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就讓魏相跟著去吧
殿議的這一天到來了,而這一天也正好就是十一月初一,即新一年的元旦。 趙朔的目光在眾多趙氏少庶子的身上徘徊,眾人不免都有些激動。 眾多周知,趙朔無論在任何場合都會有一名護(hù)衛(wèi)寸步不離的守著,這個傳統(tǒng)來自于他父親趙盾。 魏相覺得這是一個很聰明的決定,至少比起西方世界那位最有可能成為始皇帝的凱撒聰明多了。 唯一讓魏相覺得有些遺憾的是,今天這個趙朔貼身親衛(wèi)顯然是和自己無緣了。 突然,魏相和站在趙朔身邊的一個人對上。 樓嬰。 樓嬰正在打哈欠,從他深陷的眼窩和大大的黑眼圈來看,魏相有理由覺得這個家伙最近這些天都是在女人的身上度過的。 樓嬰看到魏相,突然眼神一亮,對著趙朔笑著說了一句話。 “趙孟,這個魏相前陣子不是在殿議的時候說了一番很有意思的話嗎?這一次不如就讓他跟著去吧?!?/br> 樓嬰話語落下,眾人的目光瞬間就聚集在魏相身上。 絕大部分的目光之中都并不是什么善意。 對于樓嬰的提議,魏相先是驚訝了一下,然后馬上就明白了樓嬰的用意。 這家伙就是唯恐天下不亂啊。 原同和屏括都沒來,這家伙卻特地來了,說不定就是為了這一幕。 趙朔顯然也被樓嬰提醒了,目光落在了魏相身上。 沉默片刻之后,趙朔道:“那就魏相吧?!?/br> 以武力值而言,魏相無疑給趙朔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于是,在一片羨慕和嫉妒的驚呼聲中,魏相走了出來,跟著趙朔上了馬車。 這一次的馬車是敞篷的,上面有著一個傘蓋那種,這也是春秋貴族們的常用馬車款式。 魏相站立在馬車之上,突然聽到趙朔的聲音:“魏相?!?/br> 魏相道:“臣在。” 趙朔看著魏相,淡淡的問道:“關(guān)于這個新卿之事,你如今的想法如何?” 魏相幾乎沒有什么猶豫的答道:“臣現(xiàn)在的想法和上一次的想法別無二致?!?/br> 趙朔搖了搖頭,沒有再說話。 晉國宮城到了。 正殿之下,眾多晉國卿大夫正在拾級而上,看到趙朔到來之后紛紛聚攏上來。 “趙孟,這一次的新卿之選,趙氏想必是勢在必得了。” “趙孟,可有什么要指點一下我等的?” “趙孟……” 圍攏過來的基本都是趙氏這一派的人,趙朔溫和的笑著應(yīng)付,舉手投足之間大有當(dāng)年趙盾的風(fēng)范。 一片融洽,無論是趙朔還是這些趙氏的擁躉,看上去顯然都對這個卿位志在必得。 片刻之后,趙朔在眾人的簇?fù)硐律系睿合嗤瑯右哺松先?,宮殿外的侍衛(wèi)們看到了魏相腰間所懸掛的長劍,但并沒有任何人進(jìn)行攔阻。 趙氏一行人的背影落在了隨后趕到之人的眼中。 跟隨著中行林父一起下車的智氏家主智首冷哼一聲,道:“這些趙氏中人好猖狂的模樣,真以為卿位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了?” 中行林父依舊是之前那副不急不忙的模樣,抬頭看了一眼趙朔眾人,緩緩說道:“趙氏畢竟是一門六位卿大夫,能有這樣的想法也是正常的?!?/br> 智首顯然十分不爽,突然放低了音量,道:“伯兄,這一次難道我們真的要和卻缺那個老賊合作?” 中行林父看了一眼智首:“莫非你還有什么意見?” 智首道:“上一次若非是那卻缺……” 中行林父搖了搖頭,打斷了智首的話:“上一次老夫是敗在了趙孟的手中,明白嗎?至于卻伯雖然當(dāng)上了上卿,但老夫如今也還是中卿呢。誰說郤伯就一定比老夫活得長的?” 智首默然片刻,低聲道:“弟心中不服啊。” 中行林父淡淡的說道:“沒有什么服不服的,這便是政治?!?/br> 有些奇怪的是,兩人在說話的時候并沒有往上走去,而是就站在宮殿臺階下。 直到一個人的到來。 晉國大夫士會走下了馬車,隨后就看見了中行林父。 士會的臉色看上去顯然并不是很好。 “士大夫?!敝行辛指肝⑿χ褪繒蚱鹫泻簟?/br> 士會楞了一下,然后拱手行禮:“中行伯?!?/br> 中行林父笑著走到了士會面前,還了一禮之后道:“士大夫,最近你可是很少去老夫那邊走動,怎么,莫非是覺得老夫是那種氣量狹小的人不成?” 士會臉色明顯變了一下,然后苦笑道:“中行伯誤會了,實在是……” 中行林父哈哈一笑,打斷了士會的話:“老夫明白,都明白。你我多年老友,大可不必因此而產(chǎn)生嫌隙啊,士大夫?!?/br> 士會抬頭,吃驚的看著中行林父。 作為和中行林父多年的知交,士會其實很清楚中行林父心中對于上卿之位的渴望。 在士會想來,經(jīng)過了秋狝時兩人在宮殿上的那一次激烈的辯論之后,士會和中行林父的情誼估計差不多也走到盡頭了。 今天中行林父居然主動向士會示好,這是一個什么情況? 士會心中有些茫然,說話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么說了。 中行林父笑道:“士大夫,時間也不晚了,就和老夫一起走吧?!?/br> 士會下意識的應(yīng)了一聲,然后跟著中行林父和智首并肩而上。 一陣陣中行林父的笑聲在臺階之上傳了下來。 又有馬車到了,這一次六卿之中的先轂和欒盾陸續(xù)抵達(dá),并肩而行。 走到半路,先轂突然問了欒盾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聽說這一次趙氏打算推舉韓厥,你怎么看?” 欒盾淡淡的說道:“與我無關(guān)。” 先轂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不再開口。 等到先轂和欒盾也差不多到了臺階頂上之時,最后一位、也是晉國如今最為尊貴的一位卿,上卿卻缺到了。 依舊是那副有些無所謂的瀟灑模樣,卻缺走下馬車,灰白的須發(fā)迎風(fēng)飄揚,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輕聲自言自語了一句。 “真是一個好天氣啊?!?/br> 天空中,雪花飄飄揚揚的落了下來。 公元前600年的第一場雪,比以往時候來得更早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