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故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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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水軒的壽宴百禮,說白了,就是德水軒主廚,為壽宴親制的一百道菜肴。 若給不懂行情的人聽來,定覺“翎鈞”吝嗇。 但今日,隨“翎鈞”同來圍獵的,都是燕京名門的世家子弟,哪個,也不可能是不懂這壽宴百禮價值的存在。 市價萬金。 而且,有價無市。 若有哪個世家子弟,為自家長輩,奉上這么一席壽宴,那便意味著,不論這人之前是否得寵,之后,至少在他再次做出,遭長輩們?nèi)虩o可忍的事情之前,都會因為,給長輩們撐了這么一場面子,而備受關(guān)照。 燕京的名門世家,哪個不是子嗣眾多? 這眾多的子嗣,又有哪個,不盼著多得家中長輩幾分青眼,多擁幾分承爵希望? “三爺,這輸贏,怎么個定法兒?” 聽翎鈞許諾,獎贏的人一席壽宴百禮,在場的世家子弟們,皆摩拳擦掌起來。 他們來湊這熱鬧,本只是為了借這機會,跟翎鈞混個臉兒熟,為自己的將來鋪路,沒敢奢望,能就此成了他心腹,然不曾想,竟是,還有意外之喜。 “就以收獲多寡罷。” 聽人對輸贏的裁定事宜有惑,“翎鈞”像是頗有些意外的,微微一滯。 少頃,許是覺得自己所言未詳,便又加了一句“補充”,“以數(shù)量記,食草小獸雙倍,食rou猛獸單倍?!?/br> 因之前時候,翎鈞并未想到,會有人如此發(fā)問,所以,便沒提先跟茶隼交待。 但此時,面對有人發(fā)問,不答,反易令人生疑,所以,茶隼便急中生智,依著攝天門狩獵大比的規(guī)矩,給這次圍獵的獲勝,設(shè)了“與眾不同”的裁定標(biāo)準(zhǔn)。 攝天門主暗殺,伏擊偷襲野蠻兇獸,對他們而言,易如反掌。 而野兔和野鹿這類,行動迅速,見人就跑的食草動物,卻需耗費許多時間追擊。 所以,為使賽事公正,鼓勵門內(nèi)之人勤練藏匿和追擊本事,第一代的攝天門門主,便給三年一度的攝天門狩獵大比,定下了這樣,在尋常人看來,近乎詭異的規(guī)矩。 “翎鈞”制定的,在尋常人聽來,只能用詭異來形容的裁定標(biāo)準(zhǔn),讓在場的眾人,都懵在了原地。 想問,不敢。 不問,又不敢確定,自己是不是聽差了。 “三爺?shù)囊馑际钦f,此地野山,情況多有未知,雖已圈了圍場,卻不敢保證,不會有危險發(fā)生,所以,不以狩獵猛獸為激勵,大家圖個高興,以捕獵食草小獸決勝負(fù)便好?!?/br> 帶人圈好圍場,一回來,就聽“翎鈞”說了這么一通“驚人之語”,十五心思急轉(zhuǎn)的驅(qū)馬上前,用聽起來不乏合理的說法兒,給在場的眾人,解釋了“翎鈞”的“好意”。 反正,就跟你們客氣一下,又不是真要給。 在心里嘟囔了一句,十五轉(zhuǎn)身的檔兒,趁著低頭的工夫,翻了個白眼。 朱時彤也來了。 那個,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他可真想,就此自私一次,尋機割了那畜生的項上人頭。 但是,他不能。 他不能為了一己私利,壞了他們家三爺?shù)牟季种\劃,毀了其他人的復(fù)仇可能。 “圍場已經(jīng)備好了,三爺。” 驅(qū)馬走近十五,冬至佯裝無意的,拍了拍十五的左肩。 他們,有著相同的仇人,類似的仇恨。 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更能理解十五強抑沖動的痛苦。 他并不比十五多分毫冷靜。 確切的說,今日此時,他拍往十五左肩的“勸阻”,其實,也是對他自己的說服。 不可以沖動。 絕對,不可以。 “那就各自出發(fā)罷?!?/br> 感覺到兩人的異樣,“翎鈞”眉梢微挑的,朝他們瞟了一眼。 仇恨。 這種讓他熟悉至極的目光,一如既往的,讓他全身緊繃,莫名亢奮了起來。 一抹烏青,宛若離弓之矢,往圍幔的入口,疾馳而去。 十五和冬至,因為有了之前的片刻愣神,而被他甩在了身后,七八個馬身的位置。 在場的眾人,見“翎鈞”率先進了圍場,便紛紛拉緊韁繩,揚起了馬鞭,準(zhǔn)備于李嵐起和沐睿兩人策馬后,率先沖進圍場。 然未曾料,直等的他們的手腕都酸了,李嵐起和沐睿兩人,還在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著,午膳時,要如何烹制圍獵所得。 “依我看,還是該烤著吃才好,阿睿。” “尤其是鹿rou。” “放到架子上,整只烤?!?/br> 聽“翎鈞”喚沐睿為“阿?!?,李嵐起也跟著改了口,“若獵不到野鹿,野兔也是可以的。” “我覺得,還是該宰洗干凈,尋葉子包了,裹上黃泥,丟進火里,小火慢燒,才夠好吃,嵐起?!?/br> 聽李嵐起主動跟自己親近,沐睿自不會蠢的把人往外推。 而且,他們即已投了翎鈞陣營,那便該“忠君之事”的,為他要做的事,竭盡全力,比如現(xiàn)在,翎鈞需要他們拖延時間,他們,就該在這里扯皮吹牛,把所有人,都按在這里,不得寸進。 要說,為何他們會知道,翎鈞需他們拖延時間,那自然是因為,若翎鈞不需要,定會依著皇家慣例,發(fā)令命其他人先行! 約摸又過了半刻鐘,在場的眾人,終于忍不住,對李嵐起發(fā)起了,何時可以出發(fā)的問詢。 聽有人跟自己問,何時可以出發(fā),李嵐起先是微微一滯,然后,才緩緩回頭,佯裝不知所有人都沒有出發(fā)的,慢悠悠的環(huán)視了一圈。 “剛才,三爺不是說,出發(fā)了么?” “你們,都杵在這里做甚?!” 李嵐起的演技,終究是經(jīng)歷過,與德平伯府的老狐貍們“斗智斗勇”,并在“千錘百煉”之后,才得了如今“大成”的。 跟這些小狐貍,甚至連小狐貍都算不上的“小家伙兒”們對壘,又怎可能,落了下風(fēng)? “你們不要看我和阿睿?!?/br> “我們留在這里,是要負(fù)責(zé)補給,著人給你們扎營生火,準(zhǔn)備吃用和統(tǒng)計獵獲計數(shù)的!” 說罷,李嵐起露出了頗有些遺憾的神色,明顯的,是對自己無法競逐壽宴百禮這事兒,心有怨懟。 “嵐起莫喪氣嗟嘆,三爺何曾虧待過自己人呢!” “咱們受命留守,只消恪盡本職的完成三爺吩咐,便一準(zhǔn)兒能得褒獎,怎也比與這許多人競逐一個獎賞,要旱澇保收的多不是?” 沐睿笑著拍了拍李嵐起的肩膀,溫言軟語的,勸他不要對翎鈞的安排心生怨懟。 其實,壓根兒就沒人安排他們留守。 他們不約而同的選擇留下來,一來,是為了“忠君之事”,二來,是因為看明白了,今日的這場圍獵,壓根兒就不會有人“勝出”,自然,也就不存在什么人,能得著“翎鈞”許諾的這壽宴百禮。 既然,都說了,午膳就地取材,那自然該安排人手,于山前留守備灶,而“翎鈞”,卻只隨便說了一句,就徑直帶人沖進了圍場去,其意思,還不是顯而易見? “翎鈞”在考驗他們二人,看他們,是不是有資格,成為他的臂膀,甚至心腹。 而他們,要證明自己有這個價值,就必須全力以赴,必須竭盡所能的,“看”清楚,“翎鈞”在這場考較中,“埋藏”的所有“題目”。 聽兩人如此肆無忌憚的,在自己面前炫耀,加入翎鈞陣營的好處,在場的眾人,頓時有一大半,露出了惱羞成怒神色。 這兩個家伙,分明就是故意,故意將他們攔在這里,他們,他們…… 出身不同世家的人,各有所想。 卻沒有一人想到,他們是受了“翎鈞”暗示,才如此拖延。 認(rèn)定李嵐起和沐睿是翎鈞的人,各府子弟自是敢怒不敢言,只能一邊暗罵著李嵐起和沐睿,一邊爭先恐后的,策馬直奔圍場入口而去。 …… 各府子弟進入圍場后,又過了小半個時辰。 突然,象征示警的,三長一短的號角聲,響徹了整座妙峰山。 聽到示警的各府子弟,紛紛放棄未及獵殺的野物,直奔號角聲傳來的方向齊聚,然后,便有比較接近圍場入口位置的幾人,見到渾身染血,肩窩位置,猶插著一支箭矢的“翎鈞”。 “來者退讓!” “速離圍場!” “有刺客!” 與“翎鈞”同乘一騎的十五,一邊策馬急行,一邊跟聚攏上來的世家子弟大喊。 再看“翎鈞”,此時已然臉色煞白,雙目禁閉。 妙峰山本就不算險峻,圍場所擇之地,又只占了山底坡林和極少一部分山腳,因此,十五攜了“翎鈞”,一路疾奔至正在埋灶的營地,也不過,只用了小半刻工夫。 “報陛下知曉,三爺遇刺重傷!” “護各家子弟撤離圍場!” 十五帶了重傷的“翎鈞”,直往德水軒方向而去。 緊隨其后的冬至,在策馬經(jīng)過李嵐起和沐睿身邊的時候,急急的跟二人交待了一句,便馬不停蹄的,往十五離去的方向,直追而去。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等著瞧熱鬧的李嵐起微微一愣,然后,便臉色鐵青的,看向了站在他身邊的沐睿。 在他想來,除了他倆,各家子弟,都進了圍場。 而現(xiàn)在,翎鈞重傷,眾世家子弟,風(fēng)聲鶴唳,若無法盡快找出兇手,他們二人,便會毫無疑問的,變成眾矢之的。 “圍獵地點,是臨時定的?!?/br> 沐睿沉思片刻,再抬頭時,眸子里,已沒了焦慮之色。 他沒把話說滿。 但只簡簡單單的幾個字,便足以安撫李嵐起所有不安。 他們,一直跟在翎鈞身邊。 他們的親信和侍衛(wèi),也一直沒人離開。 說句不好聽的,已對翎鈞“宣誓”效忠,又留在山下,與三皇子府侍衛(wèi)們,一起扎營埋灶的他們二人,是所有參加圍獵的人里,最沒有理由和嫌疑,對“翎鈞”有傷的存在。 想到這里,李嵐起不禁又出了一身冷汗。 若今晨時候,他沒有附和沐睿,對翎鈞宣誓效忠,或急于求成,不顧沐睿挽留的,帶上侍衛(wèi),跟了“翎鈞”進山,此時…… “我曾受過顱傷,許多前塵舊事,都記得不甚詳盡了?!?/br> “阿睿年幼時,是不是與我,有什么故交?” 在今日之前,李嵐起與沐睿,連點頭之交都算不上。 自然也就不可能,對沐睿有恩。 但截止目前為止,沐睿,已幫了,不,是救了他三次。 無功不受祿。 無恩不受親。 李嵐起不信,沐睿這般幫他,會全無因由。 “淵茹小姐,曾救睿于危難?!?/br> 沐睿緩緩抬頭,越過李嵐起的肩膀,看向了圍場的入口方向,在那里,幾個世家子弟,已在各自侍衛(wèi)的戒備護衛(wèi)下,魚貫而出。 在提到李淵茹的時候,沐睿的眸子,驀得閃出了一絲,摻雜了血腥的精芒。 但很快,這抹精芒便消失不見,他,也又變回了那個,待人和氣,遭了人欺辱擠兌,也只想著“息事寧人”的懦弱少爺。 “德平伯府,門路寬廣,消息的來源,也較黔國公府寬泛?!?/br> “若查得,害淵茹小姐性命的罪魁禍?zhǔn)?,還望嵐起,不要吝嗇告知?!?/br> 沐睿的要求,并不過分。 至少,在李嵐起看來,他要的,并不算多。 “淵茹是我一母所出的meimei,自幼,便與我親近?!?/br> “她心悅時澤日久,又幸得喜神眷顧,與其比肩執(zhí)手,本該……都道是,世事難料,我年前時,奉母親之命,去給她送衣料,她還好好的,哪曾想,才這么幾日,就遭了人毒手!” 德平伯府出身的人,哪個,不是演技精良? 李嵐起一邊說著,一邊就“情難自禁”的,紅了眼珠,“她的死因,我是一定要查個清楚的,哪怕,惹了父親暴怒,自此丟了官職,也一定要將那害了她的人,繩之以法,讓同謀害她的人,付出代價!” “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br> 沐睿也是燕京名門出身。 名門之中的手足情誼,到底能淡泊到何種程度,他比任何人,都一清二楚。 但他沒有揭穿李嵐起。 或者說,壓根兒就不屑于揭穿李嵐起。 他想知道的,只是李淵茹的死因。 只要李嵐起能不刪不該,老老實實的告訴他,李淵茹的起因,他才不在乎,李嵐起說多少違心話,掉多少虛假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