!?/br> “先生心有急躁,怎彈得出,使旁人心安的曲子?” 柳輕心會(huì)彈琴。 前世時(shí)候,沒少用琴曲做“引子”,為病患施治。 但來了這里之后,她還真是第一次有人說,自己能用琴曲,輔助治療。 “那,我等他醒。” 萬敬初抿了下唇瓣,頗有猶豫糾結(jié)的,又看了翎鈞一眼,末了,不得不點(diǎn)了點(diǎn),答應(yīng)了柳輕心的建議。 “房間,就不煩準(zhǔn)備了,我去前堂里等?!?/br> …… 知翎鈞并非中毒,原本堆在前堂里的人們,才是松了口氣。 而因之前,柳輕心的“霸氣”表現(xiàn),這些暗自發(fā)誓,對翎鈞效死以報(bào)的人里,亦產(chǎn)生了約三成,對她心生抵觸的存在。 他們家三爺,何時(shí)遭過這般呵斥? 這潑婦般的女人,哪里配得上他們家三爺! 然而,對柳輕心心生抵觸是一回事,對小寶的喜愛,卻是另一回事。 仿佛,只幾個(gè)呼吸的工夫,小寶就成了前堂里,人人爭搶的存在。 這個(gè)湊過來摸摸頭,那個(gè)上前里拉拉手,各式玩具,就差堆成一座小山。 柳輕心臨出門之前,已想到這種情景,便特意囑咐了奶娘,讓她敦促所有想跟小寶一起玩耍的人,務(wù)必先以溫水和皂角洗凈雙手,方可與小寶“近距離”接觸。 奶娘拿人俸祿,為人分憂,本就不敢怠慢,再加上,與小寶相處日久,早就與他有了感情,想著自己以后,還少不了得這位小世子爺提攜,自然,也就對他,更仔細(xì)了三分。 比起小寶這個(gè),怎么看都不像是個(gè)禁得起她折騰的小家伙,語嫣顯然更愿意跟柳輕心膩在一起。 只不過,對翎鈞這“未來姐夫”,她卻是頗有些不喜歡。 一個(gè)臭病秧子,怎值得她jiejie托付終身呢? 哼,瞧他那弱不禁風(fēng)的模樣,若是熬不過幾年,就兩腿一蹬,歸西了去,她jiejie怎么辦? “jiejie,要不,語嫣帶了你逃婚罷?” “這世上,又不是只他一個(gè)男人了。” “你瞧他這病蔫蔫的……” 待九叔奉命去給翎鈞準(zhǔn)備炭盆,語嫣才小心翼翼的湊到柳輕心身邊,壓低了聲音,跟她“建議”道。 “就算他家有些權(quán)勢,你也不能拿自己的后半輩子開玩笑啊,jiejie!” “嗯,就算他家跟官服勾結(jié),要抓你回來,你也不用怕,著實(shí)不行,我還可以跟我?guī)熜终f,帶你回?cái)z天門去?!?/br> “就算他是皇帝的兒子,也得給我?guī)熜謳追置孀拥?!?/br> 語嫣自顧自的說著,全未注意,翎鈞已睜開了眼,正在拿恨不能吃人的眼神兒,咬牙切齒的盯著她,而側(cè)身坐在小榻邊兒上的柳輕心,則唇角上揚(yáng)的,給躺在床上的翎鈞,丟了個(gè)調(diào)侃的眼神兒。 “別的事,我倒是不介意,給你師兄些許面子,但這件事兒,卻是全無商量余地。” “語嫣姑娘,這般壞人姻緣,就不怕惹下麻煩,遭你師兄關(guān)黑水牢么?” 委屈的看了柳輕心一眼,翎鈞孩子氣的伸手,用雙臂,把她的手,圈在了懷里,然后,毫不客氣的,出言威脅了正背對著他站的語嫣。 “黑水牢”這三個(gè)字,像是某句咒文般的,讓語嫣的身子,驀得顫抖了一下。 但只是片刻工夫,她就又勇敢了起來,轉(zhuǎn)身,看向了仍躺在小榻上的翎鈞。 “我,我承認(rèn),我,我害怕被關(guān)黑水牢,可是,可是跟我jiejie的幸福比起來,我,我寧可被關(guān)黑水牢,也不,也不……” 語嫣的聲音里,帶著她自以為掩飾的很好的顫抖。 就像她說的,她害怕。 很害怕。 但饒是如此,她也依然堅(jiān)定,絕不退讓。 “你……” 一張與柳輕心有諸多相似的臉。 翎鈞稍稍滯愣了一下,轉(zhuǎn)頭,看向了坐在他身邊的柳輕心。 “她……” “她沒易容?!?/br> 知翎鈞想問什么,柳輕心笑著搖了搖頭,跟他表示,自己也不知,為什么會(huì)這樣。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反正,我已跟落塵商量過,以后,她就是我meimei了?!?/br> 柳輕心一邊說著,一邊把自己的手,從翎鈞的懷里“拔”了出來。 她笑著站起身,輕輕的揉了揉語嫣的腦袋,然后,溫柔的對她說道,“嫁給他,是我自己的意愿,與他是什么人,家族是否強(qiáng)盛,毫無關(guān)系?!?/br> “可是他……他這么個(gè)病秧子,怎配得上你嘛!” 又瞧了一眼,翎鈞猶泛著蒼白的臉色,語嫣仍有些不想放棄,對柳輕心的勸說,“你……” “他不會(huì)一直這樣的?!?/br> “我會(huì)治好他?!?/br> 見語嫣神色稍緩,柳輕心便又坐回了小榻上,伸手,往翎鈞的眉心位置,輕輕的戳了一下,半是跟語嫣交待,半是跟翎鈞威脅的說道,“若他不肯遵從醫(yī)囑,打定了主意,要往死路里鉆,你便幫我收拾他,反正,他也不是你對手,若他還不知悔改,我便帶上小寶,跟了你,去江湖逍遙去,放他自生自滅?!?/br> “好罷?!?/br> 對柳輕心的醫(yī)術(shù),語嫣并不了解許多。 但就前些時(shí)候,柳輕心給她涂抹的藥膏,讓她本還需要疼上五六天,才能結(jié)痂的鞭傷,只用了一夜,就開始愈合了這一點(diǎn),她已是,對柳輕心這個(gè)jiejie,崇拜到了骨子里。 而且,就在剛才,這躺在床上的病秧子,咳,她的未來姐夫,也是得了她妙手,只挨了幾根銀針,就從個(gè)半死不活模樣,“活”了過來的! “你,我jiejie打算嫁的那個(gè)家伙,你給我聽好了!” “要是你不好好聽我jiejie的話,我就把她和小寶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