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即墨,重中之重(萬更完畢,求訂閱
邯鄲。 趙何坐在大殿之中,仔細(xì)的聽取著蘇代的回報,半晌之后露出了笑容:“很好,很不錯,這一次蘇大夫你辛苦了?!?/br> 等到蘇代退下之后,趙何稍微松了一口氣,將目光投向了在場的趙國大臣們:“燕國算是被說服了,這下子倒是省了不少事情……對了,秦國那個使團還關(guān)著吧?” 肥義道:“回大王,還在晉陽那邊關(guān)著呢?!?/br> 肥義稍微遲疑一下,道:“大王,所謂兩國交兵不斬來使,這……” 趙何不以為意的一揮手,道:“寡人又沒有打算殺這些秦國人,只是把他們關(guān)一下而已,你馬上傳令過去晉陽那邊,讓他們把秦國這個使團給好好的看住,一個人也不許走脫。等到明年開春之后,就把人全部趕回秦國去。” 說著趙何自己都覺得有些好笑,這個秦王,都已經(jīng)暗中和楚國勾勾搭搭了,把楚國人弄去了莒城和主父對峙,現(xiàn)在居然還想要派出使節(jié)穿過趙國的領(lǐng)地去接觸燕國,這是把寡人當(dāng)傻子了 ? 以為繞過邯鄲就有用了?就算你走晉陽,寡人照樣給你安排得明明白白,你這個使團是一輩子都不可能到得了燕國的。除非你要走那些被游牧民族占據(jù)的大草原,繞上一個上千里的大圈,那就隨意。 一想到這里,趙何的心情頓時就變得愉快了不少,問道:“仇卿那邊從新鄭傳回消息了嗎?” 肥義答道:“新鄭那邊,仇卿似乎還沒有得到韓王的接見?!?/br> 趙何臉色一沉,道:“這個韓王,看來是要鐵了心和寡人做對啊?!?/br> 肥義想了想,點頭道:“老臣也覺得,韓王確實是有這樣的想法?!?/br> 趙何有些驚奇的看著肥義,心中對韓國的最后一絲希望也消失了。 像肥義這般老成持重的人基本上是很少發(fā)表什么意見的,所以當(dāng)肥義這么說的時候,基本上就代表著韓國那邊確實沒什么戲了。 想想也是,韓國雖然響應(yīng)了趙國的號召和齊國打了一場高唐之戰(zhàn),但最終其實并沒有得到什么好處,就撈到了幾座魏國的小城邑罷了。 要知道韓軍在決戰(zhàn)的時候可是齊軍主力的主攻方向,一場大戰(zhàn)打下來損失是極為嚴(yán)重的,幾座小城邑、而且還是魏國人提前把油水全部搜刮完才交出來的小城邑,根本就抵不上韓國的損失。 之所以韓國混到這個地步,一方面是因為韓國和齊國并不接壤,但更重要的原因則是因為韓國太弱了。 因為弱,所以韓國就只能夠出兵替趙國和秦國打工,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秦國拿下最富裕的陶郡,看著魏國拿下大宋郡和方與郡,看著趙國拿下河間地(趙國打臨淄那是后來的事了)。 考慮到趙國乃是四國伐齊的盟主,再加上過去幾年來韓趙之間關(guān)于上黨郡的戰(zhàn)爭,韓國對趙國有情緒乃至于跳反都是完全很正當(dāng)、動機非常明顯的事情。 一想到這里,趙何也不再猶豫,道:“那就讓人去一趟新鄭,如果韓王見了仇卿也就罷了,若還是端著架子,那就讓仇卿直接回返邯鄲吧?!?/br> 仇液在去韓國之前先去了距離邯鄲最近的魏國大梁城,在那邊倒是得到了魏王和孟嘗君的接見。 和韓國不同,魏國畢竟是有趙國許諾的好處,而且也有著希望借助趙國力量來守住河?xùn)|甚至更進一步拿下秦國陶郡的野心,所以魏國并沒有變卦的意思,還是選擇了站在趙國這一邊。 有了魏國之后,韓國相對而言就沒有這么重要了。 趙何清了清嗓子,道:“所以,現(xiàn)在的情況就是,秦、楚、韓基本上可以算是大趙的敵人,對了,還得加上一個馬上就要死掉的齊國。剩下來的魏國和燕國則是大趙這一邊的?!?/br> 趙何一盤算,覺得……這形勢其實還可以。 韓國這種弱雞可以和燕國差不多抵消掉,然后魏國基本上也可以和楚國抵消掉,齊國除了一個即墨的田單之外沒有什么需要太關(guān)注的,所以現(xiàn)在實際上還是趙國和秦國之間的戰(zhàn)爭。 這種情況,其實比起最差的那種“舉世皆敵”就要好上太多太多了。 只不過一想到自己要面對的是秦昭王和白起這種對手……趙何還是感覺腦袋隱隱作痛。 這可不是什么土雞瓦犬啊。 趙何繼續(xù)道:“現(xiàn)在,大趙最大的優(yōu)勢是時間,但最大的劣勢,也是時間?!?/br> 趙國現(xiàn)在要做的事情有很多,首先是要打下即墨,吞并除了莒城之外的所有齊國領(lǐng)土,然后還要盡快的休整,應(yīng)對秦國方面的必然會到來的出兵。 秦國想要阻止趙國,除了打仗之外沒有任何選擇,就算是秦王派來一萬個使者,趙何也不可能停止吞并齊國的腳步。 但由于現(xiàn)在天氣的原因,秦國最早也要到明年春天才能夠出兵。 趙何目光炯炯,繼續(xù)說道:“所以,大趙現(xiàn)在需要的就是用最快的時間打下即墨!只要打下了即墨,那么齊國境內(nèi)再無波瀾,楚國那邊也不敢在這樣的情況下出兵和大趙做對,那么主父完全可以暫時從莒城那邊撤退回后方,讓將士們好好的休息。若是能夠讓將士們休息一整個冬天的話,就算是秦國人再來,寡人也不怕他!” 在場的趙國大臣們對此也是紛紛表示贊同。 畢竟趙國可是剛剛打敗了號稱天下最強的齊國技擊之士,打敗了第一之后就是第一,作為第一的趙國會怕誰? 趙何又道:“但是,如果不能夠盡快打下即墨的話,事情就麻煩了?!?/br> 最差的情況,就是一直到明年春天,趙軍都無法打下即墨。 然后,秦國人一出兵,趙國這邊打了一整年的仗,又在即墨城外凍了一整個冬天,這戰(zhàn)斗力絕對損失慘重,和秦國的生力軍一碰……基本上都不用打,趙何覺得自己都可以考慮投降了。 那樣的話,秦國和楚國不用想到知道肯定會支持齊國復(fù)國,然后齊國一波反推,趙國顆粒無收……豈不是等于歷史重演? 趙何臉色無比的凝重,道:“所以,即墨不但要打下來,而且要用最快的速度打下來,不然的話……這整個大局,都會受到影響!” 即墨,就是整個戰(zhàn)局的關(guān)鍵! 即墨城外,趙軍大營。 廉頗騎在一匹馬上,身體挺得筆直,注視著數(shù)里之外的即墨。 即墨還在齊國人的手中,這讓廉頗十分的不爽。 那一天,在見到了齊國主將田展貿(mào)然出擊之后,廉頗也是拼盡全力,將自己所有潛能都爆發(fā)出來,終于一舉擊殺了田展。 原本在廉頗想來,這齊國人如今窮途末路,主將又被殺掉,那不是直接就兵敗如山倒了? 征討齊國的一路上,這樣的情形廉頗見得太多了,甚至很多地方主將是親自開門投降的。 結(jié)果廉頗萬萬沒有想到,這即墨城就還真的是和其他的城池不一樣。 在田展死后,即墨城并未投降,反而變得越發(fā)的團結(jié)和頑固,一次又一次的打退了趙軍的進攻。 眼下,廉頗就看著無數(shù)趙軍士兵在城墻之上奮勇拼殺,但卻因為城墻上齊軍各種箭矢、落石、檑木、金汁等等守城武器的肆虐,只能白白的丟掉性命。 廉頗看著是一陣陣的不爽,恨不得自己沖上去大殺四方。 然而……不行啊。 那天連番大戰(zhàn)然后從城墻之上跳下來,廉頗其實也是受了一些傷勢的,內(nèi)外都有。 再加上從結(jié)果來說,廉頗冒進斬將的行為并沒有讓趙軍獲勝,甚至導(dǎo)致趙軍至今為止最有希望攻破城池的一波希望破滅。 所以這功過相抵之下,樂毅倒也沒說什么,就是讓廉頗好好養(yǎng)傷,不得允許不能出戰(zhàn)! 這一養(yǎng)傷就養(yǎng)到了現(xiàn)在…… 廉頗想到這里,不由得看了一眼就在幾步之外那輛戰(zhàn)車上的趙軍主將樂毅。 樂毅面無表情的注視著遠處的戰(zhàn)場,看不出來他在想著什么。 廉頗遲疑了一下,決定還是不去觸碰樂毅的霉頭了。 這個家伙狠起來,那是真的狠,廉頗都聽趙奢說過了,當(dāng)天讓投石機全力轟擊城頭的命令就是樂毅下的。 雖然廉頗也知道這是樂毅想要找機會斬殺對方的主將,而且那些投石機客觀上來說也起到了幫助廉頗斬將的作用,但要是廉頗運氣不好的話,真的有可能當(dāng)場被自己人的投石機砸死。 不和他聊。 廉頗轉(zhuǎn)過頭來,一臉凝重的看著身邊的趙奢:“趙奢老弟,這一戰(zhàn),不好辦啊?!?/br> 趙奢現(xiàn)在也是將軍了,不過趙奢是偏將,比廉頗這個裨將要低一級別。 但不管什么將也好那都是將軍,既然是將軍就要自領(lǐng)一軍,所以現(xiàn)在趙奢也不再是廉頗的屬下了,而是自己統(tǒng)領(lǐng)了一支五千人的步卒。 當(dāng)然,兩人之間的感情還是很好的,畢竟是生死之交的戰(zhàn)友。 趙奢聽到廉頗的話之后點了點頭,輕嘆一聲,道:“是啊,這些齊國人,感覺似乎在不停的成長?!?/br> 是的,成長。 如果說在剛剛攻城的時候,即墨城之中的齊國守軍還都是一群手忙腳亂的菜雞,那么在經(jīng)歷了這么久的圍城之后,即墨城之中的齊國守軍已經(jīng)迅速的成長了起來。 一個最為明顯的事實就是,自從廉頗那一次登城斬將之后,趙軍就再也沒有哪怕一個人能夠登上即墨城頭了。 這么一想,讓廉頗越發(fā)的郁悶了。 廉頗頗為不爽的道:“也不知道現(xiàn)在的即墨城中是誰領(lǐng)軍,居然能夠?qū)⑦@些士卒調(diào)教成現(xiàn)在這般模樣,倒也算是個有為之將了?!?/br> 趙奢點了點頭,道:“是啊,聽說現(xiàn)在即墨城之中的領(lǐng)兵之將是一個叫做田單之人,之前倒是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br> “田單?”廉頗記下了這個名字,十分認(rèn)真的說道:“等有機會,一定要斬下他的人頭。” 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的戰(zhàn)車之上,樂毅十分平靜的聲音已經(jīng)傳了過來:“鳴金吧。” 廉頗和趙奢同時一愣,對視一眼,相互之間都露出了無奈的神情。 片刻之后,尖銳的鳴金之聲響起,戰(zhàn)場之上的趙軍士兵們猶如潮水一般的退了下來。 樂毅帶著眾多趙軍將官離開,只有廉頗和趙奢還留在原地。 又過了好一會,一隊隊的趙軍士兵從兩人的面前經(jīng)過,進入了兩人身后的趙軍大營之中。 廉頗皺了皺眉頭,忍不住道:“這樣下去不行啊,這是一天打得比一天差了?!?/br> 廉頗說的是事實,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任何攻城的時候上來的前幾波定然都是最為猛烈的。如今圍城日久,即墨城中的齊軍戰(zhàn)斗力不減反增,這就導(dǎo)致了趙軍的攻擊力度變得越發(fā)的軟弱無力了。 趙奢嘆了一口氣,道:“沒有辦法啊,你也聽說了吧?邯鄲那邊的使者前幾天來了,據(jù)說是大王下了死命令,要我軍無論如何也要攻破即墨,樂毅將軍也是無可奈何啊?!?/br> 廉頗瞪起眼睛,道:“那也不能拿將士們的性命開玩笑!不行,我得去和樂毅將軍說說,不能再這么打下去了,得讓大家休息幾天,再發(fā)動進攻!” 趙奢大吃一驚,道:“不行,樂毅將軍可是主將,你怎么能夠……哎哎,等等我!” 趙奢話都沒說完,廉頗這個直脾氣就已經(jīng)撥馬轉(zhuǎn)身而去了。 趙奢無奈,急忙催馬趕上。 然而廉頗一路狂奔,終究是比趙奢要更早一步,所以趙奢也沒有拉住廉頗,兩人一前一后的進了樂毅的帥帳。 剛剛回到帥帳的樂毅有些驚訝的看著廉頗:“有事?” 廉頗瞪了不停拉著自己的趙奢一眼,高聲道:“大將軍,這一仗不能再這么打下去了!將士們都已經(jīng)要到極限了!” 趙奢大驚,忙道:“將軍,廉頗他只是……” “你閉嘴!”廉頗打斷了趙奢的話,沉聲道:“就算今日被軍法處置,末將也還是要說,這樣打下去不行,即墨城根本不是這樣就能夠攻破的!” 廉頗也是豁出去了,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將自己的看法說了出來。 趙奢也已經(jīng)無語了,只好站在了一旁。 樂毅靜靜的坐在那里,看著廉頗,目光之中帶著某些奇怪的意味:“這就是你的意見?你是不是覺得本將軍這些天都在刻意的打壓與你?” 廉頗沒有說話,但臉上的表情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大帳之中的氣氛一時間極為凝固,趙奢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上,這廉頗公然硬闖帥帳頂撞主將并且質(zhì)疑主將的戰(zhàn)術(shù)打法,簡直就是瘋了。 說實話,就廉頗這么做,樂毅今天要是真的把廉頗軍法處置了,就算是說到大王和主父那邊去,廉頗也只能是白死。 就在趙奢絞盡腦汁的想著自己是不是應(yīng)該說些什么來緩和一下氣氛的時候,樂毅卻突然露出了微笑。 “很好?!?/br> 廉頗和趙奢同時愣住。 樂毅長出了一口氣,道:“既然兩位將軍都看得出來這種情況,想必……臨淄城之中的那個田單,應(yīng)該也都能夠看得出來了吧?” 這個問題問得突如其來又莫名其妙,廉頗和趙奢一時間沒有回過神來,只好茫然點頭。 樂毅同樣點了點頭,道:“正好本將軍也有事找你們兩位,來,坐吧?!?/br> 片刻之后,廉頗和趙奢并肩從帥帳之中走出,來時的憤怒早就已經(jīng)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臉的振奮。 一陣黃昏的秋風(fēng)吹過,帶來刺骨涼意。 凜冬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