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庶女求安欲走險(xi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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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銅鑼巷口的那一排鋪?zhàn)?,可以說是,許多名門閨秀的“rou里刺”。 入手價格不菲。 欲售無人問津。 折價賣,覺得自己虧了,要的高,又會把難得的問價人嚇跑。 砸在自己手里經(jīng)營,一年里,也開不了幾回張。 關(guān)門歇業(yè),又怕惹人笑話,讓人家說自己不善中饋,給家里抹黑。 所以,這會兒,聽下人說,有專司幫人置業(yè)的人找上門來,道是有個從外地來的商人,打算買幾件鋪?zhàn)?,給自己meimei當(dāng)嫁妝,看上了,她們手里的這堆“rou里刺”,怎能不令這群夫人小姐們,心生歡喜? 前腳兒,才聽了下人說,錢三托人約見,后腳兒,便紛紛推了自己之前的打算,把時間,給他騰了出來。 沈鴻雪要加購的這九間鋪?zhàn)永?,有五間,是成國公府的產(chǎn)業(yè)。 其中,有三間,歸成國公朱希忠的平妻李氏所有,另外兩間,是成國公府的一個不甚得寵的庶女的嫁妝。 “小的錢三,見過小姐?!?/br> 身份再低微的公府庶女,也是出身名門。 錢三小心翼翼的走到,距這位名喚朱雪融的庶小姐身前,約莫五步遠(yuǎn)的位置,態(tài)度恭謹(jǐn)?shù)?,給她磕了個頭。 來之前,他已經(jīng)跟人打聽過。 說是,再過幾個月,這位庶小姐就要遠(yuǎn)嫁江南,給一個外放的三品官為妻。 成國公朱希忠的平妻李氏,欺她姨娘早死,強(qiáng)行用兩間銅鑼巷口的鋪?zhàn)?,換走了兩處,她姨娘臨死前,留給她的城外莊子。 現(xiàn)如今,她的手里,除了這兩間鋪?zhàn)又?,還有一處燕京城里的宅子,而且,對著宅子,李氏,已是垂涎已久,只是怕自己一口獨(dú)吞了所有好處,惹了成國公朱希忠的嫡妻惱怒,才遲遲未敢下手。 “先生請起?!?/br> 尋常里,“先生”這個詞兒,只會被用在學(xué)識淵博的人身上。 雖然,也曾有人,用它來稱呼錢三他們這種,專司幫人買賣產(chǎn)業(yè)的。 但會這么稱呼的人,通常,都是平民出身的,絕不可能有望族。 此時,朱雪融這班客氣的稱呼錢三,足見,她對這兩間,李氏強(qiáng)行換給她的鋪?zhàn)?,是有多急著出手?/br> “小的聽聞,小姐手里,有兩處銅鑼巷口的鋪?zhàn)??!?/br> “不知,可有出手意向?” 錢三應(yīng)聲起身,眼珠子,卻不敢亂轉(zhuǎn)。 雖然,從裙角兒的布料來看,這位庶小姐的日子,過的未必有他這個賤民舒服,可有些事兒,看破不說破,說破,事難做。 “先生得的消息沒錯兒?!?/br> “我手里,的確是有這么兩間,準(zhǔn)備出手的鋪?zhàn)??!?/br> 見錢三開門見山,朱雪融也不再跟他墨跡。 “這兩間鋪?zhàn)?,是我的嫁妝。” “可我尋思著,再有兩個月,我就要嫁去江南了,一年里,也未必能回來燕京一趟,留這兩間鋪?zhàn)釉谑掷铮行┎槐愦螯c(diǎn),所以就……” 許是有些心虛,朱雪融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小,到末了,更是干脆的消了聲兒。 有些話,糊弄初來乍到的人,興許能成,可跟錢三他們這些,整天幫人買賣產(chǎn)業(yè)的人面前賣弄,卻是有些自欺欺人了。 之前,她沒想到,這讓她頭疼的鋪?zhàn)?,會有人想要,正發(fā)愁,該怎么經(jīng)營,才能不賠錢。 不曾想,這正犯著為難,就有專司幫人置業(yè)的人,找上了門來。 “明人不說暗說?!?/br> “小姐想必也知道,您手里的這兩間鋪?zhàn)?,是個什么狀況?!?/br> 說到這里,錢三稍稍停頓了一下。 他依舊沒有抬頭。 但看架勢,卻是比之前時候,略顯了幾分強(qiáng)硬。 “買鋪?zhàn)拥倪@位少爺,說是想給自己meimei添妝?!?/br> “可瞧他看得這位置鋪?zhàn)樱氡?,也就只是為了湊個數(shù)兒,在嫁妝單子上好看?!?/br> “若小姐拿這兩間鋪?zhàn)赢?dāng)寶,價格要的離譜,人家極可能,就徑直去成交旁的鋪?zhàn)恿恕!?/br> “要知道,單只是銅鑼巷口那一排,這樣的鋪?zhàn)?,就有八九間,買哪間,都差不多?!?/br> 話不說不明,理不辯不清。 錢三態(tài)度恭敬,說出來的話,卻是根根帶刺兒。 這世上,注定有些人,是要被別人當(dāng)做墊腳石來踩的。 雖然,以他的身份,這輩子都不可能,將國公府出身的小姐踐踏腳下。 但在生意場上,身份這種東西,就只是那么一個記號兒,尤其,還是母族乏勢的庶出之女。 “五千兩銀子!” “如果他愿意把兩間鋪?zhàn)右徊①I下,總共給我五千兩銀子就行!” “還有宅子,你跟那買鋪?zhàn)拥娜藛枂?,城東溧水街上的宅子要不要,五進(jìn)三出,是我姨娘給我留下的?!?/br> “他若是想要,也五千兩銀子!” 鬧市街上的兩間,沒后院的鋪?zhàn)樱迩?,銀子只能算是個市價。 可市價這種東西,對銅鑼巷口的那幾間鋪?zhàn)觼碚f,總也是可望不可及的存在。 朱雪融滿心盼著,要買鋪?zhàn)拥娜?,是個不識行情的,這來幫人議價的錢三,也只是個得過且過的主兒。 但這世上,哪就有這么多,心想事成的事? “恕小的直言?!?/br> “小姐開的這價兒,可是高的有些離譜了?!?/br> “來您這兒之前,小的剛從英國公府出來?!?/br> “英國公府的三夫人,對她手里的那兩間鋪?zhàn)拥囊獌r,可只堪堪是您要的這價的一半兒?!?/br> “你若不信,大可差人去打聽一下。” 近些時候,英國公府跟成國公府的關(guān)系,突然變得有些微妙。 雖然,茶余飯后,人們只敢瞧瞧議論,但事關(guān)兩大武勛公府的秘辛,總也不可能是空xue來風(fēng)。 聽“確切”消息說,剛過年那會兒,英國公府的嫡小姐張含嬌,剛剛遭了成國公府九少爺,朱時彤休棄,被休棄的理由,據(jù)說是,她有巨大嫌疑,是毒死了成國公府的七少爺朱時澤的嫡妻,德平伯府出身的嫡小姐,李淵茹的罪魁禍?zhǔn)住?/br> 當(dāng)然,這還不是最有意思的。 就在前幾日,坊間,突然又有了新的傳聞。 說是那位被毒死了的,德平伯府嫡小姐李淵茹,得了即將過門的三皇子妃妙手,在頭七的前一天,活了過來,并一活過來,就態(tài)度堅(jiān)定的表示,那位被遣回了英國公府去的嫡小姐,跟她的“死”,沒有半點(diǎn)兒干系。 據(jù)說,前日,成國公府的九少爺朱時彤,剛剛?cè)チ擞睦险扇?,英國公張榕?fù)荊請罪,想要?dú)壭輹?,跟那張氏重拾舊好。 這朱雪融,區(qū)區(qū)庶女,若當(dāng)真敢在這個檔兒上,跑去跟人家核準(zhǔn)買賣鋪?zhàn)拥南ⅰ?,就算不被正在氣頭兒上的英國公府三夫人,張含嬌的生母孫氏,使人用棍子打出來,也得被成國公,遣人亂棍打死。 “這,這可如何是好!” “她堂堂成國公府三夫人,財(cái)大氣粗,兩間鋪?zhàn)?,定是瞧都沒瞧進(jìn)眼里去的!” “可她,可她把價錢落得怎么低,可讓旁人怎么活呢!” 聽錢三說,英國公府的三夫人孫氏,對銅鑼巷口鋪?zhàn)拥囊獌r,只是自己要價的半數(shù),朱雪融頓時便慌了。 她還想著,要出手了這兩間鋪?zhàn)雍湍翘幊菛|的宅子,去江南重新置業(yè),給自己的余生,留個安身立命本錢。 可若是,若是價格低的這般離譜,她拿到手里的錢,又哪里能夠用呢? “小姐莫急。” 聽朱雪融的聲音里,已是帶出了哭腔兒,錢三便知,自己的招子,是好使了。 “這樣,小姐且說個,自己希望的價兒給小的,小的給那位想買鋪?zhàn)拥纳贍斦f去,若那位少爺還的價,的確是低的離譜,小的,再幫小姐尋旁的買家。” 名門世家,對嫡庶子女的教化,是有極大區(qū)別的。 這也是為什么許多人,寧可討落魄世家的嫡女為妻,也不愿娶興盛家族的庶女。 錢三得意的打著他的小算盤,半點(diǎn)兒都沒覺得,自己這么使下作手段,是有什么不對不妥。 良心? 呵,要那倒霉催的玩意兒做甚! “先生去跟對方回,這兩間鋪?zhàn)?,我要價四千兩罷?!?/br> 朱雪融輕輕的咬了下唇瓣,硬著頭皮,跟錢三報(bào)了個價兒。 李氏強(qiáng)換給她的這兩間鋪?zhàn)樱扔哪莾商幋笮?,她要四千,?yīng)不至難看的,讓人家聽了價錢,扭頭就走才是。 “四千……” “好罷,小的就先依著小姐的意思,去跟那位少爺報(bào)?!?/br> “等那位少爺回了價兒,再來跟小姐商議!” 錢三抿了下唇瓣,佯裝為難的,跟朱雪融回了一句。 臉上的表情,像是對這單生意,可能會“黃了”,頗有些遺憾。 “那就有勞先生了?!?/br> 聽錢三愿意幫自己“參謀”,朱雪融忙客氣的跟他致謝。 燕京這地方,沒一處不水深。 有個“好船家”肯幫自己稱桿,就一準(zhǔn)兒要比自己這不諳“水性”的人,不知深淺的瞎撲騰好。 反正,她很快就要遠(yuǎn)嫁江南。 若無意外,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回來。 介時,就算李氏對她心有怨恨,怪她偷偷的賣了宅子,想要報(bào)復(fù),也是鞭長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