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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嬌妻良醫(yī)在線閱讀 - 第九章 一府兩禮喻匪淺

第九章 一府兩禮喻匪淺

    德平伯李銘很清楚,柳輕心的這任什么人聽來,都是干涉旁人家“內(nèi)務(wù)”的要求,是在對他拋出,他最迫切需要的橄欖枝。

    有了這根橄欖枝,他就可以借機向家族里的那些個老家伙們施壓,以便捷方式,給已死的薛氏抬了身份,讓李素順理成章的,成了府中嫡子的同時,還不惹其他府中嫡子矚目。

    世家后院,從來都是腌臜積聚之地。

    一個沒有母族支撐的嫡子,沒有人會將其放在眼里,埋于心上。

    介時,只要他這個做父親的,再表現(xiàn)出些許被逼無奈,李素,便只需隱忍,旁人將他視為笑柄這事兒,就能坐享萬全的,瞧著他的其他兄弟,一個接一個的死于內(nèi)斗,直待最后,他手中所掌力量,足以抹殺剩下的所有對手。

    承爵之路,從來都是踏過遍地荊棘,以自己和旁人的鮮血,染紅余生輝煌。

    這條路,他曾走過。

    李素,他和他所愛之人所生的兒子,在性格上,跟他很像。

    他相信,只要能給他足夠的契機,他定能如自己一樣,平順的走完,不,是走好這條路。

    “待回了府里,老朽就仔細斟酌這件事,并報家族長老們商議?!?/br>
    德平伯李銘突然有了一個猜測。

    猜測李素,是不是已在他不知的情況下,跟柳輕心達成了什么交易。

    而李素使人快馬加鞭送回的那些,明顯與事實不符的消息……或許,僅僅是在這位準王妃的授意下,用來對他的試探和考?!?/br>
    嘖,這混小子!

    還真是頗有他當年風采!

    雖然,這心機還是略顯稚嫩了些,但凡事,都得有個開頭兒。

    而且,古人不也常說,萬事開頭難么?

    打磨和雕琢一塊美玉,時間和耗材,總也是不可少的,就德平伯府里,他給其準備的這些來看,理應(yīng),是夠他練到略有小成了才對!

    “那本妃,就先替小師弟,謝過伯公了?!?/br>
    德平伯李銘是個心思極重的人。

    要利用他,還讓他不敢反水,就得掐緊他的短處,并讓他覺得,掐他短處的這人,是跟他有相同目的。

    柳輕心客氣的跟德平伯李銘道了句謝,便把目光,轉(zhuǎn)向了站在旁邊侍茶的止水。

    “我瞧著,伯公像是挺喜歡本妃私藏的這龍井。”

    “止水,去給伯公包二兩來,帶回府去慢品,哦,對了,點心食盒,也備兩個,還有糖果,也給嵐起公子家的兩個孩子帶幾瓶。”

    逐客令這種東西,有很多種下法兒。

    像柳輕心這種,著人準備回禮的,就是相對客氣的一種。

    而且,她不僅僅著人,給德平伯李銘準備了回禮,還跟與他同來的李嵐起,也準備了回禮。

    兩份回禮。

    便意味著,她未將德平伯李銘和李嵐起當成是一家人。

    這看似簡單的做法,于不同的人過眼,內(nèi)涵,卻會有大不相同。

    可以是指責德平伯李銘,說他沒將李嵐起這嫡子,當自己嫡嫡親的兒子關(guān)照,亦可以是跟來的兩人告知,在她眼中,沒把他們劃歸相同陣營,還可以是提點李嵐起,要仔細他父親的態(tài)度,不要大好的熱誠拋出去,到后來,卻只竹籃打水一場空。

    止水應(yīng)聲而去,很快,便拎了兩只食盒回來。

    “嵐起代家中稚子,謝王妃賞?!?/br>
    接了止水遞上的糖果罐子,李嵐起禮數(shù)周全的,向柳輕心躬身一禮。

    雖然,他仍想不明白,柳輕心為何要幫母族乏勢的李素,得一個嫡子身份,但當著德平伯李銘的面兒,他既不能直言問詢,亦不可面露異色。

    來日方長,待日后,只他一人前來拜訪的時候,再請教不遲。

    “三爺傷重,需安心靜養(yǎng),老朽就不久留叨擾了?!?/br>
    面對柳輕心如此顯而易見的逐客令,德平伯李銘,自然,也不好意思再賴著不走。

    他以左手扶了桌面,緩緩起身,以眼角余光,看了一眼站在他旁邊,自止水手里,接了點心食盒的李嵐起,輕嘆一聲,躬身,向柳輕心行了個拜別禮。

    為何能娶了好媳婦兒回府的,都是別人家的兒子。

    什么時候,他的素兒,也能娶一個,這樣你幫他“打天下”的嫡妻,該是多好!

    ……

    德平伯李銘離開后不久,魏國公徐邦瑞遣來聽消息的司菁,也告辭離開。

    徐維康很痛快的表示,讓魏國公徐邦瑞盡快把他養(yǎng)在府里的那些,與“他的語嫣”相像的女人,悉數(shù)打發(fā)走,態(tài)度可以強硬些,給她們些財帛也可,但不可傷人性命,因為,他已答應(yīng)了王妃,以后,要洗心革面的當個好人,名留青史,污點之類,絕不可再有。

    但對他父親說,要遣人來照料他這事兒,卻是嚴詞拒絕。

    他只是個愛情瘋子,并不是個傻子,怎可能看不出,魏國公徐邦瑞的目的?

    任何有可能,會給“他的語嫣”造成困擾,會給“他的語嫣”招惹麻煩的事兒,他都不會允許,除非,那想做這惡事的人,自他的尸體上跨過去!

    “我覺得,該給這魏國公點兒教訓(xùn),讓他明白,不是什么人的事兒,都是他能耍小聰明偷聽的?!?/br>
    翎鈞斜倚在小榻上,嘴里叼了一根兒,柳輕心新使饕餮“研制”出來的,名喚“棒棒糖”的糖果,翹著二郎腿,跟正死死的盯著他,恨不能咬斷他喉嚨的顧落塵,不緊不慢的“商議”道。

    這糖,味道可真不錯。

    據(jù)他家娘子說,特意往里面加了梨汁,除了好吃,還有潤肺平喘止咳的作用。

    “把糖還我?!?/br>
    顧落塵唇瓣噏動,聲音里,帶著絲絲涼意。

    一個語嫣,搶他的點心,也就罷了,這會兒,竟是連翎鈞這混蛋,都開始不學(xué)好兒的趁他受傷,搶他糖果。

    “不要這么小氣嘛!”

    “整整一盤子呢,我吃一塊兒,有什么關(guān)系?”

    “等吃完了,讓饕餮再給你做就好了!”

    翎鈞一邊說著,一邊故意把糖咬出了“咯嘣”“咯嘣”的聲音,瞧顧落塵惱的很了,便壞笑了一下,從自己手邊兒的碟子里,拈了一根兒糖,湊到他近前,給他塞進了嘴里。

    自他發(fā)現(xiàn),顧落塵貪噬甜食之后,就生了逗他的心思,只是以前,他沒受傷的時候,他打不過,自不能“作死”,再后來,當著語嫣這“小姨子”的面兒,他還得多少的,保持些許形象,不好像現(xiàn)在般的,肆無忌憚。

    顧落塵沒有答話。

    被塞了一根兒糖的他,一如之前般,死死的盯著翎鈞,然后,學(xué)著他的樣子,把糖咬出了“咯嘣”“咯嘣”的聲響,就好像,那是翎鈞的骨頭,此刻,正在被他嚼得粉碎。

    “你們兩人,怎都跟孩子似的,為了點兒糖果,吹胡子瞪眼?!?/br>
    推門進屋,瞧了一眼榻上的兩人,柳輕心不禁失笑出聲兒。

    她在前堂里,應(yīng)付完了魏國公徐邦瑞,又應(yīng)付德平伯李銘,忙的不亦樂乎,這兩個家伙,在這里閑著吃糖,都能吃出這般“兇狠”樣子,也真是讓人無語的很。

    “你瞧,你瞧,娘子,我不過是吃了他一根兒糖,又不是說,吃完了,就再不使人新制了,他這兇神惡煞的,就只差沒把我給生吞活剝了!”

    見柳輕心來了,翎鈞毫不猶豫的惡人先告狀,擺出一臉委屈神色的,跳下地,湊到了她身邊。

    在西北大營度過幼年的他,可以說,是沒有童年的。

    即便后來,從西北大營回到了裕王府,他的爹娘身邊,也因“過于成熟”和“下有弟妹”而未能得到絲毫補償和寵溺。

    所以,一個像柳輕心這樣的,肯把他的訴求,仔細聽進耳中的人,能體諒他的委屈和不易的人,于他而言,真的可以算是上天恩賜。

    他要的,從來都不多。

    但能給他的,肯給他的,卻少之又少。

    “下次,我使饕餮做兩碟,你們各吃各的,誰都搶別人的?!?/br>
    任翎鈞秒變自己手臂上“掛件”,柳輕心就這么帶著他,緩步走到了小榻旁邊,看向了不屑與他爭執(zhí)對峙,卻氣的眼珠都有些紅了的顧落塵。

    “別這么使勁兒繃著,把傷口繃開了,可沒人能替你遭罪?!?/br>
    側(cè)身在小榻上坐了,將之前,被翎鈞“占為己有”的碟子,推到了顧落塵伸手可及的位置,柳輕心輕輕的嘆了口氣,跟他“教訓(xùn)”了一句。

    本以為,語嫣不在的這幾天,他能消停兒的養(yǎng)一養(yǎng),沒成想,走了一個,還能再“進化”出來一個。

    “待我傷愈,揍他,你別阻攔。”

    顧落塵一如繼往的惜字如金。

    他看了“掛”在柳輕心手臂上的翎鈞一眼,然后,伸手,從自己的嘴里拖出了被咬干凈了糖果的竹棍,故意使壞的,丟到了翎鈞身上。

    翎鈞有潔癖。

    這事兒,雖然他一直不肯承認,但顧落塵,又怎會不清楚?

    他們是自己人,使內(nèi)力傷他,沒什么意義,但使沾了口水的竹棍丟到他身上,瞧他崩潰抑郁的跑去沐浴更衣,卻很有意思,不,是非常有意思。

    “顧落塵!”

    緩緩低頭,難以置信的看了一眼自己衣襟上的口水印兒,翎鈞頓時崩潰的大喊了一聲兒,然后,松開柳輕心的手臂,自房門,飛奔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