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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豫王府的小女官在線閱讀 - 第62節(jié)

第62節(jié)

    他把三根指頭伸到宋甜眼前:“前些時候賀侍郎生日,我送了一千兩銀子并一幅《溪山歸隱圖》做壽禮?!?/br>
    “賀侍郎明知我是豫王的未來岳父,還接受了我的禮物,這說明賀侍郎及其背后的文閣老,對豫王還是有些心思的?!?/br>
    宋甜看著她爹,眼中滿是笑意:“爹爹,你做的很好,繼續(xù)保持!”

    這些正是她爹擅長的。

    宋志遠得意洋洋:“放心吧!”

    他心里卻道:我如此賣力地幫豫王籠絡(luò)賀侍郎,甜姐兒該不會還阻止我納蘭芯做妾吧?

    宋甜悄悄觀察她爹,總覺得他有什么事瞞著自己,而且這件事應(yīng)該與賀蘭芯有關(guān)。

    及笄禮這日,宋府熱鬧非常,豫王府的陳尚宮親自趕來觀禮,還送來了豫王的賀禮。

    陳尚宮到底身份不同,略坐了坐,與宋甜說了會兒話,便起身告辭離開了。

    賀禮是一對嶄新的樟木雕花箱子,擺在上房明間,眾女客在賀蘭芯的帶領(lǐng)下,都攛掇著張?zhí)m溪當(dāng)眾打開,讓大家見識見識。

    張?zhí)m溪看向宋甜。

    宋甜微笑道:“王府賞賜女官,按規(guī)矩都是些筆墨紙硯之類。”

    她吩咐紫荊:“叫四個媳婦抬到后面吧!”

    賀蘭芯知道宋甜如今是豫王的未婚妻,打算借開箱讓眾人見識一下豫王對宋甜的重視,如今見宋甜不愿意當(dāng)眾打開,心知馬屁拍到了馬腿上,忙轉(zhuǎn)移話題:“那四個唱的怎么去前面獻唱了?讓她們回來,讓兩套詞給咱們聽!

    眾女客都知賀蘭芯是吏部賀侍郎的女兒,有心巴結(jié),紛紛附和,一時房中又熱鬧起來。

    到了晚間,客人全都散了,張?zhí)m溪把宋甜留了下來。

    她看向宋甜:“甜姐兒,你爹又跟賀蘭芯續(xù)上了?!?/br>
    宋甜沒有作聲。

    她爹實在是太風(fēng)流太多情了。

    宋甜正要開口安慰張?zhí)m溪,張?zhí)m溪卻道:“甜姐兒,我的意思是與其讓賀蘭芯勾著你爹在外面胡混,不如讓你爹把她抬進來做小老婆,咱們娘倆也放心些。”

    宋甜思忖片刻,道:“我都聽太太的。只是不知賀蘭芯是什么打算?”

    前世賀蘭芯和離后與她爹來往,非要給她爹做小妾,以至于跟娘家鬧翻,最后不明不白死了,家里也沒有人為她出頭。

    這一世賀蘭芯能順利進宋家么?

    張?zhí)m溪神情復(fù)雜:“你沒見她今日的模樣,不知道的人還當(dāng)她早就進了咱們府呢!”

    反正宋志遠一向風(fēng)流,家里總得有人籠絡(luò)住他,賀蘭芯活潑熱情直爽,深愛宋志遠,不是jian詐之人,倒還合適些。

    宋甜又陪張?zhí)m溪說了一會兒話,這才告辭離開了。

    出了正房,宋甜心中一陣雀躍:趙臻送我的到底是什么禮物呀!

    想到趙臻,她又有些擔(dān)心:不知如今他在遼東怎樣了……

    第60章 雨聲淅瀝及笄禮到   甜姐兒的……

    夜深了, 起了風(fēng),風(fēng)從南邊來,刮得樹枝咔嚓作響。

    繡姐在前面打著燈籠。

    紫荊扶著宋甜, 三人逆著風(fēng)竭力前行,剛進了東偏院正房明間,雨滴子就噼里啪啦落了下來, 空氣中彌漫著被雨水激起的塵土的氣息。

    月仙留守在東偏院,見狀忙打了水過來服侍宋甜脫衣凈手。

    宋甜用香胰子凈了手, 這才吩咐道:“把豫王府送來的樟木箱打開吧!”

    紫荊和月仙把兩個樟木箱抬起放在了八仙桌上。

    紫荊擎著燭臺,月仙扯下封條, 把兩個箱子都打開,請宋甜過來看。

    宋甜湊過來看, 卻發(fā)現(xiàn)一箱齊齊整整擺著六樣上好貢品綢絹, 一箱卻放了許多匣子。

    她拿出一個匣子,摁開消息, 發(fā)現(xiàn)是一對翡翠鐲子。

    宋甜拿起翡翠鐲子試著戴上,對著燭光看,滿眼碧色, 成色極好。

    她又拿出一個匣子打開, 里面是十五粒明珠,在燭光中散發(fā)著瑩瑩燭光。

    宋甜不由屏住了呼吸——這些明珠可真美!

    紫荊在一邊數(shù)了數(shù), 道:“姑娘, 夠穿起來做珠串了?!?/br>
    月仙輕輕道:“可以再尋些玉珠, 串成項鏈戴出去?!?/br>
    宋甜又打開了一個匣子, 里面卻是一件金鑲玉觀音滿池嬌分心。

    打開好幾個匣子之后,宋甜終于把放在最下面的大匣子拿了出來。

    她摁了一下消息,匣子的蓋彈開。

    紫荊和月仙都“啊”了一聲, 原來里面是一套寶光燦爛的赤金鑲嵌紅寶石頭面!

    宋甜輕輕撫摸著頭面上鑲嵌的紅寶石,鼻子一陣酸澀——趙臻怎么知道她喜歡紅寶石呢?

    他真的很好,特別好。

    宋甜閉上眼睛,聽著外面的雨聲,思念著趙臻。

    聽說遼東九月就開始飛雪,趙臻在遼東會怎樣呢?

    趙臻永遠生機勃勃,似乎從來不怕前進路上的艱難險阻,他就像一片被白雪覆壓的松林,春天到來,陽光燦爛,厚厚的雪在陽光下漸漸消融,水滴落下,化為淙淙流淌的溪流,萬物復(fù)蘇,綠意漸漸彌漫整片雪原……

    宋甜睜開眼睛,下定決心,要為趙臻做一件貂鼠大氅,再做一件厚實的清水綿袍子,在遼東飛雪前送到趙臻手中。

    雨下了一夜,到了早上還在淅淅瀝瀝。

    宋甜忙活了一日,一直到傍晚時分,終于給趙臻做好了一套白綾中衣。

    她正要裁剪布料做清水綿靴子,卻聽到外面一陣踩水聲,抬頭一看,原來繡姐從外面回來了,正在廊下放手里打的傘。

    月仙迎了出去:“傘濕漉漉的,先別合起來,放在一邊晾著就是。”

    繡姐答應(yīng)了一聲,把傘放在廊下,進來稟報道:“姑娘,老爺從衙門回來了?!?/br>
    宋甜聞言,忙換了木屐,帶著紫荊打著傘出去了。

    下著雨,天色晦暗,整座宋府都在雨中靜默著。

    剛走到書房院子的角門外,宋甜便聽到里面?zhèn)鱽黼[隱的笛聲,聽著像是“腸斷江南”的調(diào)子。

    她靜聽了片刻,只覺凄愴傷感,一顆心酸酸的。

    宋甜走到庭院里,才發(fā)現(xiàn)廊下掛著幾個燈籠,散發(fā)著昏黃的光暈,一個青衣少年正坐在廊下吹笛,卻不知是秦嶂還是秦峻,旁邊立著的卻是宋竹。

    宋竹見宋甜過來了,忙上前接過油紙傘,行了個禮。

    宋甜輕輕問道:“我爹今日怎么了?”

    自從有了刀筆在書房,宋竹就開始跟著她爹出門伺候了。

    宋竹低聲道:“老爺今日下了衙門,先去了幽蘭街賀宅,誰知賀娘子的堂兄賀守備也在賀宅,正與賀娘子吵架。原來賀娘子鬧著要嫁老爺做妾,賀守備不同意。見老爺去了,賀守備當(dāng)著老爺?shù)拿娲蟀l(fā)雷霆,說賀娘子若是嫁給老爺做妾,以后賀家就當(dāng)沒她這個人?!?/br>
    “老爺灰頭土臉回到家,就讓秦峻揀‘腸斷江南’‘朱樓嘆’‘春色闌’這些曲子吹奏。老爺自己在房里喝悶酒。”

    宋甜聽說她爹又“為賦新詞強說愁”了,心中暗笑,徑直掀開細竹絲門簾走了進去:“爹爹!”

    宋志遠坐在羅漢床上,左手支頤,右手執(zhí)盞,聽著笛聲,用美酒澆著哀愁,誰知更添傷感,撲簌簌落下淚來:我與蘭芯想要在一起,為何就這么難?

    正在他無限傷心無人問的時候,卻聽一聲嬌喝,正是宋甜的聲音,忙用衣袖拭去眼淚,抬頭看了過去:“甜姐兒,你來爹爹這里做什么?”

    宋甜就著燭光打量著她爹,見她爹眼睛濕漉漉的,眼皮略有些紅,眼尾尚有淚痕,當(dāng)下詫異道:“爹爹,你哭了?”

    宋志遠忙道:“胡說什么呢,爹爹哪里哭了,剛才有一個小蜢蟲飛到我眼里了。”

    宋甜在她爹對面坐下,直接道:“爹爹,你裝什么多情少年?自己數(shù)數(shù)到底有多少情人!單這次我的及笄禮,就有你的三四個相好來到,她們和太太說話時含沙射影話里有話:這個故意用手去扶發(fā)髻上的銀鑲翡翠步搖,說是咱家珠寶樓的;那個手里拿著個大紅縐紗汗巾兒,上拴著一副揀金挑牙兒,說是咱家貨船從杭州運回來的;還有一個說她前些日子咳嗽,多虧了咱家生藥鋪里從蘇州運回的衣梅,含一顆口舌生津咳嗽立馬好了——你還有臉傷心,不知道當(dāng)時太太多難堪,就是賀娘子,當(dāng)時也有些下不來臺!”

    “你想把賀娘子迎進門,難道想讓賀娘子與賀侍郎賀守備等人斷絕來往?我不是讓你好好維持與賀侍郎的關(guān)系?你難道把我的話給忘了?”

    “爹爹,你若是想對賀娘子好,多送她些禮物,多陪陪她,說些甜言蜜語就是,別讓她為了你與父母兄長斷絕關(guān)系,你這不是愛她,是害她!”

    宋志遠呆若木雞坐在那里,乖乖聽女兒教訓(xùn),覺得女兒說的甚是有理——若賀蘭芯背后沒了賀侍郎和賀守備,她的魅力可是要大打折扣的。

    待宋甜吵完,宋志遠臊眉耷眼道:“爹爹都知道了,別說了?!?/br>
    宋甜見此計甚是有效,便見好就收,道:“爹爹,我還沒用晚飯,你陪我用吧!”

    她記得小時候,她娘金氏就是這樣吵她爹的,而她爹那時候?qū)λ镆彩怯謵塾峙隆?/br>
    宋志遠“嗯”了一聲。

    宋甜吩咐秦嶂下去歇著,叫了刀筆進來,吩咐道:“讓廚房做幾樣我和我爹愛吃的菜肴送來?!?/br>
    待刀筆出去傳話,宋甜又讓宋竹送了熱水、手巾和香胰子過來,親自服侍她爹洗了手擦了臉,然后又奉上了一盞熱乎乎的金橘蜂蜜茶:“爹爹,喝點熱茶暖暖心?!?/br>
    根據(jù)她娘與她爹相處的方式,宋甜覺得對她爹不能一味溫柔體貼又柔順,得打她爹兩巴掌,再給他一顆蜜棗哄著,她爹就美滋滋了。

    他的那些妻妾情人待他都太好了,才讓他這么沒心沒肺的。

    宋志遠接過茶盞飲了一口,甜蜜芬芳,橘香濃郁,十分可口,心道:還是親生女兒貼心,知道這會兒該讓她老子喝口甜茶……

    轉(zhuǎn)念他又想到亡故多年的原配金氏,心中越發(fā)難過:若是金氏活著,能得甜姐兒如此孝順,不知該多開心……

    想到金氏未能看到宋甜長大嫁人,死了都合不上眼,宋志遠心中一陣酸楚,開口問宋甜:“甜姐兒,你來尋爹爹做什么?”

    宋甜見她爹情緒正常了,便道:“爹爹,我想給豫王做一件貂鼠斗篷?!?/br>
    宋志遠聞言當(dāng)即道:“這個法子很好,豫王冬日寒冷之時披著你送的斗篷,心里自會想到你——前些時候皮子鋪從毛子國商人那里進了不少貂鼠,其中有幾個極好的貂鼠,我讓人送了過來,就在書房后罩房庫房里放著,你拿去用吧!”

    宋甜聞言大喜:“爹爹,讓宋竹拿來我瞧瞧!”

    宋竹很快就抱著一個極大的包袱過來了。

    宋甜細細揀了揀,在榻上分成了兩堆:“爹爹,夠做兩件貂鼠斗篷了,我給你做一件,給豫王做一件。剩余再給太太和賀娘子一人做一個貂鼠圍脖?!?/br>
    宋志遠沒想到閨女還記掛著自己,感動極了:“甜姐兒,明日爹爹就讓皮子鋪的女裁縫過來幫你縫制?!?/br>
    宋甜連連點頭:“嗯,這樣快一些?!?/br>
    待女裁縫把兩件貂鼠斗篷和兩個貂鼠圍脖做好,宋甜和黃太尉合伙開的富貴鏡坊也在宛州城書院街開業(yè)了。

    開業(yè)當(dāng)天,黃太尉微服從京城趕了過來。