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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嬌妻良醫(yī)在線閱讀 - 第四十一章 雪中巧釋苦rou計

第四十一章 雪中巧釋苦rou計

    天才!無廣告!

    雪后的燕京外郊,總泛著一種遺世獨立的孤傲。

    一架由兩匹馬拉著的青布馬車,碾著尚算得上松散的雪,并在上面留下了兩道淺淺的印轍。

    馬車的窗簾下方,使鐵色,清晰地描了象征黔國公府的徽記。

    從方向看,這馬車應(yīng)是往德水軒方向走的。

    車廂里,沐睿把玩著他的人骨骰子,雙目微闔,仿佛,是正在思索著什么。

    他的腿上,放了一只并不算大的銅質(zhì)暖爐,瞧樣子應(yīng)是已經(jīng)用了有些年頭。

    他本打算于前一日,來德水軒拜訪,順便,依著她跟柳輕心想到了一起去的套路,把已經(jīng)“燃起來”的黔國公府,再火上澆油一番。

    不曾想,那德平伯府的李嵐起,竟突然帶了德平伯府的私兵,將成國公府圍了個水泄不通,吵嚷著,要讓成國公府給她meimei一個公道。

    他念著,他是李淵茹的兄長,李淵茹又曾有對他有過救命之恩,便順手幫了他一把。

    哪曾料,這一幫,就誤下了功夫,耽誤了他出城。

    “少爺?!?/br>
    馬車緩緩的停了下來,簾外,傳來了趕車小廝的稟報聲。

    這小廝,是他的父親,黔國公沐昌祚剛剛派來他身邊的,與其說,是為了服侍,倒不如說,是為了對他暗中監(jiān)視觀察,瞧他到底是不是個“表里如一”的乖順兒子。

    能于母族乏勢,父親不喜的情境下,仍在黔國公府里由“茍延殘喘”,到積累下一些孝忠的沐睿,何等腌臜不曾見過,怎可能讓自己平白折在一個小廝手里?

    沐昌祚既是想看到一個乖順懂事的兒子。

    那,他便讓他瞧瞧他,到底有多么乖順懂事便是。

    讀書。

    抄經(jīng)。

    修習(xí)箭術(shù)。

    晨昏定省。

    連吃飯的時候,都不忘隨口念叨兩句,待去了德水軒,一定要腆著臉,去跟王妃再討兩份點心回來。

    上回,只得了一份,悉數(shù)拿去孝敬了老祖宗,沒能讓父親也嘗嘗,著實有失為子之道。

    沐睿應(yīng)了一聲,將手里的人骨骰子裝進袖袋,便起身向前,使手推開了馬車前面的布簾。

    見馬車是停在了德水軒吊橋的這端,而非前堂門口,他像是頗有些意外的擰了下眉,扭頭,看向了站在旁邊的小廝。

    “怎在這兒,就停下來了?”

    “回少爺?shù)脑?,德水軒不對外營業(yè)的時候,這吊橋,是不放下的。”

    “剛才,奴才跟來人說了,是黔國公府的嫡少爺前來拜會,對方說,未得王妃告知,有友人來訪,而且,這個時候,王妃也還沒起身?!?/br>
    “小的只好先跟少爺稟報,看接下來,該如何應(yīng)對才好?!?/br>
    小廝低眉順眼,一副老實模樣,但他使眼角余光,瞟看沐睿反應(yīng)的舉動,卻半點不落的,入了沐睿的“法眼”。

    “那就等等吧。”

    “殿下重傷在身,王妃需對他照料周全,起身晚些,也沒什么好奇怪的?!?/br>
    沐睿輕輕的點了點頭,走出馬車,躍至地面,將懷里的暖爐,抱緊了一些,抬頭,看向了德水軒正門方向。

    “外邊冷的厲害,少爺身子也不好,還是回馬車?yán)锏攘T?”

    “若染了寒氣,國公可該責(zé)備小的了?!?/br>
    多年前,還是個孩子的沐睿從假山上摔下來,受了重傷,黔國公沐昌祚,都沒使人給他請過大夫。

    只盼著他能早早的死了,給沐德豐讓出嫡長子位置。

    只因小小風(fēng)寒,就責(zé)備自己的親信,這種事兒,莫說是沐睿不信,便是說這話出來的小廝,也只是拿來跟他客套一下罷了。

    “無妨,咱們有求于人,總得讓對方瞧見咱們的誠意。”

    “今天出門的時候,我特意多穿了些衣裳?!?/br>
    “咱們,就在這里等罷。”

    沐睿輕輕地?fù)u搖頭,拒絕了小廝對他的“關(guān)心”。

    他的笑,帶著些許的卑微,讓人只是看著,就忍不住心生憐憫。

    都道是,名門世家出身風(fēng)光,可唯有當(dāng)真生在這種世家里,又不得寵愛的人方才知道,風(fēng)光,從來都只屬于極少極少的那一部分,得族中長輩喜愛的人。

    至于其他,卻是大都活的連尋常百姓人家的孩子都不如。

    甚至,一個不當(dāng)心,就會成了旁人謀得寵愛的工具,死傷皆是活該。

    ……

    德水軒頂層。

    剛剛給顧落塵換完了藥的柳輕心,緩步走到了窗前,將窗子推開了一個小小的縫隙,看向了站在吊橋?qū)Π?,瑟縮著身子的沐睿。

    剛剛,十五就來跟她稟報,說黔國公府的穆瑞少爺來了。

    她沉吟了片刻,覺得該讓沐睿繼續(xù)在雪地里等上一會兒,才不顯得她和沐睿聯(lián)手演得這場戲虛假。

    便讓十五告訴了下面,說她沒有約見過沐睿,而且,也尚未起身。

    “沐睿少爺這次來,帶的手下,不是上次帶的那個?”

    仔細的觀察了一下,沐睿的舉止之后,柳輕心緩緩轉(zhuǎn)身??聪蛄苏驹陂T口旁邊,等著聽她吩咐的十五。

    “回王妃的話?!?/br>
    “這次來的人,是個生面孔?!?/br>
    能以親侍身份,常年跟在翎鈞身邊做事,還得他信任的十五,自然知道,對來人該做何種程度,何種方式的觀察。

    雖然,他沒有直接與沐睿應(yīng)對,卻是瞧過之前時候,沐睿那瞧著極不著調(diào),卻謹(jǐn)慎異常的舉手投足。

    整個燕京,知道翎鈞沒有當(dāng)真受重傷的人,就只有那么幾個,而沐睿,又恰是那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人里,唯一的一個外人。

    他應(yīng)該很清楚,即便不讓手下進門,看見不該看的東西,帶什么人來,都該細細琢磨,絕不能萬事隨心。

    而今,他繼續(xù)這么做了,那便必然是,有他的必不得已。

    此事,他作為翎鈞的親侍,即便柳輕心不問,他也該,提醒她這未來的主子知曉。

    “黔國公倒是好手段。”

    “只是可惜,與他的兒子相比,還是棋差了一招。”

    柳輕心沉吟片刻,閉合了她之前打開的窗戶小縫,轉(zhuǎn)身,緩步走回了翎鈞身邊,半是玩笑的跟他說道。

    “瞧瞧這燕京里的豺狼虎豹,個個都磨尖了牙齒,等著啃旁人一塊兒皮rou。”

    “要不是瞧上了你這個人,誰愿意費這腦子!”

    “娘子所言甚是?!?/br>
    “像我這般,要什么沒什么的,除了人,還有什么,是能值得瞧上的?”

    翎鈞笑著,緩步蹭到柳輕心身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抓起了她的右手,送到唇邊,輕輕的啄了一下。

    瞧她臉上泛起了紅暈,便整個人,都像是個餐足了的野獸般的,露出了得意笑容。

    “你這登徒子!”

    “三句話說不完,就想著占我便宜,要臉不的!”

    柳輕心本只想著,要逗一逗翎鈞。

    卻不料,這家伙卻是一天比一天皮厚,讓她半點兒應(yīng)對之策,都想不出來。

    只得作罷的,將他按回了凳子上,自己則坐到了與她隔了一張桌子的位置,以防再遭他偷襲。

    “一會兒,我就不出去了。”

    “反正這沐睿,也不過是來走個過場,給黔國公沐昌祚瞧瞧,她是個怎樣的孝子。”

    “應(yīng)酬完了,就趕緊讓他走,晚些時候,朱時澤和他嫡妻,也該到了,現(xiàn)下時候,還不太合適,讓他們碰面兒?!?/br>
    “據(jù)我所知,李淵茹,應(yīng)是在幾年前,對沐睿有過救命之恩。”

    “該來的總會來,該碰面的也總會碰面?!?/br>
    “計劃這東西總也不及變化來的快,還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

    “戲總得做足了,才好看不是?”

    李淵茹救過沐睿性命這事兒,柳輕心還真是頭回聽說。

    不過,現(xiàn)在知道,也并不算晚。

    昨天傍晚,顧落塵的人剛剛送來消息,說李嵐起帶人圍了成國公府,跟成國公朱希忠討要公道,被李淵茹親自出面,三言兩語打發(fā)了回去。

    期間,沐睿恰到好處的當(dāng)了“和事老”,既幫成國公府挽足了面子,又沒讓李嵐起,因為“一時沖動”,給德平伯府,丟人現(xiàn)眼。

    現(xiàn)在想來,應(yīng)也是因為李嵐起,有李淵茹的兄長,這么個身份,才有了之前的這事兒。

    不然,以沐睿的謹(jǐn)慎,斷無可能,給他這般提醒幫襯,而且,還是三番兩次。

    柳輕心前世的時候,常聽人笑著調(diào)侃,說這世上最可怕的事,莫過于豬一樣的隊友和神一般的對手,現(xiàn)在看來,可不就是如此?

    李嵐起太自作聰明了。

    若不敲打,早晚都得成了麻煩。

    有他這么個兄長,真不知李淵茹,上輩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孽!

    “這世上,哪就有那么多明眼辨世之人?!?/br>
    “那李嵐起,若當(dāng)真是個,跟德平伯李銘般的,jian詐狡猾之人,咱們,還真未必敢用?!?/br>
    瞧柳輕心面露抑郁,翎鈞不禁揚唇一笑,伸手,戳了戳她的眉心,跟她“提醒”了一句,“索性不過是個,給德平伯府通傳咱們態(tài)度的工具,不定什么時候,就會因為失了價值,被德平伯李銘,推出來當(dāng)替罪羊的存在,你啊,沒必要,太把他當(dāng)回事兒,給自己徒惹煩惱?!?/br>
    “依著我看,他這次會帶了人,去圍成國公府,八成兒,也是受了德平伯李銘的攛掇,被當(dāng)成了投石問路的那塊兒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